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算命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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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飘下，层起芬芳。
长安城是中原最繁华的几个城都之一，城内鳞次栉比，城外却满是花花绿绿。
已是桂花长成的时节，城外纷纷绕绕，桂花的香气趁着风被带入城中，让来往的人也感到口鼻一新。
日头还未挂起，进城买卖的小贩就已挑着担子一路吆喝过去。
清晨卯时开市，往往这时上街的都是些仆人或是寻常人家的妇女，提前采买新鲜食材，为家中人伙食作准备。
集市来往的多是些棉麻布衣，其中有一身影却显得尤为突兀。
那人身着古蓝色外袍，金丝镶边的白色内衬，衣裳绣着些错综精美的图案，腰间悬挂着温润白玉。一副阔气公子的模样。
可他却不甚快活的样子，一路低头走来，也不注意避让，浑浑噩噩，眉头紧紧蹙起，眉间堆聚着浓浓的积郁之气。
集市十分拥挤，看见这幅模样的公子，都是避之不及，唯恐冲撞到了他，引火上身。
这时，一颗圆滚滚的萝卜咕噜噜滚到路中央，摊主正和买家争执，没有人在意情况。
那公子行于路中，且身边无人，自个儿也未曾注意，直走到那处突觉脚下一滑，呼噜呼噜地滚了出去，重心偏移，身子不受控制地要往下栽去。
公子心下慌乱，又无处借力，只得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企图抓趁着些什么能止住这趋势。
意外即将发生之时，一只黑靴踮出，巧妙地横在公子身后，将他下坠的身躯滞住。
顾不得围观人群的一阵阵惊呼和这跌宕起伏的情况，摊主惊慌地跑出，眼中尽是惧意，只一个劲儿地道歉。
待公子站定，回过神来，又转头看向身后方才出手助自己的人。
却只能觑得一抹白影过去，耳边落下一道清冷的话语：“心神不宁，郁结于心，公子近日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那声音泛着清冷透彻，仿若冬日久冻的寒冰般冷硬难摧，又或如丝无涟漪的湖面般令听者心生平静。竟叫人一时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摊主还顾自陷在惊惧中，张张慌慌语无伦次又没有胆子伸手去扶。
那公子欲言又止，只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散了这场闹剧。
万鹤楼是长安城的一大名处，建于开朝年间，到如今已有一百二十三年的历史。传闻一百多年前，宫廷御厨刘哼哧随皇帝出行，见此地宽阔空旷，即决定停留两日。
期间以刘哼哧为首的御厨们负责皇帝等人的饮食，每日换着花样地处理食材，刀工巧用料皆被身边跟从的小徒弟学去。小徒弟后来顶替刘哼哧的位置，到老回到这里开了酒楼，为人称称赞许。
亦有许多抱着享用宫廷御食的想法的人到此体验，络绎不绝。
万鹤楼来往的人多，底下做生意的也有许多。
卫柔荑在二楼雅间稍作休整，在等待上菜的间隙手中持盏品着上好的茶茗，目光则随意地向外打探。
虽然有万鹤楼作衬，但外街的景象也是大同小异，不过是些脂粉铺典当铺卖些小玩意儿的生意。不过随意打量几下，她却注意到下面有一个和周遭不大适应却又十分融洽的摊子。
卫柔荑对那事物有些兴趣，正巧小二进来上菜，便随口问了两句。
小二本性憨厚，又是个年轻人，嗐了一声：“这小哥是外边儿的人，在这里设摊时间不长。我平时看着，没有多少人是去求什么捉妖除邪的，倒是有不少人顺便让他算算运道。”
卫柔荑听后淡道：“与人算命改道之事，岂能随口雌黄。且说，他又如何能担得起那窥探天机的责。”
小二听了这话，也奇了：“姑娘莫不是也懂这门道，您刚说的这话那小哥也说过，他还由此规定只算今明昨三日的事，若是有出入，离了摊就不作数。”
卫柔荑拿起筷子准备开始用餐，小二便把窗户拉上，退下了。
纱窗落下，隔绝这方的宁静，下面的街上依然喧闹不止。
那小姐已经坐那许久，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旁边的丫鬟却是一脸不耐的神色。
又是一次掷卦，随着稀稀拉拉的声音停下，铜钱散落在桌上。
再次看见这卦象，丫鬟总算忍不住出了声：“算来算去不就还是这个样子，整天在这装神弄鬼......”
“小碧！”小姐拧着眉喝到，“不得无礼。”
丫鬟噤声，虽仍然神色愤愤却没有再说话。只退到一旁故意用眼睛瞪着那装神弄鬼的人。
小姐是个温婉的性子：“褚先生，我们今日已经卜了六次卦，每次皆是同样的卦象。这到底是何意？”
褚之灼盯着几枚铜钱，深深吸了口气，幽幽叹道：“陈小姐，不是我故意摆弄。是这卦象...它...”说着他摇了摇头，作出一副实在可惜的模样。
陈慧因神色微变，急道：“先生但说无妨，只要能让我爹康健，便是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褚之灼眼珠子提溜一转，把铜钱收拢，一一排列在陈小姐面前：“六爻卦象显吉凶。此掷出的六次卦象皆为同一卦象，但六者合起来，却又不止一个卦象。合则有一，分则有道。”
陈慧因听得认真，琢磨着合合分分是卦又非卦是个什么意思。
褚之灼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卦象前半部分本是及其凶险的征兆，后面却是突生变故，这意味着在险境中必有贵人相助。虽陷入困境，却并非是定死之局。”
陈慧因神色一凛，联想到近日那种种稀奇事，心下信了三分。她此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病床上的父亲来求卦的。
陈慧因父亲陈老爷上月从岐于山归来后，便觉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时常耳晕目眩，长久地喘不过来气。家里人找来郎中，只说是疲累过度，调养几日即可复原。
只是不过三日，陈老爷出厅用餐时突然昏倒在门前，如何叫也叫不醒。到如今已沉睡数十日，眼圈逐渐青黑，气息越来越弱。试了许多药方找了许多郎中都不得解后，家中人急作一团。别无选择之际，陈慧因只好寄托于玄妙的方法，这才找到了褚之灼。
“褚先生，家父如今尚卧于榻上，正是陷入困境之时。这几日也没有生面孔出现在城中，我又该如何去寻那贵人？”
褚之灼略一思索，提笔在纸上演算了一番，最后圈定一个方位。
“陈小姐莫急，陈老爷平日多多布施，是个难得的大善人。如今他有难处，我必不会视若无睹，”褚之灼将纸转递给陈慧因，继续说道，“那人此时便在长安城中，你只需跟着这纸上的提示，便能寻到破解之法。”
待陈小姐离开之后，褚之灼瞬间软了下来，仿佛松了一大口气。
褚之灼放下笔，抚了抚胸口，发觉衣襟内里已有些微濡湿，他不断吸气平息着胡乱跳动的胸口。
回想起刚才的一番番，又不禁感叹一句好险。
奶奶的，亏得我昨日无聊多看了几本志怪传奇。不然就是被那小丫头胚子凶巴巴地瞪着，都要差点害我露馅。
真是不得了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算命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