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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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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姑姑的事情将林如何的好奇心成功的勾了起来,但同时她也知道,时间紧迫,现在不是多说这些事情的好时候。
于是她主动换了话题,说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朝廷那边肯定会对陇右军有所打击。朝廷的动向你比我更熟悉,我只不过是要提醒你,至少有一部分兵权是掌握在穆辉手里的。”
朝廷局势混乱,先帝驾崩,诸位皇子争夺皇位。现在再加上兵权,相权,甚至还有穆辉的势力。这世道已经容不得曾云这股势力的存在了。
对于这一切,曾云自然是知道的。
他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卫京畿是直接管辖于兵马都元帅手里的,也就是掌握在皇上手里的。而龙腾、虎韬、熊咆三路军此时就驻扎在城郊,如果他们最近没有动作,也是掌握在皇上手里的。神武、雄武、星略、耀天等四军,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则更偏向于穆辉。”
林如何不太明白这些,她除了能提供一些情报,留在军中,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了。
林如何接着说道,“除了朝廷,现在还有活死人参与进来,活死人应该会从西边进军。所以陇右很快就会面临被包夹的情况。”
情况非常不乐观,陇右军虽然治军严明,一向都是以英勇善战著名。但是这需要朝廷的供给。不说是夹击,单单断了中原来的供给,陇右军就寸步难行了。
在这非常时期,曾云是否会有一些非常的应对之法呢?
这时天光已经微亮,大帐远远地外传来了军士简单而洪亮的一声“报!”
“谁?”
“回将军,乌斯满大人到。”
曾云看了看林如何和裴璎珞,示意他们两人留下,然后开口说道,“请进。”
乌斯满应声走进了大帐里面,微微一躬身,说道,“秉将军,外围都清理干净了。”
乌斯满见大帐里面竟然还有外人在,稍稍有些惊讶,所以说的话也是遮遮掩掩,并没有直接说明。
曾云对此心知肚明。他点点头,乌斯满办事他一向都很放心,他说道,“整理部队,马上随我进城,我们今天就要去把这几个钉子取出来。”
曾云所指的钉子,就是穆辉派到陇右城里的探子。
关于这些探子的事情,曾云很久以前就收到过他们的情报。但他只是暗中控制,一直没有去掉探子们。
养探子千日,用探子一时,现在就是拔掉这些钉子的时候了。
大帐外,巴里坤骑兵团很快就集结完毕了。
林如何看见他们一个个都面容萧瑟,萧然挺立,目视前方。
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来,这些都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军士。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疲容。林如何甚至还能看出来些许兴奋。
这些军士们腰间的跨刀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它们时刻准备去参加到嗜血的战斗中。
曾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曾将军一融进军士之间,就仿佛换了张脸,不怒而自威。
陇右城门打开,巴里坤骑兵整装入城,刀枪剑戟,寒光照天。马上的骑兵们神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进了城门之后,乌斯满下令驻军缉盗,关闭城门。自此,城门只放进,不放出。
陇右城之大,此时竟然听不到半分人声。
偌大的陇右城只闻马蹄声响,四下则是一片静静悄悄。有早起的城中居民,一看到萧杀的骑兵部队,纷纷转身回家,或躲在门后,或藏到地窖中,无一人敢探头张望。
大军开至吉庆街,乌斯满厉声喝道,“下马!”
