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朵枯萎的玫瑰》沐繁

8、回来了

　　对于一个做生意的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失去客户，尤其是对方还是最主要最关键的客户时，那种痛苦能够让人焦躁难安，彻夜难眠。
　　此时的张向裕烦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在酒店的房间里来回走动，始终无法安静。
　　最后他反复思量决定还是要继续公关东南公司，公关龙语笙，他不能就此铩羽而归，断送了裕安食品厂的未来。
　　他打发了陪他一同前来的其他人先回中山，而他和张伟杰则继续留在东莞。
　　华盛酒店楼下的夜景很美，参差不齐的高楼大厦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点缀的金碧辉煌，犹如那电视里经常取点的皇宫。
　　迷人的夜色下妖孽纵横，一双双大长腿大白腿穿梭在都市的街头，让整个夜色下的生活多姿多彩。
　　柳梦如来到阳台遥望城市的夜景，但如此美丽的夜景她只是象征性的看了几眼，然后便靠着阳台发呆。
　　今天同学聚会发生的事情让她难以释怀，她还沉浸在龙语笙穿的那套衣服里。
　　他是要告诉自己他没有忘记吗？可是他明明早就忘记了，早已有了别人。或许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吧，所以故意穿那套衣服来欺骗自己。
　　那个女生就一点都不介意吗？哦，对了，他已经是有钱人，有钱人的爱情就是喜新厌旧，或许他早就把人家甩了。
　　熟悉又动听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柳梦如的思绪，她掏出手机一看电话是张伟杰的姐姐打来的。
　　电话里张娟的语气很委屈，想必是刚刚哭过，数分钟后柳梦如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张伟杰向龙语笙泼酒的事情殃及了张娟，张向裕打电话对张娟发牢骚，说她没有教育好她的弟弟。
　　张娟特别委屈和无辜，她就比张伟杰大两岁，她拿什么去教育弟弟，再说张伟杰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也犯不着别人罗里吧嗦教他做人。
　　柳梦如在电话里不断安慰张娟，张娟那股子气撒出去就舒坦了，最后她无奈的说希望柳梦如去当说客，说服龙语笙改变封锁裕安销售渠道的决定。
　　柳梦如这才了然于心，明白了张娟打电话给她的主要目的。
　　驰骋商界多年的张向裕确实睿智，他从龙语笙离开前对柳梦如说的那席话看出了端倪，判断出了龙语笙和柳梦如有感情瓜葛。因此他特意找张伟杰询问过，张伟杰告诉他柳梦如曾经是龙语笙的女朋友。
　　这真是个令张向裕振奋的好消息，有了柳梦如这层关系他就有把握让龙语笙改变决定。于是他拨打了张娟的电话，在电话里严厉述说张伟杰今天犯下的过错，张娟一听说自家工厂面临倒闭的危险就吓得六神无主。她急忙问张向裕有没有补救措施，张向裕便借机说出了柳梦如和龙语笙的关系，让张娟打电话给柳梦如。
　　在电话里柳梦如答应了张娟的请求，她说她会去找龙语笙，能不能成功她没有把握。
　　中国城市的特色就是根据需求包罗万象，可以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见到低矮简陋的民房，也可以在繁华热闹的商业街附近找到供务工人员居住的出租屋。
　　这种格局在二三线城市尤为突出，它存在的内涵在于商业街店铺林立的饱和，在于务工人员对廉价出租屋的需求。
　　龙语笙所住的地方就是镇区边缘的一片廉价的出租屋。次日，柳梦如带着她的孩子来到了这里，她是带着怀旧的心情来的，她想回来看看她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重温那些记忆里的美好和酸楚。
　　走进眼前这栋破旧的三层楼房，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口柳梦如停了下来。
　　让她意外的是房门那把锈迹斑斑的锁是她熟悉的轮廓，还是以前那把锁吗？柳梦如用手轻轻的抚摸，像在抚摸一个久别的孩子。
　　她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还住这里？”只是随即她又摇头否定，他已经是个大老板，怎么可能还住这种地方。唯一的可能是他搬走以后这里没有租出去。
　　真想进去看看，看看房间里的模样。
　　于是她从包里找出一串钥匙，她祈祷着当年的钥匙还能打开这把锁。她的祈祷果然奏效，钥匙很轻松打开了锁，这个结果让她振奋又难以置信。
　　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的一切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一片狼藉，而是她熟悉的模样，她离开这里前的那个模样。
　　房间里多了四样家用电器，空调，冰箱，洗衣机以及热水器。
　　这些家用电器是她六年前很渴望拥有的，她很多次对龙语笙说：等我们有钱了就把空调，冰箱，洗衣机和热水器全部买回来。
　　现在房间里真的全部都有了，只是享受这一切的女主人却不是她。
　　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她并不喜欢哭，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被悲伤控制了情绪。
　　衣柜里的衣服少了很多，空着的地方正是摆放她衣服的位置。
　　那个女生的衣服不是应该放到这里的吗？难道他真的把她甩了？
　　柳梦如说的正是杨晓，三年前她回来过一次，那次她并没有上楼，她在楼下清晰的看到阳台上晒着男女的衣服。
　　当时她以为龙语笙搬走了，可仔细一看那晾着的男子衣服不正是龙语笙的吗？
　　看到这些她的心乱成一团，她无法接受龙语笙跟别的女生同居了。
　　他口口声声要自己给他五年时间，这才过去一年半，那些轰轰烈烈的承诺就见鬼去了吗？
　　事已至此柳梦如本可立即离开，可她还是舍不得离去，她脑子里仍旧存在一丝妄想。万一龙语笙早已经搬走，那阳台上的衣服只不过是跟龙语笙的衣服相似呢？
　　抱着这丝妄想她守候在不远处的地方，直到亲眼目睹龙语笙和杨晓一起回到住处她的心才彻底死掉。
　　那一刻她的世界整个儿崩溃，痛苦、难受、绝望填充她的心扉。
　　这就是爱情的终点，伤痕累累的不是躯体而是灵魂。

