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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响贪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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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隐到小镇上先去了药铺采买了一点药草,又去酒庄里打了一点上好的女儿红,然后把阿羡领到小镇的客栈里吃饭。
客栈建在河边,半只脚能踏到水里去,阿羡撸起裤腿管,把脚丫放进河水里,解了路上的暑热,浑身都舒爽了不少。
桌边就是江南水乡的景色,一边看人划船一边吃菜,阿羡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待遇,过去都是他伺候别人就餐,现在让别人伺候他,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我记得,你好像爱吃炒藕的。”梅隐偏头问道。
“不、不是。只是我还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
原来因为他们这一桌一直被客栈的顾客盯着看,不知是因为看梅隐身为女人却长得比男人还好看,还是因为他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没有戴面纱的关系。
阿羡倒没有像某些男人一样因为怕羞所以捂着脸不肯吃饭,只是单纯有些不自在罢了。
到了梅隐那里,她却浑若无人的进食,只当她们都是些空气。
阿羡想,这种气魄,想必只有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才有吧。
过去,他总觉得很不安,但是到了梅隐的身边,却感到十分安全。她总是能给人一种不紧不慢地气韵,仿佛天塌下来她也能顶着似的。
“不要去看,就当他们不存在。”梅隐淡淡地道。
这话从梅隐的嘴里说出来轻轻巧巧,可惜阿羡不是那块材料。
在顶着众人的注目礼吃完饭后,梅隐带着阿羡走在九曲羊肠小道上,路边贩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商品,有胭脂,玉牌,风车,小糖人,汤包……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小道上,身旁总有行人拿怪异的目光打量他们。
渐渐地,阿羡也习惯了,就像梅隐说的那样,只要不去看他们,就当她们的目光不存在。
有女人拿艳光打量他们,还有人在背后窃窃偷笑,眼底之猥琐情态尽漏于表。可渐渐地,阿羡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梅隐。
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比涂了脂粉的男人还要美,原来那路上的女人还有客栈里的食客是在意淫梅隐。她们用下流的目光打量她,就好像在看一件稀世奇珍,想着弄上手把玩把玩,比那些醉曲坊的嫖客还要令人作呕。
阿羡皱了皱眉头,心情有些难受。
他不喜欢那些人用那种眼光看梅隐。
比他自己被人看还难受。
梅隐怎么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怎么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呢。
可是扫了一眼梅隐,她却并不在意。阿羡只觉得纳闷,也没有多问。
那群猥琐的女人原来是衙差,一边吃饭,一边八卦:“诶,你们听上头说了么,前日子镇子上来了一个长得蛮好看的小郎君,生得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是你们猜怎么着?”
剩下几个女人一听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时,扒饭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两只眼睛变得骨碌乱转。“那小郎君竟然是个勾魂的采花贼,走到哪就跑进人家姑娘确实的房间里。”
那几个人原本安静在听,现在坐不住了,一口饭从鼻孔里喷出来,很是恶心:“还有男采花贼?!”
讲故事的女人说:“可不是奇怪么,但是他武功很高,听说是昆仑派的。”另一个女人说:“昆仑派在西域,不在中原,他是胡人不成?”
女子摇首:“不,却是是个汉人。”
阿羡的内力确实有进步,这几个女人的桌子离他们有很长一段距离,可她们的话语声犹如在耳畔一样清晰。
“专心吃饭。”梅隐头也不抬,轻声提醒道。“是……”阿羡低头乖乖扒饭。
晚上,小屋里点着幽幽的油灯,梅隐把今天去小镇里采买来的药舂成药粉,灌在了一个青色小瓷瓶里。
“这是什么?”阿羡有些好奇。
“决明子。”
“干什么用的?”
闻言,梅隐忽然顿了一下,颇有深意地望了阿羡一眼,又扫了一眼青瓶:“去火。”
蓦地,阿羡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梅隐又制了另一种药粉,闻起来有种刺鼻的味道,她把药粉放在一个红瓶子里,递到阿羡的手上。
“这又是什么?”阿羡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罕纳地问。
“治手的。”梅隐向来言简意赅。
“治手?谁的手?我的么?”阿羡有些惊讶,因为前些日子练武之时跟梅隐提了一句胳膊痛,但是家里的黑玉药膏没有了。
当时梅隐叫他忍着,没想到这次出去就买回来了。前后不过三天的时间。
“多话,给你就拿着。”梅隐冰冷冷地道。
“是……”见梅隐口气不善,阿羡也不敢多问。他去厨房把冷掉的饭菜倒掉,收拾了半晌。回房时只见梅隐又出去了。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几天梅隐怪怪的。尤其是中午那个戛然而止吻……令他浮想联翩,现在再见到梅隐时总忍不住会脸红,心脏跳得很快。
梅隐说买药原来是用来去火的,所以中午那会是情不自禁……但是又不愿意碰他,所以只好用药来抑制情愫吧?