大军应声勒缰,齐声下地,整齐的动作好像是复制出来的一样。
与大军的整齐划一格格不入的,是慢慢悠悠的林如何。只见她仰起头来,明晃晃的阳光下面,是好一处威武大宅。就连这门楼上,在沙漠的日光照耀之下,也显得熠熠生辉。
林如何看了看,这门楼的匾额上面,写的是"陆巷"这两个烫金大字。
林如何此时就跟在大军的最后,她就是跟过来看看,不想碍事。
她听到前面的乌斯满高声喝道,“撞门!”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有"砰!砰!砰!"的巨木撞击之声传来。这是军士们在用枕木撞向陆府的大门。
林如何回头看了看裴璎珞,裴璎珞向她解释道,“这个“陆巷”大有来头。这里据说是陇右地区有名的商人所住之处。大多通往西边的买卖,都要通过陆家的手。”
顿了一下,裴璎珞补充道,“所以陆府非常有钱。”
这张非常有钱的府门随着裴璎珞的话,应声倒地。轰隆一声,烟尘弥漫。
一队人马此时分成两队,站在府门口两边。
陆府的后门,侧门也同样有军士把守。
林如何也没有进门,她只是下马,站在门口的影背墙旁的阴影里。
她远远的看见,陆府内,数十名老弱妇孺挤在正厅之中,人人面带惊恐。
听着那可怕骇人的轰天巨响,每一下撞击声都敲进他们的心窝深处。待到府门倒下,军士闯入之后,他们的肝胆早已被吓得破碎。
几个年轻的妇人挤在一起,也不敢出声,只是默默的搂紧怀中的幼子,泣不成声。
林如何有点不能适应这种场合。
曾云在上一世就是战神,此刻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怜悯的。她却难以做到如此淡定。
林如何是受到女娲感怀而成的一棵树,她见过的只是春夏秋冬,生机勃勃。
所以她扭头退出了陆府,来到胡同口的茶棚下面坐着。
这个时辰茶棚里面自然是没人的,林如何就远远地一个人坐着。她耳目过人,就算坐到了这里,都能清楚地听到陆府里面发出的哭喊声。
事实上,陆家常年作为瑞王爷的眼线,获得了这条商路上极大的特权。
从沿海地区传来的细盐,都是必须要经过陆府的抽头才准许在市面上卖。而所有西行的骆驼队,每年都要向陆府上缴一份不菲的费用。
这个费用年年升高。近些年来,这笔费用给商队的发展带来了严重的制约。
商队为了节约成本,不得不日夜兼程的运转。除非伤病,无人休假。
更有些商队从奴隶主手里雇佣奴隶。跑一条线只提供最少的供给,每五个奴隶只带四人份的供给上路,若途中有奴隶死去,那么剩下的人可以不受饥渴之苦。
若全都活了下来,则这只商队里面的每个人,都要忍饥挨饿。
一时间商队里面的奴隶死亡率奇高。
这些丧生在沙漠中的人命,虽然直接不是被陆家的铡刀砍下的,但陆家毫无人性的敛财行为,是导致这些人的死去的重要原因。
然而没有人会替奴隶说话,奴隶主们所要的,也仅仅是补偿的钱财罢了。
这还只算的上冰山之一角。不仅如此,陆家这座大山涉及的产业之多,更是令人咋舌。
陆家这些年所敛来的钱财不计其数,这其中的一部分就用来豢养瑞王爷的军队。
钱权交易,无限循环。
此时在陆府的大厅中,一名长者走上前来,颤声的询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有官兵杀来?"
有一中年妇人,身材臃肿,面色蜡黄,虽然身着精致的绸缎长袍,却不似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高门妇人一般保养得当。看样子她并不是中原人士,面相更像是是个当地人。
这妇人在这种场合都没有吓破了胆,还能说得出来话,也算是有点胆识。
她摇了摇头,说道,“想必是少爷经商惹到了官府。”
那长者身子一震,声音止不住的发颤,说道“这些不是一般的府衙官兵,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那中年妇人只是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此时她怀里的男童紧紧抓住她的衣襟,身子抖个不停。
那长者面色惨澹,说道,“陆伊森现在人在哪里?”
眼见着军士破门而入,快要走上大厅,那妇人再也隐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昨夜还在府上,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老者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脸色惨白。
此时只见走进一名腰悬弯刀面无表情的军士。中年妇人壮了壮胆,低声喝道:"来人何事?安知朗朗乾坤,擅自闯入民宅也是大罪"
那军士冷然道:"我等奉宗朝廷之命,前来擒拿陆伊森满门。"
中年妇人听到这阴森森的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凭,凭什么?"
那军士取出公文,提声喝道:"陆伊森叛国乱政,罪当夷诛九族!这上面盖的是衙门的大印,你自己看吧!" 说着,一把将公文扔在地下。
那老者的脸色更加惨白,喃喃说道,“世道变了,天塌了天塌了!”
老人说的对,这世道是要变了。往日杀人者的天,就要被人捅出一个窟窿来。而往日被压迫的人们,仍然无法翻身攀上这高高的天。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波饿扁了的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