《姻缘乱》桫椤双树

2、孟婆

　　"孩子,孩子."
　　是谁在柔声呼唤?雪霁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老婆婆身后盛开着满地鲜艳如血的红花,在这如幕的夜空中,它们显得妖艳而诡异.
　　"婆婆,这是哪里?"雪霁决定先弄清楚这是何处.
　　"孩子,这是黄泉,"老婆婆慈祥地说,"别人都称我为孟婆."
　　"黄泉?那我哥呢?我哥也在这里对不对?"不同于普通人对黄泉的恐惧,此时雪霁心中燃起了希望.
　　"孩子,你哥哥不在这里,你的阳寿还未尽,回去吧."苍老的声音由雪霁听来却犹如晴空霹雳.
　　"不会的,哥哥明明已经死了,他一定在这里,你骗我的对吧?"雪霁一把抓住孟婆的衣襟,不相信孟婆的话.
　　"孩子,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你哥哥也不在这里."孟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婆婆,那个世界里我没有一个亲人,我不要回去,我不属于那里.婆婆,你一定知道我哥在哪里对吗?你告诉我我哥在哪里好不好?"
　　孟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缓缓说道:"这样吧,你陪我在这儿呆上12个时辰,我便告诉你答案."
　　"一言为定!"没有迟疑,雪霁飞快地答应下来.

　　奈何桥边,孟婆坐在桥边的一锅汤后面机械地重复着舀汤,送汤的动作.锅内的汤泛着诡异的红光,勺子在锅中荡出一个个漪涟.雪霁静静地站在孟婆身后,看着过往的鬼魂,一个个走过奈何桥,他们有的步履轻松,仿若解脱;有的步履徘徊,似在等待;有的凄声哭喊,不愿喝汤过桥;有的大声咒骂,骂天不公;----
　　12个时辰过后,路上的鬼魂已然不多.孟婆放下手中的勺子,转身看着雪霁,开口道:"孩子,这12个时辰你可看到了什么?看懂了什么?"
　　"世生死循环,因果轮回.间因果循环,有死必有生,有生必有死.人们所谓的轮回不过是生生世世在一个圈子里转罢了.世间百态,抵不过一个简单的圆."雪霁的眼中有着不曾属于一个年青人应有的成熟.
　　孟婆看着雪霁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你哥哥说你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却不这样认为,孩子,其实你早已长大,对吗?"
　　"恩,"雪霁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婆婆,12个时辰过了,你知道我哥在哪里对吗?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孩子,你已看破轮回之态,又何必执着人生呢?"
　　"可是,他是我哥呀!我欠了他那么多.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父母,是我哥将我养大的,他给我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住最好的,学也是最好的,但是他受的苦却从不对我说,他总是一心一意地对我.他30岁了却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婆婆,他不仅仅是我哥哥,他对我来说还亦是父母啊!"想着哥哥对自己的好,雪霁不觉泪流满面,语气也带了些许激动.
　　你欠他的又岂止这些呢?孟婆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吧,孩子,我告诉你。”孟婆顿了顿，“你哥哥已逃离了这个圈."
　　逃离了这个圈?雪霁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没有风,雪霁突然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语气变得十分激动:"什么叫逃离了这个圈?婆婆,我哥怎么会脱离轮回呢?难道!------难道------"
　　"你哥已经魂飞魄散了."孟婆说这句话时眼里溢满了忧伤.
　　"魂--飞--魄--散"雪霁觉得这四个字像千斤重担一样狠狠压在了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死死盯着孟婆的眼睛,想从孟婆的眼神中找出谎言的痕迹,但孟婆眼内溢满的忧伤却让她绝望.过了很久,雪霁才缓缓开口问道:"我哥为什么会------会魂飞魄散?"
　　"为了20年的守护,在地狱忍受了300年的寂寞,而结局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孩子,你愿意吗?"
　　"我-------我---"雪霁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你哥愿意,"不等雪霁回答,孟婆又接着说道."只为前世的承诺,为了不喝孟婆汤,为了不忘记你,为了下一世20年的守护,他在地狱受了300年的寂寞,而今生,他已魂飞魄散."
　　仿佛力气被人抽空,雪霁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可是人间也没有哥哥.我在人间没有一个亲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呢?"雪霁有种万念具灰的感觉.
　　孟婆突然沉默了,想了很久之后,孟婆说道:"孩子,回去吧,婆婆送你到你哥哥的地方去."
　　"有我哥的地方?可是,我哥不是------"尽管疑问,雪霁心理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哥确实已经魂飞魄散了,但是,,婆婆可以送你去有你哥前世的地方,这是婆婆唯一能帮你的了."说完,孟婆便轻轻拉起雪霁的手,用她的右手食指在雪霁的手心画着一个个奇怪的符号,当符号画完时,孟婆的右手食指亮起白光.雪霁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将自己带离了这里.
　　当雪霁即将失去知觉时,她仿佛听到孟婆苍老的声音喃喃说着:"前世姻缘乱,此生空长叹!"
　　"孩子,你阳寿未尽,回人间去吧,这里没有你的哥哥."孟婆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