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龙歌》矫沂儒

16、灵根失踪

　　第十六章灵根失踪
　　当年神魔大战，结果惨烈，神界损失了四位天帝，玄武部人丁凋零，余者散落到其余各部。魔界也折损了三位皇族成员——魔王刑天，以及他的兄弟嬴勾和将臣，最后两方不得不退兵休养生息，神魔两界在战争面前没有赢家。氿枭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于一片尸横遍野中抱着逝去的父皇时悲恸的心情，那时候别人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到，一有人接近他想把青帝抬走，他就怒吼着让他们滚。
　　当时谁也不敢上前，毕竟他失控误杀穷奇的事情人尽皆知，氿枭的身体里埋着杀戮的血液，要知道青龙部有史以来是最为进退有度的部族，而氿枭的存在实属意外。后来青后玄麟的身份被揭开以后，众人猜测，氿枭之所以喜怒无常，一定是因为玄麟违背规定隐瞒身份私嫁给青帝后所遭的报应。众说纷纭，但是事已至此，再纠结这些过往的事情已然毫无意义。最后，还是抟天安抚了氿枭，父亲已死，他就算疯魔了也于事无补。
　　于是抟天把他先送回了青龙部，而幸存下来的黄帝则把四位天帝的躯体先带回中嵩城，举行了隆重的葬仪之后，才把躯体还给各部进行安葬。没有人质疑这件事，毕竟那时是神魔两界第一次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死伤如此惨重，黄帝想要举行集体丧仪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今看来，黄帝当年此举颇有问题。
　　氿枭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来到青龙部皇陵。在神界，每位神仙都有灵根，相当于凡人心脏的存在，灵根灭神识灭，神识灭则神衰。神仙神衰——也就是死亡之后，会被葬入自己家族的家族墓地，神仙无厚葬，只把躯体安置在陵墓的结界中，供后人祭祀祈愿。神仙们不像凡人那样七情六欲浓烈，但是该有的怀念和规矩都是有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点对于神仙来说亦是如此。
　　青龙部的皇陵是一棵巨大无比的神树，每名皇族成员神衰之后都会被安置在水晶棺中，放到一根树杈上，神树所处的地方终日被月光笼罩，显得安详神秘。氿枭站在神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那只合葬棺，心中五味杂陈。当年神魔大战之后，自己先被护送回青龙部，母后在确认他没有受重伤之后，便询问他父皇的安危，那时候他心情无比低迷，只是摇了摇头，他在战场上可以失控杀戮，但是面对母后他只有悲伤。
　　母后最终还是知道了父皇的死讯，她把自己关在祭塔里进行最后一次占卜，三天三夜之后她再也没有走出祭塔……而自己却是唯一见到她最后一面的人……想到这里，氿枭的心再一次痛了起来，他以为父母死去的这200多年他已经不会再这么难受了，谁料失去亲人的伤痛依旧在他的心里存在着，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泯灭。
　　氿枭跪到地上，对着合葬棺喃喃道：“父亲，母亲，枭儿不孝……之前跟魔军作战，未能压制内心的杀意，失控误杀了白虎部的穷奇，害得白虎部怀恨在心。黄帝问罪，玄武舅舅以及全族为平息黄帝的愤怒充当先锋作战，导致全军覆没……现在想起来我依旧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母亲，您说过，我们即便是神，也有罪孽，但是到了现在，难道降临到我们身上的责罚还不够么？白虎部虎视眈眈，恨不得吞吃了我们，黄帝性情大变，居心难测，孩儿也想像母亲所说的那样把一切都忘掉，可是……”
　　“父亲，母亲，青龙部不能逃避，得有能力保护自己才行，如果您们神识有知，请不要生孩儿的气……母亲您最后一次占卜出来的结果，即便真的是天崩地裂，孩儿也定要保护大哥他们，神界于我毫无意义，有意义的只是心里那些重要的人和事。请母亲原谅……”
　　氿枭一边说一边磕头，连额头磕破了都没有发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属于大逆不道，不可饶恕，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到这一步的，他只希望，如果这之后出了什么岔子，一切罪责都让他来承担就好，反正他对自己是生是死都不在意了。磕完了头，氿枭站了起来，眼睛里露出坚定的神情，然后一跃上了树杈，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水晶棺。
　　躺在棺内的青帝青龙和青后玄麟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神衰之后神仙的身体不会消亡，只是灵根停止波动而已。氿枭看着二人的躯体，半晌没有动作，他现在的做法已然大不敬，不过接下来他要做的，才是会被整个神界所不容的事情。只见他从手里变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青帝的衣服、皮肉。
　　氿枭在惟默轩的这些年可不是虚度光阴，他除了忏悔之外还阅读了大量书籍，为了知晓母亲的预言，他还读了不少关于占卜的书，但也只是粗懂皮毛就是了。他记得儿时学习的时候，角木老人曾经给他们讲过关于神仙骨肉的事情，那就是神仙的骨头皮肉都是无价之宝，特别是皇族的骨血，其中以心头骨最为珍贵。先代白帝白虎就曾用自己的骨头做成武器，据说杀伤力极强。但是也就只有白虎部这么崇尚杀戮的神才会变态地割去自己的骨肉来提升战力，而其他部族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毕竟这种做法不被大众所认可，况且，也不是谁都能下狠手来这么对待自己的。