　　衣柜前的凳子上放着龙语笙昨天穿的那套衣服，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汗水味。
　　记得送这套衣服给龙语笙的时候正是他生日，那会儿两个人都没钱，而龙语笙的生日又恰好是月底前两天，对于月光族的她们来说是最紧巴的时候。为了省钱柳梦如提前半个月就不吃早餐和零食了。熬到龙语笙生日那天攒了一百多块吧，为龙语笙买了这套地摊货还买了个蛋糕。
　　龙语笙当时问她哪来的钱，她就说找同事借的，哪敢告诉龙语笙不吃早餐省的啊。倒不是怕龙语笙骂她，而是怕龙语笙难过。
　　最后这件事还是被龙语笙知道了，龙语笙知道那天啥也没说，就鼻子有点酸。月底发工资了就为她买了一台电脑回来，因为她喜欢上网，聊□□和看电视。
　　她同样问了同一个问题，问龙语笙哪来的钱，因为一个月工资买不起电脑。龙语笙说找他妈要的，要了一千五。
　　柳梦如听完就哭了，龙语笙辍学的时候遭到家里人反对，龙语笙的父亲甚至还来她们租房的地方找过龙语笙，柳梦如怕挨骂就出去躲了一天。
　　回来的时候她问龙语笙事情怎么样，龙语笙说没事，就是闹翻了，以后就得靠自己了，家里那张存折也被他父亲收走了。
　　她说：要不你就回去吧，你成绩还不错，将来肯定能上个大学。
　　龙语笙露出了笑容，怎能丢下你呢，要生咱们一块，要死咱们也一块。
　　而他为了给她买电脑又找家里要钱了。
　　衣服稳妥妥的放那儿，柳梦如拿起来抱在怀里又哭了。
　　“妈妈这是哪里？”
　　夕言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柳梦如，柳梦如擦去眼泪蹲下身子说：这是妈妈以前住的地方。
　　夕言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他就觉得这里很小很老，比不上他家的大房子。
　　电脑还是那台电脑，擦拭得挺干净，柳梦如颤颤巍巍的开了机。
　　D盘里仍然存着她用摄像头拍摄的照片，有她的也有龙语笙的，还有她们的合影。为什么没有删除？存着不觉得看了难过吗？
　　柳梦如伤感的把每一张照片看了一遍，照片上的她总是不要钱的挂着甜甜的笑容，这不是为了拍照而强装出来的茄子，而是实实在在的被幸福包裹着的微笑。
　　她打开摄像头试着为自己拍了一张，照片里的自己成熟，妩媚，那残存在脸上的微笑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自然。
　　电脑上的记忆被她看完后她搜了一些儿童剧来安抚夕言。
　　房间那么小，里面的一切都能一目了然，柳梦如在房间里发现了很多她留下的痕迹，桌子上放着两个水杯，其中一个就是她的，还有蚊帐上挂着的生肖吉祥物，是逛公园的时候龙语笙为她买的。阳台那株仙人掌已经开满了一大盆，买回来的时候还很小一株，是在提醒她时间过得真快吗？
　　柳梦如留下的痕迹远不止那些，还有鞋架上的一双女性拖鞋，鞋子在包装盒里放着保护的很好，但是在岁月的洗礼下还是出现斑驳了的痕迹。
　　现在柳梦如后悔了，她后悔回来，看到房间里保存的她留下的所有痕迹她就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何必回来作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