想到这里,阿羡又有点儿难受。
“你真是不知羞耻,明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竟敢做此非分之想,难怪遭到厌弃。”他坐回床头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一双白脚丫摇摇荡荡。
一直到很晚,梅隐都没有回来,早先买回来的两坛女儿红亦不见了。
阿羡有点担心家里遭贼,所以又不敢出到外边看看,只好在屋子里等她回来。深夜时分了,油灯已经快要燃尽,院落里的大门还没有一点被打开的迹象,兴许梅隐今晚不会回来了。她也许又去杀人了,到底杀得是谁呢?
她不像是坏人,可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呢?想着这些问题没有头绪,阿羡竟恍惚中睡着了。
因为一个人在家里格外害怕,所以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回过去在醉曲坊的日子……他被几个女人反手吊在横梁上,羞辱之语回响在耳边。
“啊、不要……不要打了……求求各位姐姐……”不管他怎么求饶,她们都好像听不见似的。“你怎么会受不了呢,刚才不是挺倔强,誓死也不卖身吗?”
受完刑,他像一个被揉碎的破布娃娃,被女人随意地丢弃在角落。
虽然手腕上的绳子被解了开,但被鞭打了两个时辰后,他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中。
他像一条小狗一样奄奄一息趴在地面上,醉曲坊里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空注意他。那些虎背熊腰的女人们说,如果饿他一天之后再不从的话,就打死丢去乱葬岗。
事有凑巧,这天是她们例行检查的日子,官方派使者过来巡逻。几乎所有的人员都忙得手忙脚乱,没人来房间收拾残局。
他被弃置在客房角落一天一夜,没有进过半粒米。强烈的饥饿感让他从黑暗中苏醒过来,他手脚并用地从客房里爬出来,没人关注他去了哪里,他爬到了梅隐的房间门口,门正好没有上锁,他便进去了。
他蜷缩着身体,让自己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饥饿和疼痛折磨着折磨着他。
“放了我……不要……”梦中的阿羡喃喃呓语着。
“不要什么?”陌生的女音闯入梦乡。
陡然间,阿羡从梦中醒来,一缕灰蒙蒙的光照从床帏的轻纱中透进来照在他眉清目秀的脸上,映入他眼帘的是梅隐那张格外好看的脸。
只见阿羡斜躺在床上,被单被他揉得不成模样,汗水打湿了额头上的绺绺碎发,他陡然间地圆睁的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梅隐看,嚅嗫道“我、不是、我、只是……做梦……”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也变成了个结巴。
“哦?”梅隐颇有意味的挑眉,她带着几分醉意,意兴阑珊。
阿羡急出了哭腔:“真的只是做梦,我没有在胡思乱想……”
只见他话还没说完,梅隐那张格外俊俏的脸就突然放大,她的唇盖在他的嘴巴上,覆得丝毫不差。
梅隐的唇软软的,像一块甘醇的糯米糕点,冰冰凉凉还带了一丝薄荷的芳香,还有……一丝酒气。“唔……”阿羡还想说的话被迫咽进了肚子里。
梅隐把他的双手禁锢在枕头上,另一只手从腰间的缝隙伸进去,毫不客气地挑开本就松松垮垮的衣领。
他没想到这次梅隐如此直接,而且没有半道上停下来,似乎真的是想做到底。
他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欣喜,所以对梅隐的触碰,阿羡都十分顺从地放松身子任她动作了。
良久以后,那个冗长且深沉的吻终于结束了,梅隐在他的耳畔轻轻吐气如兰,嗓音温润得像一块质地细腻的湖玉,却说了一句令他彻骨的话。
“温宁……我不要当你的义女……我要当你的妻主。”
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让阿羡僵住了身子。
可还来不及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梅隐的狂吻便如暴风雨般倾泻而下。
窗棂外拂过微弱的凉风,扬起了床帏上的青纱帐。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