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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江湖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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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之灼反复思量了一晚上,为免夜长梦多,在夜里将行李收拾妥当。
第二日清早,天还没亮,城西一户宅院的门轻轻被推开。
褚之灼轻轻推开院门,透过那半大个门缝儿仔细看了看外头,确认没有别人之后,才小心翼翼踏出脚尖,从缝里钻了出去。
她直起身子伸了个腰,埋怨着昨日枕头太硬梗得脖子疼。把包袱往身后一甩,就要偷摸离开。
清晨的城郊还泛着凉意,褚之灼走得匆忙,转过角落的时候没有留意,只觉前方突然被阻,褚之灼受到冲撞摔倒在地。
那对面撞了褚之灼的东西也砰的一声倒地,发出一声痛呼。
褚之灼怒火中烧,翻身爬起要去翻翻嘴皮子教教那不长眼睛的要如何做人。一通“言语教诲”已经编排好藏在腹中,正待释放。
地上的人也回过神来,哀嚎着爬起来发现身上的裙子已沾上了浸湿的泥土,欲哭无泪。她理了理裙子,也要怒气冲冲地和对面那蛮不讲理的理论一番。
两人同时抬起头,一对视。双双愣住。
绿裙子的女孩先反应过来,吃惊道:“褚先生,你这是要去何处?”
褚之灼:“......”
那俏皮模样的丫头可不就是陈慧因的随身丫鬟,小碧。褚之灼把包袱往身后小心藏了藏。
小碧见要找的人就在对面,怒气一扫而空,向前两步道:“褚先生,我们正要去找你呢,这样刚好,那我们现在走吧。”
说着小碧就要拉着褚之灼向后走去。
“你们?不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褚之灼被拉动两步,止住步伐不愿再走。
“褚先生您忘了吗,昨日您让我们去寻那贵人,小姐和我按着上面的方位找了又找都没有半点头绪,这才又来找您求助。”小碧又恍然道。
褚之灼两腿发软。竟是要逃也被捉个现行。
似是觉得威慑力还不够,小碧又添了一句:“先生莫急,小姐在前头,就快跟上来了。”
“那不如我们去后头接应一下你家小姐?”褚之灼转过身,大步迈开步子。
话音刚落,转眼就见昨日那端庄文淑的陈小姐从墙角现身,发丝有些润湿的贴在耳际,正扶着墙微微有些气喘。
褚之灼:“......”
“褚先生!”陈慧因惊喜地上前两步,解释了昨日她们的经历,“我们昨天见过先生后,照着指示四处去找寻,只是那条件太过苛刻,我们实在难为,还望先生能够多给些提示。”
褚之灼心下一片死寂,只道是天要亡她。
她竭力收敛自己的神情,作出平素认真的模样:“小姐,这找人寻物是需要缘分的,若是没有点机缘巧合,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勘破凡物,得道成仙。
“是以,你们昨日未寻到的人,到了时机成熟之际,也必然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现下,你们只需等待,不可强求。”
“那先生你一大早背着包袱外出,可是要去寻找那与你有机缘之人?”小碧又语不惊人死不休,“亦或是,先生有急事要赶在别人都还没醒的时候外出,再也不回来了?”
褚之灼暗骂一句,脸上只得强装笑意:“非也,我此次出来,其实正是为了陈小姐的事。“
陈慧因连忙问询。
褚之灼又作不可说之态:“此事玄妙,恐不是那般轻易便能办到。”
“父亲如今重病卧床,我却无能为力。父亲对我教诲颇多,平素又对我疼爱有加,如今我却不能帮上一分半点,我有何用?”陈慧因越说越伤心,眼角挂着晶莹,叫人好生心疼。
褚之灼略被触动,又有顾忌,迫不得已斟酌着说出:“陈小姐,其实这事......”
后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褚之灼的话被打断,众人齐齐向后望去。
来人着一身白衣,雪白的靴子踩在泥泞的小路上也不见得丝毫污浊,发丝柔顺地披下,有一髻被梳起扎在脑后,乌发细眉,唇角微微抿起,眼眸深邃泛着光。
夏季的太阳缓缓升起,卫柔荑背光立在晨晖之中,淡淡的光亮打在肩上,似是为她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袍,仿若仙子般夺人眼目,令人心动。
褚之灼的话还没说完,卫柔荑已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捉过这道家先生的手,摊开掌心仔细观察,片刻后又转而盯着褚之灼的面颊,右手向上抬起。
褚之灼被盯得有些发窘,奇怪,怎么突然有些发热。
眼见卫柔荑已经要触摸上她的脸颊,褚之灼一个激灵,她已抬腿后跳三尺远:“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你你你你这是调戏良家妇...少男,是要被架去官府问罪的!”
