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逍遥去（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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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鹤，我心悦于你！”陆安辰带着些许匆忙抓住谢知鹤的手，他们早先因中毒险些死去，现在好了，陆安辰却再不愿藏着自己的心意了。
或许是从死亡边缘走过一遭，早先对心事的隐藏便也不再那般重要，只想着要将所有的心意叙述给对方，方才不算后悔。
是的，临死之际，陆安辰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牵着谢知鹤的手，对他说一声：我心悦你。
虽说早先龙玄帝娶江杨灵为贵妃，后又有江拓将邵南华纳入后宫，断袖之癖早不是这个时代避讳的东西，却也迄今只有帝王如此正大光明的表现出来，而放在陆家和谢家那样的大家族里，则更多是玩玩的态度。
他们不排斥断袖，却也不会将这种少数人的癖好放到明面上来，纳入后宅也就罢了，可一旦作为正室，就会有各种麻烦的事情产生，比如最关键的一点，男人不会生孩子。
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还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虽然人们不介意同性之间的互相吸引，但那也就是玩玩罢了，再好的关系也抵不过他人的目光，人言可畏，仅不能传宗接代一点，便是极大的罪过了。
男子之间尚且有帝王作为表态不会太过于压抑，女子之间却更加艰难，早先有后宫之中出现女子相爱，不少帝王对此深恶痛绝，因而磨镜之好曾经几乎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只是后来偶有帝王不在意此事，加上这里对同性感情的容忍度极高，才没有那么严苛。
可无论如何，这都不能算是“正道”，毕竟只有异性结合才能产生后代，生产力低下使得同性之间的感情只能在私底下进行，放到明面上，该娶妻还是得娶妻，该生孩子还是得生孩子。
可是陆安辰却不愿意这样，他喜欢谢知鹤，想要和他成亲的那种喜欢，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插入任何一个人，即使只是形式上和别人成亲，双方都知道对方只喜欢自己也不行。
他想要独占谢知鹤。
他不想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他的谢知鹤。
他的谢知鹤那么好，他想要藏起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好——不，不对，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谢知鹤很好，他会做得比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女子还要好。
他们的结合是带着爱意的，那是最好的。
这般想着，陆安辰握着谢知鹤的手却隐约有些湿意，他有些紧张，他害怕谢知鹤拒绝他，与他不同，谢知鹤的情绪总是内敛的，甚至他都有些看不透谢知鹤，只隐隐觉得，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可正如他所言，谢知鹤的情绪内敛，他也只能察觉出一丝来，他们之间也不像其他断袖那般，连牵牵小手都没有，算是标准的发乎情止乎礼了。
似乎是看出了陆安辰的紧张，谢知鹤忍不住笑了，他自小身体不好，这一次中毒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现在眉眼之间还透着病态的苍白，可他这一笑，却生动了起来，连带着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都透出了几分红润。
好看极了。
陆安辰忍不住在心底里这般想着。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谢知鹤轻笑一声，眉眼间透着柔和，“你那么傻，哪能藏得住心思？我一直在等，现在你终于说出口了。”
陆安辰的双眼微微睁大，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设想过很多次表白的情形，濒死前，醒来后，见到谢知鹤前，见到谢知鹤后，他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最终千言万语，还是化作了这破罐子破摔的一句，毫无他想要的感人情形，也没有花前月下的美好景象，只有那一句我心悦你，以及回应他的那一抹浅浅的笑。
可他却觉得足够了，他与谢知鹤自小相识，多年来的情分比那些设计而来的偶然要深厚多了，更何况他们都是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只想着满足自己心中的遗憾，哪里会去考虑环境氛围呢？
何况仅谢知鹤这么一笑，便胜过了那万千风景。
他哪里还需要什么花前月下？
“知鹤，与我在一起可好？”有些莽撞地，陆安辰急迫道：“我们成亲……不，我去求陛下，求陛下为我们赐婚。”即使再莽撞，陆安辰也没有失了理智，他想要谢知鹤和自己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世俗不同意，他该怎么办？
——那就让世俗同意，让所有的人都来庆祝他们成亲这件事，而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就是去求陛下。
