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女尊）》楠关渡

4、第四章

　　陈枕正在小心受罚，一不留神就被这冒失鬼撞个人仰马翻。水桶里的水自然也洒了一地。

　　“我的水……”他来不及责怪上官珑，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水桶，只因这水如果洒了就又会遭到容四娘的毒打了。

　　无独有偶，那副京城第一美人图就这么‘哐当’一声掉到了一摊水渍中。

　　“我的图……”她拼命扑上去，从水坑中拾起自己的美人图，显然已经脏了。

　　上官珑抬头看去，正是那个脸上带青紫色胎记的男人。

　　“晦气晦气，如何每次遇见你都无好事呢？”她不由得气结，上次把美人图摔地板上了，这次把美人图摔水坑里了，不得不得出结论：这胎记男是个扫把星！

　　苏妙云赶紧上来打圆场：“算了小姐，我看他不是故意的。你还不快给小姐道歉。”

　　陈枕一脸委屈地看着上官珑，心想明明是她不长眼，横冲直撞，如今倒成了他的不是。

　　“对不起。”

　　虽然心里委屈，可是在红尘场所打滚，必要的违心话是要学会讲的。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他不断地在心中默念。

　　“对不起，轻轻三个字，你可知这幅画的分量有多重？这关系着我能否画出毕生最满意的作品。”她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胎记男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的。

　　她抽开卷轴，那如烟公子的肖像已经被糊了一大片，尤其是在上官珑颇为得意的眼睑部分。

　　她内心几乎快抓狂了。

　　“小姐，不要气坏了身子，您对这副画浑是不满意，不如借此重画好了。”苏妙云道。

　　上官珑胸膛起伏，隐忍了好一阵，才总算没有发作。

　　“不得已而为之了。”

　　她瞥了陈枕一眼，无奈吩咐道：“下次小心一点，如果是碰到别人的东西，那就不会只是这样就算了。”

　　陈枕连连点头称是，拎起水桶径直进屋找容四娘受罚去了。

　　上官珑怀揣好那副被污染的美人图，径直走进了醉仙楼的厢房。

　　白日里，碧空如洗，云天相接，不远处的半山腰上云雾缭绕，似谪仙圣境。

　　故此被百姓取名为云雾山。

　　云雾山脚辟怀谷，醉仙楼便坐落于此。

　　“如烟公子，上次在下的画还未完成，还想再请如烟公子赏面一叙。”上官珑在厢房外敲门。

　　房间内静悄悄的。

　　不一会儿，传来了小德的稚嫩童声：“公子今天身体不适，请小姐改日再来吧。”

　　上官珑与苏妙云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看来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倒霉倒出花儿来了。

　　“那好吧，如果公子方便了，烦请派人通知在下。”

　　上官珑正想告辞，却捡了个耳朵听见身边的仆人正在纷纷议论如烟公子。

　　“听说如烟被王小姐搞得下不来床了。”

　　“可不是么，一晚上……哪个男人受得了。”

　　“爹爹真是的，只因为不敢开罪王太师，就由着王小姐胡搞。”

　　“嘘……昨天那个丑男不是拦着王小姐了吗，今儿被爹爹罚拎水桶去了，可怜哟。”

　　“可不是么，好几个时辰呢。”

　　“别说了，指不定我们几个倒霉呢，干活去。”

　　就这样，上官珑虽然只捡了半只耳朵，但也大抵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因为救如烟公子得罪了老鸨，难怪那个胎记男拎着那么大两只水桶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自己刚才撞翻了他的水桶，这会子应该又在受罚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一丝不忍和愧疚。

　　后来走到院子时，上官珑忍不住往佣人间扫了一眼，可惜并没有见到那个胎记男。

　　时间很快过了两个月，醉仙楼院子里的莲花开了，顶着艳阳天开得茂盛，开得绮丽，开得自我。

　　陈枕正悉心地打理着这些莲花，为他们清理水质，捉那可恶的水蜘蛛。

　　不知为何，他特喜欢这莲花的样貌，也特羡慕这莲花的自我。

　　如果能让他选择，下辈子肯定想做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陈枕，快去把如烟公子的房间清理了，还在这摸鱼做什么？”

　　容四娘恶狠狠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些许厌恶。

　　她是顶看不惯这陈枕的，人穷还清高孤傲，脾气古怪，又不善于巴结她们管家的，真是一无是处。

　　陈枕应完容四娘，便携着水桶径直去了如烟公子的厢房。

　　这数月以来，如烟公子被那恶霸折磨地不成人形，一连消瘦了十多斤。

　　陈枕放下水桶，替如烟公子清理昨晚的杯盘狼藉，那案上的觥筹还依稀在，食物也吃了一半，可见昨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你好些了么？”陈枕关切地问道。

　　如烟公子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眼眶下一圈青黑。

　　“这个是我从南街济世堂买的一点药膏，要比醉仙楼批的那种劣质药膏好得多，你拿去用。”

　　说着陈枕从寒酸的衣袖中掏出了一枚珠光宝气的圆盒子。

　　如烟公子垂死挣扎起来，瞪大眼睛道：“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南街的济世堂是京城出了名的好医馆，这点药膏恐怕要花你半年的工钱，你本来就缺钱赎身，我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

　　陈枕擦了擦汗，微微一笑：“陈枕自从到这里来后，受了无数白眼，只有如烟你待我真心好，我又怎么能看你继续这么痛苦呢。”

　　“可是……”

　　陈枕将药膏塞到他手里，执意道：“你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德劝道：“是啊是啊，公子如果不收下，他也不会开心的。”

　　如烟公子收回虚弱的手臂，点头致谢：“既如此，那便谢谢你了。”

　　这半年多的日子以来，如烟公子其实没少暗中照顾陈枕，只因为他们身世一般可怜，都是大户人家的落魄公子。

　　陈枕比他更可怜，因为那张生了胎记的容貌，他便只能做最粗重的下人活计，擦地板，倒夜香，给荣四娘洗脚丫，凡是醉仙楼旁人不做的活计都会被安排到他身上。

　　后来如烟公子暗中接济他，照顾他，陈枕才有钱买了一个公子厢房的打扫活计，这才稍稍熬出了点头。

　　陈枕十分感谢如烟公子，而如烟公子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帮他便是为自己积德，所以两个人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也是陈枕当日会当面得罪王娉婷的原因。

　　陈枕为如烟公子得罪了王娉婷，从此王娉婷就没给过他们主仆好日子过。

　　经常有意无意暗中叫容四娘去找陈枕的麻烦，为他按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惩罚他，嘲笑他。

　　“这就是螳臂当车的后果。”王娉婷格格发笑。

　　好在醉仙楼一众同被容四娘欺压的杂役都是陈枕的好朋友，他们偶尔也为陈枕顶撞容四娘，这让陈枕倍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