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入江湖》吴越云简

5、家有懒宝初长成

　　过完满月，云简也慢慢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除了睡觉基本上每天都被母亲抱在怀里，也基本在落月阁内转悠。
　　落月阁坐落在云府的最西北角，院子最里是一排假山包裹着坐北朝南的七间主房，主房正前方是一片荷花池，池上架有凉亭和白玉桥，主房向南右手边是上下两层，四面皆通透的观景阁，主房向南左手边是五间小房，是丫鬟和婆子住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厨房。大部分时间云怀济是要去云府正厅饭厅吃饭的，尤其是有客来访问的时候，而一般府内大厨房也会按照每天确定的菜单给落月阁送主菜。
　　云简一开始对于府内的事物略感兴趣，尤其是对于建筑比较喜爱的她委实盯着能看的建筑都仔仔细细瞧瞧，后来瞧习惯了，兴致过头，也就懒得再看。睡的时候比较多，可能前世忙工作时间太长，创业的时候很多个夜晚都是整夜难眠，现在当小宝宝能够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一定要把过去欠自己的睡眠补回来。
　　慢慢的，云简100天了，1岁了，3岁了，5岁了，她跟正常的孩子一样长牙、说话、学习吃饭，说话的时候第一句喊得是“娘”，云夫人高兴的赏了全府上下多一个月的俸禄，照顾云简的婆子丫鬟又多赏了些。勤俭持家素来是云府的家风，云简的爷爷身为当家，这么多年身边只有一位是跟随云长生多年，被云长生救过命的忠叔，还有一位是苏管家的儿子，叫苏镇，武功高强，十五岁跟着老太爷，今年不过二十岁，据说即使当年太夫人在的时候，云长生也只让自己的妻子贴身伺候。云怀济在云简三岁的时候接管了云府，一家三口日常贴身照料的也只有二个婆子和二个丫鬟而已，府内加林管家在内的所有包括看家护院在内的用人不过二十人出头。
　　云府虽然被江湖封为和药王山庄、名医谷齐名的药宗，但是云府本身的建府的格局并不大，前前后后也才三进院落，倒是在府后面的药山上建了比府大十倍专门培植药材的药埔。云长生当年和夫人来此只是在药山脚下建了两个茅草屋，后来孩子出生又盖了一间，最早云怀济是和五位哥哥一起住的茅草屋，大哥比云怀济长10岁，二哥长8岁，三哥长5，四哥长2岁，几位兄弟从小在药山上漫山遍野的跑，在茅草屋一起玩耍长大，感情非常要好。大哥云怀仁当年去剑北创立了怀仁堂，二哥云怀义当年被老太爷气的赶出家门，后面成为江东忠义堂的当家掌门人，三个云怀礼十六岁中状元，被小她四岁的景阳公主向皇上求为驸马，在景阳公主及笄之后二人成亲，四哥去了兰林军中做军师。云府的建立是在云怀礼和景阳公主成婚之时才完全落成，原本云怀礼考上状元之时，岭南府的长官找到云长生，认为状元公的家不可太寒酸，希望帮助建府，被老太爷拒绝了，但是老太夫人劝导，开始考虑建府，但是只建到这个规模，用老太爷的话说三间茅草屋不也睡出个状元，三进院落已然是铺张。
　　云简其实挺佩服这个爷爷的，看事透彻，勤俭持家，又给子女足够的成长空间，云简之前听到父母聊天的时候提到，老太爷在把家业交给云怀济说：“我老了，总有走的一天，在这天来临之前我需要对这份家业有个妥善处理，这也是对整个云府上下以及各地一起经营药材、行医的共事者有个交代。我当初只是想济世救人，并不想搞出多大的家业，我的几个儿子里，原本老大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他现在不能行医只能卖药，老二、老三、老四都不是这块料，只有你了，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继承这份家业也或者将来你觉得这份家业反倒连累你最初济世救人之本怀，也可以将各处的药铺分送给各地的掌事人，这样对他们是一份天大的人情，这份人情，即使到你下一代也好使。对你而言，将来行走江湖行医也不会缺助你之人。而且你记住不管你是江湖郎中，还是云府当家，只要是济世救人，并没有什么高低大小差别，一切都在自心。”
