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水獭水獭

6、第6章

　　拍摄休息的这几天确实足够让人冷静了，白子晗重新把自己包裹好打起精神，顾修宇则为了公司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没时间去思考和白子晗的下一步。

　　第二个星期的正式拍摄开始前，他们被通知要提前一天拍宣传照。
　　离节目播出还有一段时间，但各组嘉宾的路透都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节目组打算还不如早一点官宣，提前把噱头炒足。

　　顾修宇一进去就看见白子晗皱着眉头在跟摄影师交涉。
　　“怎么了？”
　　“他让我们穿那套衣服”白子晗闷闷地指着旁边架子上宽大的白底蓝条校服，抱怨道，“我就知道来学校拍会这样”
　　“都说了我们俩是大学同学，穿这个也不符合实际啊”，白子晗继续和摄影师据理力争。
　　摄影师是个眯眯眼的胖子，看起和和气气脾气也确实好，笑嘻嘻地安慰他：“你们俩长得显小，穿这个肯定合适，而且现在观众就爱看这个，少年如风嘛”
　　白子晗在心里翻白眼，如个屁的风。
　　顾修宇看着白子晗赌气的样子，无奈地拍拍他的肩，用眼神示意他算了。
　　“我还挺想看你穿校服的”
　　白子晗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第一个场景是教室的最后一排。
　　白子晗被造型师简单地拾掇了一下就去窗边坐下了，一边拉开椅子一边还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青春小说桥段吗？”
　　“这是什么为我们俩量身打造的桥段啊”，顾修宇嬉皮笑脸的靠过来坐在他旁边。

　　摄影师指挥顾修宇趴在桌上假装睡觉，白子晗手握着笔作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窗外吹起一阵风，浅蓝色的窗帘被带起，从白子晗的头上轻轻扫过。是九月，太阳开始朝着回归线方向移动，阳光变得没有那么明晃晃地刺眼，在他身上修饰出一个刚刚好的轮廓。
　　顾修宇用胳膊在摄影师的方向上挡了一下，其实没有闭眼。他发现白子晗这几年其实舒展了很多，他还记得以前的白子晗是一个人一多就紧张结巴的小孩子。运动会后志愿者一起合影，有好几个女孩子大着胆子凑过去想和白子晗合照，白子晗表面上温和又亲切配合她们，其实顾修宇看得出来，他一碰见陌生人全身都僵硬了。他那个时候比现在要胖一点，可是笑一笑就很可爱，是很招人喜欢的类型。可是他碰见生人总是暗地里怯怯的，话也不多，所以除了室友也没有认识更多熟稔的朋友。
　　他现在真的进步很多，和陌生人也能自在地交流，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情绪，不会再错失说话的良机。顾修宇看见白子晗在镜头前自然展现自己的样子，不禁有些动容。如果白子晗的好有十分，他现在终于可以让周围人感受到七分了。
　　顾修宇想，只有我能看到他十分的好。

　　“小白，接着”，顾修宇趁白子晗不注意，把手上的球朝他扔过去。
　　工作人员正在篮球场上架设拍摄设备，他俩在旁边候场。
　　白子晗一愣，虽然周围朋友都“小白小白”地叫，这两个字从顾修宇口中听到还是显得太过亲密。
　　他一晃神就忘了要躲过抛来的篮球，额头被撞了一下。
　　“诶诶诶，你傻不傻，没事吧”，顾修宇忙不迭地跑过来，拨开他脑门上的刘海仔细查看，“怎么看见了球也不躲”。
　　白子晗回过神来，避开他的手，抱起篮球气鼓鼓地往顾修宇手里塞，“好啊你，偷袭我”。
　　“你发什么呆”
　　“没什么”，白子晗突然心虚。

　　大学时代，白子晗刚和顾修宇告白完没多久，虽然两个人都闭口不提这件事，但是白子晗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他听别人说过，告白只是一个开始，但他们太特殊了。白子晗听顾修宇谈起过他的前女友，他们完全是两类人，顾修宇对他没有什么偏见就已经是万幸，更不敢贸贸然地动作。
　　顾修宇远远地就看见了和室友走在一起的白子晗，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白子晗开了个什么玩笑，室友一蹦三尺高 ，用胳膊夹着白子晗的脑袋晃来晃去地和他闹。
　　“你别欺负我们小白”，顾修宇三两步跟上去，从室友手下搂过白子晗的肩膀，没心没肺地打趣。
　　“哟哟哟，你们小白”，室友斜着眼，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你个腐眼看人基的”，顾修宇顺手在室友头上甩了一巴掌，笑着挥挥手就走了。
　　白子晗定在原地磨磨蹭蹭的，被室友拉去上课的时候还在咂摸顾修宇的话。他突然又没那么畏缩了，朋友那就朋友，顺其自然在他身边占据一个位置看着他也是好的。顾修宇那么坦荡，他也该大大方方的。

　　顾修宇和白子晗其实不怎么见面，明明在一个学校却活得像网友，所以白子晗听见顾修宇叫自己“小白”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哪怕白子晗觉得这种细节其实毫无意义，他也还是不自觉的每一次都好好记着。

　　眯眯眼的胖子摄影师把他们俩往篮球场上赶，让他们先自由发挥着打一场。白子晗单手抱着篮球，嘴角一勾，一副挑衅的表情看着顾修宇。
　　“您老手下留情”，顾修宇白长了这么高个子，平时只会偶尔踢点足球。
　　“我报仇的时候到了”，白子晗把球随手一抛，进了。
　　顾修宇贱兮兮地一笑，双手拉开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T恤，往白子晗面前一撑，“任君蹂躏”。
　　白子晗倒吸一口凉气，把自己活蹦乱跳要跑出来的心赶紧塞回去。

　　两个校服少年在球场上奔跑，风掀起衣角灌进外套里，鼓鼓的像两只河豚。球在地上撞击出沉闷又有节奏的声音，然后在天空中一次次划过、被投进篮筐。夕阳渐长，地上投下的影子比他们本身靠的还要近，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眯眯眼胖子满足地一次次按下快门，感叹道：“我就说少年如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