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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身世之谜 ...

  •   梅隐,风中雪,雪中梅,梅中隐。

      一点寒芒穿透整个严秋,扫遍整个风雪谷,山林终于要进入冬季了。月华皎皎,明媚兮兮,一点烛火染透整个旧宅邸。

      “你想要我替你父亲报仇吗?”梅隐仍合着眼帘,漫不经心地发问。“不想。”

      温羡偎在她怀里,语气十分坚定。梅隐似有些意外:“为何?”

      温羡想了一会儿,声音闷闷的:“有很多原因啊……最大的……就是……我不想你有事。”

      梅隐淡淡地冷声道:“你真把我当你妻主了?”

      温羡错愕了一瞬,又马上掩盖:“难道不是么?”

      梅隐没有说话,半晌后,她忽然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温羡沉默了片刻:“你说过,他是个很温文尔雅、很有风度、很果决的人。”

      “错,他并不果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被段艳的几句花言巧语欺骗了。”

      梅隐扼腕地道。温羡从她的语气中,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迟疑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梅隐望着他半晌,点点头。

      “你想要报仇,是气父亲被她欺骗了,还是为了……”

      梅隐果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温羡蓦然低头道:“算了。”

      “没关系,是你的话,我不会生气的。”梅隐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语气淡淡的道。

      “算了,我想过了,无论如何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我还是……不要知道太多。”

      梅隐畅然一笑,勾起唇角在他耳畔呢喃道:“如果我非要告诉你呢?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记恨她得到了温宁,却又不好好珍惜他。我要报的仇,从来就不是什么杀父之仇。”

      听到这个答案的温羡,有些难受地阖了阖眼帘。本来他在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可亲耳听她讲出来却仍旧感到一丝窒息。

      他忍不住抬头,勇敢地迎接上她那炙热又偏执的目光:“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我的?”

      他的身体里,一半流着段艳的血,一半流着温宁的血。

      “你是你,他是他。”梅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

      “真的?”

      梅隐换上一双慵懒的眸色,勾过温羡的下巴,静静地注视着他,幽幽地说道:“段艳杀了你父亲温宁,你的母亲杀了父亲,这是令我感到遗憾的。不过世上身世悲戚的不止你一个,我也没有太多感觉,唯一让我有点在乎的是……你的这张脸。你长得像他,不像段艳,这是令我欣慰的。除此以外,我没有把你们有太多联上去的想法。”

      “所以……温雪说的是真的?”

      “什么?”

      “我是父亲的替代品,是真的?”

      梅隐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眸底闪过一丝错愕。

      这沉默让温羡感到一丝恐惧。

      强大如她,要杀了他或者抛弃他简直易如反掌,碾死他也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这样一个人因为一种莫名的原因对自己情有独钟,实在是一件令人提心吊胆的事,至少对温羡来说是这样。

      “我说过了,你是你,他是他。最初的确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对你领另眼相看,不过温宁已经死了,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他,所以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就知道,我不该问。”温羡阖上眼帘,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似乎这样做可以稍微安慰一下自己。

      梅隐把他从怀里挖出来,在他瑟缩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有些事情,很难用语言说明白,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只知道,一看见你时,我就想对你这样……”

      她把手放进他刚套上的裤兜里。“啊哈……不要……好痒啊……”

      温羡咯咯地笑着,蜷缩起身子在她的怀里扭动起来。见他笑了,梅隐的神色也放松下来,在他耳畔呢喃道:“快睡吧,入冬了,以后的天气会更冷,明天早起上山去砍些柴。”

      “好。”温羡抱着她温暖的躯体,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中。梅隐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均匀起来,她偏头望向窗外,风似乎更加凌冽了,不知道温雪去哪了……

      生命里,所有的事物都有出现的时候,也有消亡的一天,亲情如是,爱人也如是。

      昨天,温雪一个人在旧宅中等梅隐。

      无意中在温宁的旧斗柜里翻到了一个玉牌,那玉牌质地优良,一看就非池中物,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所有的。

      可那玉牌温雪是见过的,又一次义父拿来一件非常华贵的小孩衣服,说是他的东西,是他小时候第一次被捡到的时候穿的。那时,这个玉牌就挂在脖子上面。

      还记得温雪第一次出现在温宁的面前,披着一身脏兮兮的破衣服,三天没有吃过饭的他,在厨房里狼吞虎咽。

      温宁见到他的那一天,似乎就有过某种暗示,这个男孩子的身份很特殊。

      腰间别了一块紫色的璞玉,质地上乘,望之不似凡品。脖子上也带了一块玉牌。

      温宁将这块紫玉收藏了起来,后来镶嵌在了那块紫金匣子上,与他一块儿下葬了。

      那块呀玉他从此以后就没见过了,这手中这块他虽然是第二次见,可也只有这一次才认真的把玩观摩,以前不过是远远的瞧见过罢了。

      今天见到这块玉上面赫然写了‘柳安’两个字。

      温雪的心头一震,他知道柳安是谁,是义父的情敌,是他抢了义父的女人,还把义父赶了出来。可是为什么他身上会佩戴着写有‘柳安’字样的玉牌呢?!

