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归期》目标一个亿

10、第 10 章

　　人界晚时的集市热闹非凡，一家家皆挂上形状各异色彩鲜艳的灯笼，街边也有许些卖艺者被一群拍手叫好的看客围入圈子，小店里还有些唾沫横飞说的眉飞色舞的说书先生，醒木往桌上重重一拍，台下一片掌声。
　　韶琯求学于晨坞城，讲究清心寡欲除去除妖之外皆不准许私自下至人间，不准沾染世俗红尘，多数师兄师弟们被这些规矩自小束缚，也就养成了清静的性子，厌极了这样热闹的情景，就好比凌碾尘；可也有一直被清心寡欲束缚向往极了热闹的，就好比韶琯，只是可惜韶琯出了晨坞城就入了更加死板更墨守成规只有仙气没有人气的九重天宫，好不容易见了这向往了许些年热闹繁荣，登时高兴的都快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人间竟然这么热闹。”
　　苜蓿在人群中行走犹如泥鳅，见缝就钻，走的很快回头匆匆答道“不知道。”
　　凌碾尘一脸嫌弃的一个闪身避开浑身汗味的大汉，尽量避免和任何人肢体接触，虽躲得辛苦但是声音却还是如同平常一般波澜不惊道“斯莞，今日何日？”
　　“回神君的话，元宵节，俗称上元节。”
　　苜蓿“……”韶琯干笑两声“怪不得，这么多灯笼。”
　　越往前走，是一处卖艺人的地方，围观的观众很多多到把整条街当即挡住，多到韶琯穿越人群时一下没抢上被挤偏好远，好容易穿过观众群，再一抬眼无论是苜蓿，斯莞还是凌碾尘都不见了踪影。
　　韶琯心道“完了完了，走丢了！”他倒是不担心苜蓿，苜蓿经常跑下凡来这种集市凑热闹，在人群中行走游刃有余绝不会走丢，就算找不到苜蓿他也会找到自己，韶琯如今就是担心凌碾尘，据听说凌碾尘从没有下过苍梧山，从没见过人类集市，今日第一次，还偏偏碰上最热闹的上元节，人如此之多怕是连斯莞都和他挤散了，若是真的丢了那可就难办了，这新人还没在九重天宫露脸就被韶琯给带丢了，这是多大一桩事啊，韶琯望望前方，确认前面并没有凌碾尘的身影后不假思索的一头扎进人群。
　　“凌碾尘！凌碾尘！……碾尘……碾尘……”真的是很挤，挤到可以把“凌”这个字生生的憋在了韶琯口中，出口的只有“碾尘”二字。
　　突然一只手紧紧钳住了韶琯的手腕，起初韶琯并未在意毕竟人多被错拉一下没什么，可是握着的十指骤然收紧，越来越紧，口中的“碾尘”顿时消失，回手欲给那人一掌却被那人稳稳接住，韶琯这才抬头看那人，一身紫衣外搭一件黑色的大袖衫，衣袖和下摆在微风下轻轻摆动，一双眼睛似是含火把韶琯看得双颊发热，正是凌碾尘，他启唇道“你方才叫什么？”
　　“凌，凌碾尘。”
　　“方才！”
　　韶琯突然想起刚才有两个壮汉一起撞向他，那个“凌”字就没喊出口，出口的只有“碾尘”二字，低头心道“完了完了，他定是听不得这样不尊不敬听起来十分熟络的称呼，怕是讨厌我又要多了几分”韶琯微微低头，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碾，碾尘。”
　　本已经做好了被呛被怼和连忙道歉的准备，可凌碾尘一时没有答话，握着韶琯双腕的手突然抓紧，韶琯心道不好，这是真生气了，正欲开口道歉解释，可“不”字的口型刚做出来就听凌碾尘道“嗯，琯琯，我在。”
　　韶琯 “？？？”
　　许是灯光晃的，韶琯竟觉得凌碾尘眼睛里的冰川竟变成了小奚，清澈见底又柔情非凡，双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方才在深山中韶琯并未仔细观察凌碾尘的面容只是觉得十年前的青涩稚气全部退干净，一张脸冷峻凌厉，如今仔细端详来韶琯便觉得“六界第一美男”这个名号给他实属不适，眼前这人长的分明要比韶琯精致多少倍，剑眉星眸，只不过眉宇间少了太多分可以亲近，纵使再俊俏那一身的杀气也叫人望而却步，可如今这张“刀锋凌厉”的脸渡上了一层柔美灯光把这个人也拉的亲和了好多，也不知是因为没了那股子杀气着实好看还是刚才的那声“琯琯”，韶琯呆了，死死盯着那张脸呆了。
　　也不知是存心的还是什么，旁边小楼里传来一阵歌舞声，唱的似是情歌。
　　韶琯微微缓过神来的时候才突然惊觉虽还身处人群之中可却无一人挤到碰到韶琯，环顾四周，原来凌碾尘在两人周身几米布上了一道结界，外人是怎么也近不了身的，韶琯道“那个，凌碾尘你先收了结界吧，神官不可在凡间施法。”
　　闻言还未等韶琯挣脱凌碾尘的手凌碾尘便率先甩开了，一甩袖子撤了结界，韶琯心道“这怎么阴晴不定的？上一刻还面露微笑，这一下便杀气腾腾？”还没等好好思考就见凌碾尘率先往人群外走，韶琯怕在次被挤散，立刻追了上去。
　　韶琯试探着问“苜蓿呢？”
　　“和斯莞在一起。”
　　“哦。”
　　“我们去找他们吧。”
　　“先去找吃的。他们会找到我们。”
