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战乱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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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身着繁复长袍的神明露出干净的笑，朝云瑶伸出手，“告诉我，你哪里疼，我帮你治。”
云瑶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抬起手，却看见受伤密密麻麻的伤痕，忙收起手，低下头，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神明见她如此，便蹲下身，友好道：“我是清平镇供奉的神明，你叫我清平就好了。”他的语调平缓，带着一种神奇的，令人镇静下来的力量，“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已经死了。”云瑶咬了咬下唇，猛地抬起头，“神明照拂的是活着的人，你管我做什么？”
清平一愣，手拂过她通红的眼，叹息一声：“因为你在哭呀。”随着他的手拂过，云瑶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都消散了，“我是清平镇供奉的神明，在这里只要有人哭泣，我就能听见。”
云瑶的鼻子瞬间就酸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就没有遇见这么温柔的人呢？不，他不是人，或许正因为他不是人，因为他是神明，才会如此温柔，才会没有属于人类的肮脏龌龊吧。
这么一想，自己也是属于那肮脏龌龊的人类中的一员呢。
猛地抬手，云瑶打开了清平的手：“别碰我……我脏。”
清平一愣，温柔却坚定地握上了云瑶的手：“没关系，我可是神明呀，有什么污秽是我去除不了的呢？”
那是云瑶活着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柔，只是可惜死后的她再也感受不到温度，也就不知道，为什么神明会好端端地出现在凡界，为什么，这个神明会对她一个厉鬼那样好。
“神明轻易是不会来凡间的，会来到凡间只会有两种情况。”云瑶看着江拓，却仿佛透过他，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一种是凡间有不得不让神明处理的事件发生，那种情况的下凡是自愿的，另一种，则是神明自身受到了生存的危机，而被动地需要下凡来处理。”
当初的清平，是第二种。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是云瑶第七次这样问清平，她几乎以为清平不会回答她了，却没想那一天的清平告诉了她答案。
“没有守护好我土地上的子民，让你产生这么大的怨气，是我的失职。”清平依旧是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他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按理来说，发生这么大失误，我应该是做不了神的，但这种事总有转圜的余地，而你就是我的余地。”
云瑶的心一紧，她回想起了不好的记忆，却反复告诉自己，那已经过去了，眼前的是神，而神不会骗自己。
清平也确实从来不会骗她，于是他继续道：“清除你身上的怨气，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存活下去的办法。”
很现实，却现实得让云瑶哭了出来。
清平顿时就急了：“你为什么哭啊？”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云瑶颤抖着道，“就这样不告诉，让我永远地以为你只是为我而来，不好吗？”
清平摇了摇头：“云瑶，你做了一辈子的梦，现在死了，还想沉浸在梦中吗？”他垂眸，“确实，我可以骗你，可我不想骗你，你既然已经把我当做最后的稻草了，我又怎能做着与他人一样的事情？”
“不！你不要说了！”
谈话，最终是在云瑶的疯狂中结束的。
她那个时候刚刚成为厉鬼，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总是会失控，而失控的时候，她面前的清平一直都是味道很香的存在。
她想吃了清平，却因为寂寞而一直下不去嘴。
直到有一天，她听说了一件事。
原来啊，当初她会遇见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书生，全都是清平安排的，起因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上香，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在清平庙中上了一炷香，就有了她后来的悲剧。
“我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啊，立刻就发狂了，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云瑶微笑着抚摸了两下自己的肚子，笑容怪异而悲伤，“而后来我才知道，告诉我那件事的，是原本打算继位清平镇神明的家伙。”