　　再有，伤了骨头并不是明智的做法，这也是白帝白虎在战场上失手，最终被魔王刑天所杀的原因。骨头少了，就会损伤一定的元气，经不起持久作战，所以如果一定要用骨头来做武器，那么最好的选择是用已经神衰的神的骨头。不过在这之后，即便神魔大战损失惨重，也没有人用先人的骨头做武器，因为就算在神界，也会认为动用先人的躯体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行为，这种人会被神界所不齿，必将接受族中的审判。
　　氿枭对自己此刻的行为是一百个不齿，但是他目前就只想到了这一种做法——用父皇母后的骨头做成武器，以防将来有变。既然在母亲的预言里，神界还将受到战火的侵袭，那么降格的青龙部唯有做出厉害的武器才有可能自保。他一边割骨一边红了眼睛，天上的月光渐渐暗淡，水晶棺依着月光反射出美丽的光炫，这些都迷了氿枭的眼。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取出了青帝的心头骨，虔诚地放入了怀中。
　　但是，事情却没有想得那么简单，氿枭在取骨的时候发现了异样，这让他从悲伤转为了震惊，继而愤怒了起来。
　　青帝青龙的灵根，不见了。
　　灵根等同于凡人的心脏，是神仙神灵之力的根源，神衰之后，灵根沉寂，但是依旧会存在于躯体之内，现在青帝的灵根凭空消失了，这毫无道理可言。氿枭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仔细辨认，没错，青帝的灵根确实没有了。
　　当下氿枭想了半晌，又去检查青后玄麟的灵根，为了尽可能地不去亵渎母亲，氿枭没有取青后的心头骨，而是取的腿骨。但是他却施展灵力，去感知青后身上的灵根，母亲玄麟的灵根还在！那么父亲青龙的灵根究竟到哪里去了？！如果被有心之人取走，那么必定会酿成大祸。骨头尚且能造出强劲的武器，那么灵根就更可以提升战力了。
　　青帝的躯体在被运回青龙部的时候，只在中嵩城有过停留，黄帝当时为了祭奠战死的四位天帝，举行过盛大的葬仪，灵根难道是那时候被人取走的吗？被谁取走的？！氿枭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在运送躯体的路上，兄长抟天一定会严加看管，直到中嵩城……可是中嵩城的警戒也不会弱呵……除非……
　　氿枭越想越觉得可怕，北辰宫神力混杂，黄帝性情大变……
　　难道是……黄帝？！
　　那其他三位天帝的灵根呢？还在吗？
　　想到这里，氿枭迅速为青帝和青后拾掇好衣饰，盖上棺盖，磕了个头就匆匆离开了。对于刚才的猜测，他必须要去确认一下，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北辰宫的那位有关，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青松在皇陵外接应氿枭，守陵侍卫已经被迷晕了大半，氿枭的行踪不会暴露。他不知道自家主人私下潜入皇陵的意图，当看到氿枭阴沉着脸出来的时候自然担心起来，难道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主人？”
　　氿枭一抬手，打断了青松的话，他现在心情很乱，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听。
　　抟天寝宫，负山堂，角木老人在跟抟天商议事宜，两人神色凝重地看着桌案上的信件，颇觉头疼，这是来自白虎部白帝秋神的亲笔信。
　　“长老，您觉得秋神陛下是什么意思？”抟天揉揉眉心，问道。
　　“回殿下，信上说想要青龙部送些神木过去用以制作神器，这个要求很是平常，只是对方希望是二公主亲自送去，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角木直言道。
　　“正是这样……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青龙部非重大事件不得外出，往常需要什么也是他们亲自来取。这回他们居然得到了黄帝的许可，让二妹可以出城，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抟天疑惑道。
　　“这一点老臣也不明白，许是现在白虎部已经成为黄帝陛下最为信任的部族了吧，所以黄帝陛下满足了白帝秋神的要求。”角木想了想，答道。
　　目前也只能这么想了，虽然两人心里隐隐约约都觉得不对劲，可是具体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白帝秋神居然点名让二妹去，我不放心……白虎部向来仇视我们，二妹一介女仙，怕是到了那里会受委屈。”抟天皱眉道。
　　“臣听箕水将军说，白帝秋神曾经在婚宴上与二殿下相谈甚欢，想来这次点名要二殿下前去，也是因为彼此熟悉，按理说，应该不会为难的。”
　　“哦？相谈甚欢？这我怎么不知。”抟天听罢，连忙问道，“房日和箕水都不曾向我汇报此事，就连二妹和四弟也不曾说过。”
　　“殿下莫急，这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是箕水将军随口跟臣说的。而且据说白帝秋神较白虎部其他人来说，性子温和。堂堂天帝，自是不会为难身为公主的二殿下的。”角木看到抟天有些着急，立马解释道。
　　角木说的很有道理，抟天沉默了，他很想回信秋神，让他们收回希望倾焱前去的要求。可是如果真如角木所说，倾焱与秋神并未交恶，那么此事还需听听倾焱的意思才好。想到这里，抟天叹了口气道：
　　“既是如此，那我去问问二妹再做答复，先让白虎部那边等等罢。”
　　涉及到自己的妹弟，抟天总是很谨慎，哪怕会得罪对方，他也不会妥协。角木了解抟天，也对他的做法给予肯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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