　　“不，苜蓿是路痴，他可能会走丢。”
　　凌碾尘的眸子沉了沉，道“就那么在意这个侍从？”
　　“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已经不算是侍从了。”
　　凌碾尘撇了韶琯一眼“不会丢，他身边还有斯莞呢。比他们两个重要的是我很饿，”
　　“……额，我们吃什么？”
　　“你定。”
　　韶琯一脸黑线，望向街边冒着热气，散发着勾住韶琯魂的香味，喃喃道“我，我什么都想吃。”
　　“你说什么？”
　　“没有，我，我是说你不用管我，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为什么不管你？”
　　“因为，我没钱。”
　　凌碾尘缓缓的从怀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掂了一掂道“我有。”
　　“……有钱人”
　　“我的意思是，我有，你可以来蹭饭。”
　　“……蹭？”
　　凌碾尘看了一眼韶琯的肚子“我好像请不起你。”
　　“不必了多不好意思，不……多谢”凌碾尘一记刀眼，韶琯登时改口，凌碾尘转脸过去时露出了一个完美得意的微笑。
　　“改日我定还于您。”
　　笑容暗淡“不必。”
　　“……可，无功不受禄哪怕只是‘蹭’……”
　　“我说了，不用，还有，你并非无功。”
　　凌碾尘回头看他，眼神灵光闪动，韶琯还以为他说的“功”是柳淮南之事，有些羞愧，毕竟那件事韶琯并未怎么动手，反倒是凌碾尘活捉柳淮南。道“柳淮南的确是您抓的，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啊？”
　　“算了，先吃饭。”
　　韶琯点点头，跟着凌碾尘开始了找饭店的路途。
　　“就这家吧。”
　　韶琯一抬头，不禁感叹到：果然是有钱人，挑最豪华最气派的一家。
　　的确，这一家足有五层，碧瓦朱檐，大的气派的足以和九重天上一些小神仙的仙宫相比，大门之口上挂着一块牌匾，金灿灿的刻着“星汉阁”。一楼有一个戏台子，一对头戴凤冠，粉墨遮脸的戏子在台上悠悠的唱着昆曲，曲调悠扬，衣着清雅淡然和街上其他店家里浓妆艳抹，故弄风尘抱着琴陪着媚笑，词和污言秽语差不多的曲子相差甚远。来客也基本不言语低头各吃各菜，有些许谈话的也尽量压低声音，唯一听得清清楚楚的便是鼓掌声与“请”字。
　　看来，这是一个名人骚客与自持身份的贵族公子所至之地。
　　一小二走上来“二位公子，楼下无座，可否往楼上请？”
　　凌碾尘道“帮我们找一个清净隐蔽的角落，我们有要事谈。”
　　“是，二位公子，楼上请！”
　　果然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右边是楼梯，往下一望就是戏台，左边就挨着窗，坐好之后凌碾尘让韶琯点菜，韶琯却摇摇头让他点凌碾尘并未推脱，说了几个菜名，都是韶琯从未听过的，因为并未在意，毕竟是人家花钱自己只是来蹭。
　　一时安静的发荒，韶琯身为“乐神”，最怕这样冰冷尴尬的时刻，几次欲开口说话，一抬头见凌碾尘托着腮直直的望着楼下唱曲的，见他听得入迷，又见他侧颜好看的似画中人韶琯是怎么也没忍心打断他，就这样，他认真看戏，韶琯呆滞望他。半晌“好看么？”
　　韶琯“什么？”
　　“我的侧脸。”
　　说不好看会被打死，说实话像在拍马屁虚伪至极，说一般又实在昧良心，权衡之下“挺，挺好看的。”
　　凌碾尘没说什么，长叹一口气而后缓缓道“这出戏，唱的是你。”
　　“哦？这么巧？唱的是我那一次英勇事迹？”
　　“新月娘娘对信徒有求必应，送子赐容。”
　　“……”
　　凌碾尘一挑眉，轻笑一声“新月娘娘当真如此灵验？可我怎么记得新月娘娘于天宫之上司的是‘快乐’一职何时变成‘送子’了？”
　　韶琯看着凌碾尘那抹终于没有随着天上月光一起消失的笑容，一时飘飘然“这个……”
　　还没等这个出一个所以然，一个白影从窗跃进，一下踩在饭桌上，刚要大喊“神！”韶琯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你给我小点声！”
　　他依言闭嘴，眨眨眼睛，韶琯叹气道“你能不能先下来，这个桌子一会要摆菜的。”
　　苜蓿点点头，从桌子上翻下来，然后拿出手帕把桌子擦了擦，又是方才的一尘不染。
　　韶琯问“斯莞呢？”
　　苜蓿刚要说话，凌碾尘却答“来了。”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落下，虽也是从窗进，但斯莞的动作却风轻云淡，规矩的多，一下飞到桌下，对凌碾尘微微行礼“参见神君”又转向韶琯“参见韶琯大人。”
　　韶琯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