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天不容（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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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会死吗？
对于这个问题，战神轻蔑一笑：“会，在我的枪下，不仅是魔，便是神也会死。”风吹过满地的花，邵南华站在花丛中，遥遥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身躯，忽然意识到战神当年一句话，如今竟一语成谶。
战神死于万古枯，而如今，万古枯是他的那柄长木仓的名字。
那么问题回归原点，神会死吗？若是会，怎样才会死？
战神的死告诉我们，神会死，死于神力衰竭。
神力如何会衰竭？
答，冒天下之大不韪。
用江拓的话来说，就是还不够强，所以没有足够的实力保证自己在犯错之后还能完好地活下来。
可那只是指战神，战神成神的路子和别的神不同，他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成神的，功德只是成神的阶梯，但他的根基却是自己练就的一身神力，虽然不如信仰成神的那些仙神多，却无比坚实。
而那些信仰成神的仙神，虽然拥有以信仰为基础的大量神力，却宛如空中楼阁，越用越是虚幻，只能不断吸收信仰，才能巩固他们的地位。
这一类的仙神，一旦失去的信仰，没有香火供养，就会消散，一如之前的邵南华，但同时，他们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走向死亡。
这里衍生出一个新的问题，一个刚刚诞生的仙神，是从何而来的信仰？
答，传说。
是传说造就了一个仙神，或者也可以说是仙神造就了一部传说，其间的因果关系在此就不多赘述了，但可以见得，只有传说得以流传，才会有凡人去信仰一类仙神，或为家国安康，或为战事平顺，或为姻缘美满，总而言之，基于人类的种种需求，与仙神的传说一一对应，方才有了那遍布全国的僧院庙宇。
信仰就是一类固定的资源，诸天神佛算计着的，归根结底，还是这些，是以当年战神在天上才会那样吃不开，因为他并非信仰成神，却吸引了一大片信徒，那些信徒在，他不会变强，那些信徒没了，他也不会变弱，偏偏他的这一群信徒不会再信仰别的武神。
扯了这么多，总结下来只有两点，信仰成神的仙神如何死去？
答，一为信仰凋零，二为传说不符。
当一个仙神无法达成传说中对他的描述时，他的信徒会减少，进而达成信仰凋零的结局，但还有一种比较极端的情况——
“他，他这是……”惨白的身影忽然如同地上碎掉的长刀一般，宛如碎裂一般，轰然崩塌，饶是江拓也没想到白厄仙君会有这样的结局，一脸愕然地望向邵南华，“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有什么病吧？会不会传染给你啊？你快回屋！我帮你挡挡！”这人一急就喜欢瞎想，还没等邵南华开口，江拓已经挡住了邵南华的视线，满脸的焦急。
江拓如此，倒是冲淡了邵南华对他方才坚持送死行为的不满，如今还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笑：“莫要担心，他不过是……承受不住己身书写的传说罢了。”说着，邵南华走回了屋中，再出来时，手上却是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册，“你可以先看看这个，白厄身死，天上那群惜命的家伙们怕是还会有一段时间的口水仗要打，咱们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那我看这个做什么呀……”江拓收起书，忽然吻上了邵南华，一吻毕，还矫情道：“万一我哪天输了就吻不到你了，还不让我多抓紧机会？”
邵南华的手一紧，忽然没来由地生气：“你既然觉得会输，为何不直接把我交出去？”他神色有些冷，“你可知我方才有多担心你受伤？”
“我这不是赢了嘛……你只是担心我会受伤？”江拓忽然抓到了一个点，眼睛有些发亮，“所以你还是信我的吧？”
邵南华转过头：“我当时是真以为你要死了……以至于我差点都忘了，仙神不得对凡人出手。”他垂眸，“你表现得太过于妖异，我几乎以为是……”
“以为是战神在场上？”江拓压低了声音，“那你希望当时在前面战斗的是战神还是我？”
邵南华扭头：“别转移话题，先说好，虽然说是仙神不得对凡人出手，可若是你做得太过分，他们怕是会宁可牺牲一二仙神也要让你重新转世！”他垂眸，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毕竟刚刚死去的白厄仙君与天帝关系匪浅……”他想起了某些传闻，再结合白厄的传说，聪慧如邵南华自然有些许猜测，只是此刻他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若他的猜测是真，那天帝怕是要与他们死磕到底了。