      温雪是被人丢弃的一个孤儿,来自宗室贵族,但把他拐带过来的人却没有说出他究竟来自哪里。

      温宁想念自己的儿子,便把年龄与自己亲生儿子相仿的温雪收养了下来。

      他第一次见到身为姐姐的梅隐,是在旧宅后山上,他调皮地上山玩耍,见到了正在练习‘寒梅一剪’的梅隐。

      她眉如远山,目如星辰,风姿绰约,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便出落得英姿飒爽、沉鱼落雁。

      他看呆了,伫立在风中久久不能自拔。

      晚上,温宁把梅隐叫过来,向他介绍——“这是你姐姐。”

      他很高兴,有一个如此好看的姐姐。于是,便整天缠着梅隐,让她给自己讲故事,朗读诗经,习武耍剑,她也很愿意为他做这些事。

      他们好得简直像一个人,他会穿梅隐的衣服,用她使过的剑,玩过的小玩意。

      他有什么心事都会跟梅隐说,可是梅隐却几乎从来不将心事告诉他。

      他不知道梅隐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她是否喜欢自己。

      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姐姐站在义父的房门口,伫立了良久,既不进去也不走开,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眉目间尽是忧愁。温雪从没见过这样的姐姐,他很害怕,于是躲在树丛里暗中窥探。

      “义父,那个女人,她又来找你了,是不是?”梅隐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朵漂浮在空中的云,感觉不到重量。可那迟疑和隐藏的愠怒,只能凭借最敏感的心灵感官去察觉。

      温雪的心中心惊,宛若有一只蝴蝶惊起了心中一圈涟漪。

      “这是大人的事,你们小辈不懂。”那个人的声音很是温柔,说出来的分量却格外有力。

      “义父,我已经及笄了,你不要把我当成孩子。那个女人她不怀好意,多年前她可以做出那种绝夫之义,如今又怎么会忏悔呢?”梅隐也不甘示弱。

      “隐儿,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情。我所追寻的,不是你这个年纪能够明白的。”

      “你所追寻的永恒是永远都达不到的境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是因为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用谎言骗你。她不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没有人可以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可以永远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梅隐决绝地说道。

      温宁有一瞬间的恍然若失,他坐在窗棂内,恹恹地望着梅隐,两个之间对视了良久。温雪不晓得他们的对话有什么深意,他只知道后来义父便刻意回避梅隐。

      那时候,温雪还小,懂得其中的是非曲直时已经是十年之后。

      那旧斗柜的众多文件下还压着一封信,落款竟然也是柳安。

      还有几封是温宁寄出去的信。

      这些东西,温雪眼前从来没见过。

      因为义父一向不许他们进他的房间,更不许翻箱倒柜。

      温雪疑惑地将一封封信拆开。

      头一封是温宁寄出去的:【男孩子好歹也是条性命,你怎可为了荣华富贵拿他换了个女儿回去?】

      温雪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是柳安的回信:【你就是因为生了男孩被妻主厌弃的,难道想让我走你的老路,别痴心妄想了,我不像你那么‘慈悲’。】

      然后又是温宁的回信:【你把我的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柳安回信:【他死了,你永远见不到他,哈哈。】

      温宁回信:【你不怕我杀了你的儿子?】

      柳安最后一次回信:【悉听尊便。】

      温雪抖着手看完所有的信件,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他的儿子?

      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温雪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不可思议。

      柳安杀了温宁的儿子,抢了他的妻主,夺了他王君的位置。温宁却翻过来收养了柳安的儿子。

      世事难料。

      他独自坐在浮屠镇的茶馆里,若有所思的回忆着往事,全然不觉小店即将打烊了,客流散了十之八九,整个茶馆里十分寂寥。

      “客人,我们要打烊了,请结账回去吧。”小二好心来提醒温雪。

      “我知道了。”出来的太匆忙,他什么行礼也没收拾,就这样流落街头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把梅隐让给那个小子。

      他不甘心,不甘心从一世荣华的少爷变成无人理会的孤儿。

      即便,他真的是义父的亲生儿子,又如何?

      是他先认识梅隐,喜欢上梅隐的。

      梅隐对他视如家人,他也是如此,为什么自从那个男人来到他们的世界里以后,一切都变了呢?

      他付了手里仅有的一点散碎银两,包袱里银钱已经所剩无几。

      只有那块写着‘柳安’字样的玉牌还被他揣在兜里。

      他要去八公主府问个清楚,这块玉牌究竟为什么会挂在自己身上。那些信件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能就此放手,总有一天他要拿回属于他的地位,温雪走在街头上,心里暗暗地发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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