　　云简在这样爷爷和父母的熏染下，上一世有一些极端的想法，也慢慢在发生改变，不过她这一世的确是有些懒，都到了五岁，还是不想自己拿筷子吃饭，每次都吵着让娘亲喂，喂饱了就在落月阁的院子里面溜达两圈，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小软榻上躺着，她会说话的时候就要求不和父母一起住，希望自己住。云夫人就将落月阁主房收拾了一番：左边第一间是自己和丈夫的卧房；左边第二间是小软塌，方便云简白天过来玩耍，不过实际上云简不是过来吃点心，就是过来躺一会儿午觉，之前云夫人问她为什么不像别的孩子一样爱玩儿，她说娘，我懒，玩儿太累了，着实让云夫人笑了好半天；左边第三间做成了小书房，方便丈夫回来处理简单事情，会客一律在前厅；中间大房是用餐，以及有时候管家婆子过来汇报事情的地方，丈夫管外面，妻子只能帮助管里面了；右边第三间是空着留出来专门洗澡的地方；右边第二间是云简的小书房，是云简要求准备的，云简奉行任何时候，需要多读点书才行，而且读好书本身是无上的乐趣，何乐而不为之；右边第一件就是云简的主卧，设置比较温暖，岭南这个地方四季温度没有太大变化，清凉舒爽，就是早晚有点凉，室内需要干燥温暖点，以防止湿气侵体。
　　这天云怀济夫妇在房间里谈话，云夫人担忧道：“官人，你有没有发现简儿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简儿很好呀，乖巧懂事，就是有时候懒了一点，好在她愿意读书习字，只不过琴、棋、画她说懒得学，她现在还小，可能学的太多难为她了吧。”云怀济道。
　　“不是这个，一方面她有时候惫懒的紧，吃饭还让我喂她，不看书就躺下睡，从来不像其他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有一会下雨我看她望天叹气，不像她这么小的孩子该发出的忧伤气息；她也很少笑出声，大部分笑都像是礼节似的，关键她笑的比较开的时候，是你讲哪家药铺掌柜又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的时候，她这么小，怎么会听懂这些。我总感觉她心里装着事儿，整个人有一股忧郁的笼罩着，把周围的一切都隔离在外”云夫人道。
　　“夫人说的这些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她毕竟从小听咱们讨论药铺各种事情惯了，她又比较聪明，比一般孩子早熟一点也是有的，你说她忧郁，会不会是一个孩子太孤单了。等你肚子里这个出生，她就有伴了，夫人尽管放心吧。”说着云怀济俯身倾身把耳朵靠在夫人的腹部处。
　　云简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反侧，来了这个世界五年了，但是上一世的忧伤还是如影随心，有时候痛到云简难以呼吸，父母、朋友都还好吗，自己一时的自私会不会给她们带来巨大的伤痛，也许不会吧，不会有人心疼她的，对不对。算了，不想了，不是说好懒一点吗，不仅行为懒，思想也要懒才行呀。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时过境迁，想多了也会对现在的亲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借用前世一位老师对云简说过的话：“心中若是无闲事，一年四季都是好风景！。”
　　枕着朦胧的月色，云简进入了梦想，梦里，前世的那些亲人好友越走越远。

　　三个月后，弟弟的出生了，这给云简带来了很大的变化，从第一眼看到弟弟的那一刻起，云简就笑开了花，好想捏他的小脸，弟弟也冲着姐姐笑，还会偶尔吐泡泡，简直萌化了少女心。弟弟名字叫云白，云简叫他小白，小白会说话第一声喊的是姐姐，小白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是找姐姐，睡下要问娘亲可不可以和姐姐一起睡，而云简居然会带着小白一起开心的骑木马，还会把书里看的有趣的故事讲给小白听，还会给弟弟夹菜，教弟弟读书习字。云夫人在儿子降生后本就欢喜，看到云简居然也会像正常孩子一样跑跳玩耍就更加开心，回想起丈夫的话果然有道理。
　　转眼便是八年后，云简十三岁了，弟弟也八岁了，云简还是喜欢没事翻翻各种书，当然也包括医书，然后就是吃饭、睡觉，她拒绝了读书学医之外的其他学习项目，包括习武，给父母的理由是：琴需要天生音律感觉好，但是自己没有啥天赋；棋太费心思，自己懒，学不来的；画需要心思细腻，构思奇巧；武功，自己是个女孩，手无缚鸡之力，加上自己懒得动，真心学不来。而且，云简搬书里的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云怀济则说不学就不学，不许拿混账道理出来搪塞爹娘。