“我不管那些，有多少仙神下来，我便战多少仙神，如今我能赢了一个，将来便能赢第二个，第三个，为了你，便是挑了那诸天神佛我也愿意……我只想知道一点。”江拓紧盯着邵南华，眸色微沉，“你爱着的，你希望站在你的身前为你而战的，是战神，还是我？”
邵南华一愣，他很想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可他不能说，他实在是太过于了解江拓了，是以即使他无比清楚转世并不会影响某些本质的东西，他此刻也不能这样说。
因为知道是一回事，但实际上无论是江拓还是他自己，都认同同一件事——他们是不同的存在。
在此以前，邵南华一直以为灵魂才是一个人存在的基础，只要灵魂本身不变，即使他投胎转世，他也依旧是他，战神转世就是战神，不会因为战神已经转世，他的感情就会发生什么改变。
可遇到了江拓，邵南华才知道此前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是一个夜里，云雨过后，有些迷迷糊糊的邵南华隐约听到江拓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或许那时的江拓以为他睡着了吧，所以才会那样直白的倾诉自己的心意。
他说：“我一直以为，构成一个人的，是他的记忆。”他的声音有些低，却带着一丝不甘，“我的记忆我的经历构成了我的人格我的决策，恢复记忆之前的我和恢复记忆之后的我其实是有微弱的不同的，但那种不同还没有大到与战神的不同上……我和他是不同的，我没有他的记忆，甚至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我以为就算我是他，也改变了太多……所以若你喜欢的是他，那你喜欢的就不会是我。”
吻轻轻落在邵南华的额头上，一向自信的江拓话里难得带上了犹疑：“我有的时候总会想，我真的足够好吗？好到让你喜欢上身为凡人的我，而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战神，以至于要为了我留下来，即使朝不保夕，也愿与我一晌贪欢。”
那时的邵南华没有回答他，毕竟难免有偷听的嫌疑，而现在江拓重新问他，却是让他有了一个回答的机会。
“我喜……我爱着的，一直都是你。”邵南华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色，“真是的，还非要我说出口么……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不懂，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我如何会留在这里？又如何会不去忍那情蛊……”说到情蛊二字，邵南华顿时说不下去了，着实是太过羞人。
望着邵南华如此生动的模样，江拓忍不住神情一荡，不知为何，他竟是想起了自己见到邵南华时的第一个想法——想要将他拖下神坛，想要让这个神明成为他独有的私物。
如今，曾经那个宛如谪仙的存在却为他露出了如凡人一般的神色，实在是……无比诱人。
“战神于我是如知己一般的存在，我既明了他的心思，自不愿他死得窝囊。”邵南华看了眼江拓，果然，他一提战神，这人就不太开心了，唉，这么单纯，难怪会被人背叛，“起初我与你相处时，我也时常将你看作他，可时间久了，我却渐渐见到了你不一样的一面，甚至被你那一面吸引……”果然，这么一说，江拓又开心得扬起嘴角，活像一只大型犬，摇着尾巴等待夸奖。
对此，邵南华忍住想要夸他的冲动，绷住脸道：“别笑得一副傻样，多长点脑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是这样之前在凉州城才会被那群坏家伙欺负！”
江拓乖巧地点点头，然后道：“那你也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稍微信赖我一点啊……”
“噗——”邵南华笑得抖了抖肩，“我们这对话怎么怪怪的？”
江拓委委屈屈看他一眼：“还不是你起的头。”害我好不容易挑起的气氛都没了。
虽然话没说出口，邵南华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便瞪他一眼：“别一天到晚想那些事！”又从江拓身上取出那本小小的书册，“我陪你，我们一起看。”
邵南华眉眼弯弯，看书的模样却颇为认真：“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好好了解一下诸天神佛，别打起来了，连人家的传说都不知道。”手指抚过书页，“毕竟，只有通过传说，我们才有杀死神的可能性。”
江拓乖巧低头，垂下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浓浓的杀意。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天不容（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