江拓对邵南华的感情之深他们是清楚的，显然江拓不会排斥断袖之癖，甚至他们这样的做法还会让江拓感到满意，不得不说，自小的教育是的陆安辰即使沉浸在感情之中，也不忘考虑利益上的问题。
不过感情和利益从来就不是相互排斥的东西，只要运作得当，利益往往会给感情增加筹码。
谢知鹤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拉着陆安辰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你这般莽撞，若是冲撞了陛下可如何是好？”他神色淡淡，分毫不像是刚刚接受了表白，若是不熟悉的人怕是要心冷一阵，可陆安辰何其了解他，谢知鹤从来都是这般冷静自持，心中无论是欢愉还是悲痛，面上总是淡淡的。
他很冷静，很沉稳，这一点陆安辰永远都比不过他。
可陆安辰也不需要比得过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犯不着拿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比。
何况他们刚刚表白心意，将来便是一体的，谁厉害一点又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呢？
“这段时间陛下很忙，后宫的事情终究是会影响前朝，何况陛下还打算借此机会敲打一番，你卡在这节骨眼儿上去找陛下，岂不是给陛下添麻烦？”谢知鹤的声音很好听，清冷间带着如玉的温和，他的声音不高，便挨着陆安辰细细地说着，可陆安辰刚刚表白心意，便与谢知鹤如此亲密，自然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谢知鹤说了好一会儿，看到陆安辰的耳尖都红了，心知他半点没听进去，忍不住轻笑一声，气息喷吐在陆安辰的耳朵上，惹得陆安辰坐直了身躯，恨不得要跳起来一般。
“这就害羞了？”他凑近陆安辰，声音压低，“我怎么没发现，安辰你竟如此容易脸红？”
陆安辰猛地站起身来，红着脸道：“还、还不是因为你凑得太近了！”
“哦？”谢知鹤挑眉，“你我什么关系？还是说你想反悔了，之前的话都不作数，才会这般抗拒我的接近？”
“才没有！”陆安辰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觉得发展得太快了……”
谢知鹤闻言垂眸，掩去愈发深沉的眸子：“快吗？我只觉得太慢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我等了好久，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却不敢迈出这一步，你不主动，我也不愿意勉强你，毕竟世俗如此，我总不忍你受委屈。”
此话一出，陆安辰眼眶有些发红，谢知鹤说的又何尝不是他的想法？他不敢提喜欢，一是因为谢知鹤的情绪太过内敛，他不敢确认，二则是因为这世俗，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他是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
一旦说出口，面对的就是巨大的挑战，他们都不舍对方受到委屈，那便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有。
可感情不是能克制的，即使谢知鹤再内敛，那种压抑的感情也使得他几乎疯狂，更何况是陆安辰呢？他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接近谢知鹤，想要让对方喜欢自己，想要看他对自己笑……
他们就是这样矛盾地喜欢着对方，想要接近又不敢接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以至于听到陆安辰说快的时候，谢知鹤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
又或许不是愤怒，只是一种负面的，他绝对不想表现出来的感情。
他希望自己在陆安辰面前是完美的，是正面的，是让他喜欢的，而不是阴暗的。
即使那个阴暗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小时候谢知鹤身体不好，他曾埋怨过，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不是别人？他待在小小的院落里，怨天尤人，可忽然有一天，一个孩童闯入了他的小院，笑着对他伸出了手：“我们要一起玩吗？”
陆安辰是他的救赎。
身处黑暗的人总是向往光明，追逐太阳，即使会被灼伤，也会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可谢知鹤清楚自己不是飞蛾，陆安辰也不是灼人的火，他们都在思考着，思考着让对方不会受到伤害的方法。
感情是双方的，他们付出着，也感受着对方的体贴，正因如此，一切才会水到渠成。
“安辰，是你先开口的。”谢知鹤闭上双眼，他一直都记得，记得那个小小的孩童对他伸出手，“所以你也不能反悔。”我们要在一起，永远，永远。
好似所有的情绪都冲破了牢笼，此前的内敛只是假象，释放了自己的谢知鹤才是一团烈火，想要疯狂地将陆安辰圈到自己的包围圈中，永不分离。
面对着这样不同的谢知鹤，陆安辰却一点也没有奇怪，他只是笑：“好，我不反悔。”
作者有话说第141章 逍遥去（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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