　　但是小白就不同，小白三岁开始习字，五岁能通诗书，六岁开始习武，一上来就练得风生水起，这让云怀济和云夫人自然就花了更多心思在教导儿子上，女儿不喜欢就不强求了，况且终究是女孩，也不希望她将来走江湖风餐露宿，打打杀杀，这样反倒能护她周圈，按照云府的家业，养她一生无忧倒也不是难事。
　　这天，风和日丽，云简坐在院子里吃葡萄，吃一个吐一个皮在钵盂里，同时大眼睛看着小白在练剑，云夫人在给他们做新衣服，云怀济则在一旁指导小白。此时，落月阁已经单独属于云简了，弟弟住在东北角的观星斋，父母则住在原来大火烧毁又重建的位于落月阁南边挽霞堂。
　　“老爷，各地商铺的大管事都到了，都在前厅站着，等老爷去见他们。”苏管家道。
　　“好，我马上过来，你先过去让他们稍候，夫人，我先过去。”云怀济道。
　　“恩，先把头上的汗擦一下，然后加件外衫再过去。”说罢就掏出手绢伸向云怀济的额头给他擦汗。
　　云简和云白对于父母的情不自禁已经见怪不怪了，等到云怀济走后，云夫人就对云白说：“白儿，休息下吧，你都快练了一下午了。”
　　“娘亲，我再练一会儿吧，这样等我长大才有能力保护姐姐和爹娘。”云白道。
　　“保护姐姐和爹娘，看来爹娘没有姐姐重要是吗？”云夫人打趣道。
　　“不是的，娘亲，爹、娘、姐姐，一样重要！”小白急忙停下跑到云夫人身边蹲下笑着和爹娘说。
　　云夫人拿出手绢给云白擦了擦汗，道：“别练了，去陪姐姐吃吃葡萄说说话，她坐那看你练剑久了也无聊。”
　　“好的，孩儿听娘亲的。”云白道。
　　云简最佩服的就是小白这点，对父母那个孝顺亲昵劲儿，绝对能秒杀天下一切父母亲，只不过对于心理年龄远超出身体年龄的云简来说，抱着娘亲笑已经是极限了，再说腻歪人的话来，委实做不到。
　　云怀济一直到吃完晚饭才回到挽霞堂，云简和云白吃完饭在吃云夫人亲手做的点心当饭后甜点，云简最喜欢吃绿豆糕和红豆糕，而云白喜欢吃芙蓉饼，云怀济喜欢云中酥，云夫人每次做点心必有这几样，只是也不许他们两个孩子多吃。“ 夫人，这下是彻底办妥了，和几个主要负责的大掌柜商量好了，以后各个地区药铺就算是轨道他们各自名下，咱们只留下岭南府、云中京城、剑北剑中城、江东临安府这几处一共四家大药坊，以后各地店铺的药材可以向咱们采买，也可向别人采买，按行价来。这四个地方原先的大掌柜都不愿意独立门户，还愿意继续掌管事情，咱爹在给他们二成分利，我加到四成，各个地方分给他们自己管去。至于咱们还是继续云游江湖，悬壶济世。”云怀济道。
　　“恩，好的，官人你本就不也不愿每天被这些各种锁事缠身，还想游历天下、遍访名医、遍寻奇珍异草。府内外有苏管家打理，咱也不必担心。我听说岭南府以南地区今年的烟瘴严重，许多山里农户无法入山，致使发生饥荒，朝廷在岭南府募捐，咱们是不是也捐点儿。”云夫人道。
　　“恩，捐是要捐，让苏管家打听下，岭南府的皇亲贵胄富贵人家都捐了多少，咱们云府略逊一点即可，要知道布施随缘尽力，不能给自己招来灾祸，另外再暗中以不同人的名义捐几份即可。”云怀济道。
　　云夫人听了这话笑道：“官人这些年打理家务，为人处世倒是圆融了不少，倒教娘子我十分佩服。”
　　“哪里话，夫人这是打趣我呢？”云怀济笑道。
　　“简儿，白儿，爹娘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爹娘准备三天后带着你们先去云中城，拜会下你们的三叔和京里的亲戚，这一路从岭南过昆南、成下、中南再到云中，你们倒是可以好好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云怀济对云简和云白道。
　　“是，爹。”云简和云白一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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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云简慢慢长大了，娘亲也给添了个可爱的弟弟，在岭南府快乐成长了十几年，爹爹决定几乎散尽家业，继续他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的梦想，云简准备踏上新的成长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