卫柔荑有些疑惑地看着褚之灼,似是不明他这样是为哪般。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又抬眸看见同样愣怔在一旁的丫鬟和小姐。
倏地,她脸色一变,转而询问陈慧因:“这位姑娘,近日你身边可有发生什么异样之事?”
陈慧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卫柔荑又追问道:“是否有噩梦缠身、出行不顺,或是家中重病、鸡犬不宁?”
褚之灼冷笑一声:招摇撞骗典型式问话,就算傻子也不会应和。
陈慧因大骇:“姑娘你是如何得知?”
褚之灼:“......”
...不过正好,不如顺水推舟,也好助我脱身。
“你虽衣着整齐,却精神不济,且印堂隐隐发黑,眉间萦绕着一股黑气,给人一副将败未败之相,”卫柔荑又说出一系列症状,“既然姑娘此时无恙,那必是家中有人遭此灾祸。”
眼前这女子与陈慧因素未谋面,说出的话语却与父亲数状相吻合。
陈慧因只心下作了计较,还未开口,褚之灼已抢先说道:“看姑娘也是个有本事之人,不如就跟着陈小姐去陈宅看上一看?”
陈慧因附和,卫柔荑追踪多时找到一点踪迹,本就是要去探个究竟,此时正好顺势答应下来。
褚之灼松下一口气,正欲借口告辞。
陈慧因又转念一想,这毕竟有褚之灼一份功劳,便又开口将褚先生留下,随她们一同回去。
褚之灼欲哭无泪,只得点头应允,心里却将那“登徒子白仙女”骂了千遍万遍。
小碧在前一路将几人引进去。
卫柔荑进入陈宅,里面空空荡荡,不知名的气息在其中涌动,她手上隐蔽地绕了个法印。再睁眼时,多了几分清明。
抬头望去,竟见方才还明朗的宅院上方已被浓重的黑雾遮掩,被笼罩的屋子透着浓浓的死气。
“姑娘这边请。”小碧将几人带入一个别院。
路上卫柔荑一直留意周围,陈宅确是个富贵人家没错。里面场景极为宽阔,好几处假山鱼塘分布在主人家的后院。尤其池中一束绽着红色花瓣的树枝尤为鲜艳。
卫柔荑多留意了下,便跟着小碧进了门去。
进入房门,里面靠墙摆着一床榻,帘子闭合。旁边有年轻男子合眼靠在榻上,进门的时候有些声响,将他惊醒。
“阿姐?这几人是?”
前事冗杂,陈慧因没有多作解释,只说是在外寻到了人能医好爹爹。
陈荃因不再多问,将帘子拉开,站至一旁,为二人腾出空间。
卫柔荑上前察看,陈老爷此时眼眶深陷,面上泛着青黑。再看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上已满是褶皱。
她看如此熟悉的特征,心下一紧,小心地搬转过陈老爷的脑袋,脖颈处尽是干枯起皱。
幸好,只是精气亏损,没有被外物入侵。
姐弟二人见卫柔荑亦检查完毕,急急问道:“我爹怎么样了,可有甚法子?”
卫柔荑要来纸笔,在上记录下了所需的物什。托陈荃因去办。
“陈老爷只是思虑过多,体力不甚,恰又撞上那不祥之物,一时被蛊惑,但所幸未伤及内里,只要稍作调养便能与往日无异,”卫柔荑再一思量,又对陈慧因道,“在你们父亲醒后,关于此事我还有些要向陈老爷询问。”
在卫柔荑开方子时,陈慧因已将事情始末告诉了陈荃因,陈荃因并不十分信任这些玄妙之事,看见那方子上的内容更为担忧。
只是看陈慧因的样子却好似并不十分怀疑这女子的用心,本着对家姐的信任,陈荃因还是拿着方子出门去了。
他将方子拿与平时为陈老爷诊断的大夫看过之后,那大夫也是惊奇万分:“这方子的用法老夫也是从未有闻,虽未曾涉猎,这上面的物什皆不是毒害之物。公子大可一试。”
陈慧因观这人眼眸纯澈,虽然直觉意识这女子不会害人,但毕竟毫无凭据,且以前从未有过交集。也不可全然信任。
便试探道:“看姑娘面生,可是长安人士?”
“我姓卫,此次只是恰好经过长安。”卫柔荑淡笑,“姑娘不必多虑,我自幼修习,并未随口糊弄你。”
卫柔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旁边不作声的褚之灼。
褚之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