“你知道吗，清平守了我七七四十九天，去净化我的怨气……那是最后一天。”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再次讲述的时候，却依旧痛彻心扉，“吞噬了他之后我才知道，他原本想在最后一天告诉我他的心思的……他动了仙神不该有的凡心，他想要与我在一起了，我……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好的结局的。”
“他说最开始是他对不起我，所以他没有抵挡就任由我吞噬了，他是觉得他赎了自己的罪过了，可我呢？我的罪过该怎么办？他是无辜的，不管我怎么欺骗自己，他都是无辜的啊！”
“所以你破坏了继任者的庙宇，又仗着你对仙神的了解，困居一地，让他们觉得没有必要来找你。”江拓眨了眨眼，“这样你就满足了？你以为造成这一切的就只是继任者？”
云瑶抿唇，没有回答。
“是整个天界，他们默许了这种行为，让本来没有必要来凡界的继任者与你接触，他想必属于某个仙神的阵营吧？不然没那么轻松下来的，云瑶，你的仇恨就仅止于他一个人吗？你就不想……向整个天界报复，向整个天界抒发你的怨愤吗？”
云瑶抬头，忽然笑了出来：“江拓，我忽然觉得，比起我，你更像是一个厉鬼。”
“啊，是啊。”江拓却不反驳，“从他被带走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一个人类了，至于怎样定义我是什么……”
江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限的森冷：“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是吗？”
云瑶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抬起头，冲江拓笑了笑：“我觉得你的提议很有意思，也愿意帮助你，可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要绝对的自由，若是哪一天我不想干了，你要放我回来。”
江拓闭眼：“我不会干涉任何一个人的自由，只要他不妨碍我。”
“我不会妨碍你。”云瑶看着江拓，喉间有些干涩，“因为你想干的，是我想干了千年也没有敢做的事情。”
达成了共识之后，像是掐准了点一样，江拓怀中的少女嘤咛了一声，似要醒来，两人立刻装作没有发生刚刚的谈话一般，关切地望向少女。
少女睁开双眼，刚刚好对上两双眼，顿时红了脸，轻咳两声：“小生杜明，多谢二位……”话没说完，她就注意到自己尴尬的状态了，虽说身上还披着明显是抱着她的人脱下的衣衫，可显然，她里面的衣服已经全破了。
如此一想，肌肤与江拓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烧一般，少女挣扎着想要离开江拓的怀抱，江拓见状立刻抱紧了些道：“你莫要乱动，衣服会掉下来的！”
少女顿时一僵，欲哭无泪地僵在那里，好一会儿，云瑶才轻笑一声：“我那儿有些衣衫，先将就着给她穿吧。”顶着江拓质疑的眼神，云瑶抽了抽嘴角，解释道，“人皆有爱美之心，你还不许我没事去镇上买些衣服？”
江拓的眼神告诉她，他不信。
“咳。”云瑶心虚地扭过头去，又道，“不过小姑娘，你连真实姓名都不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是不是亏大了？”
“我不小了！”少女立刻反驳，抬起了半个身子眼睁睁看着衣衫滑落，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破布，江拓速度最快，立刻闭上了双眼，见此少女却羞愤到了委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这一下两人都快要笑出来了，不过好在两人养气功夫都不错，没让少女看出来，江拓便也闭着眼睛道：“总不能玷污了姑娘的清白吧？”
少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你救了我，就算是让我以身相许报恩也是应该的，我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此话一出，江拓却是难得有些欣赏这少女，毕竟在外面这么不方便的情况下，要是还哭着闹着要这要那，他估计得给烦死，直接把人丢这里了。
“嗯……我已经有妻子了，你就算以身相许也只能做妾了啊。”江拓叹息一声，见小姑娘又要生气了，忙道，“何况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能随便娶你呢？”
少女这才放下了气势，蔫蔫道：“我叫杜明月。”
“杜明月？”有些耳熟的名字，江拓在脑海里过了一圈，终于找出了一个熟人的名字，“大理寺卿杜鸿波的女儿，杜明月？”
“你认识我爹？”杜明月凑近江拓，又觉得这距离过近，害羞地往后退了退，这下衣服是彻底掉了，一边的云瑶看不过去，趁着两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去给杜明月找衣服。
江拓点点头，忽视怀中柔软的触感：“他呀，一天到晚一副严肃的样子，偏偏提起他女儿，就沦为女控，不说上几个时辰是不会停的。”
杜明月低头：“父亲待我……是极好的，只我大了，总要嫁人，母亲死得早，继母……”说着，便是坚强如她，也没忍住落下了眼泪。
江拓一脸无奈，这才多久，就有两个姑娘在他面前落泪了，若他还直着，怕是会心动吧？可惜了，他的心已经被一个小仙男霸占了，无论姑娘们怎么在他面前展现娇颜，他都没感觉了。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战乱生（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