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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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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妇人还在尖利嚎叫。
于绵绵认认真真地分辨妇人尖利的话语,但是没有收获。
走过拐角,能看见李松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外面一圈是男人,隔得远远的,像是在看戏,像是在撑场面。里面一圈是妇人,人数比起外面一圈的男人少了许多。
外面一圈人围在一起,和里面的人,准确地说是,和最中心的那个妇女隔得远远的。
最中心那个妇女手上拿着黑色的碎布条还有白色的碎布条,双手扯着,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上面。尖利地冲着周围吼叫,只是没有意义的吼叫。但是面红耳赤,脖子上的筋都暴露,吼的时候还向周围的妇人猛冲一段距离。然后周围的妇人都慌张的往旁边散去。躲着瘟疫一般。
“李大夫来了!”
有谁喊了一句,人群散开了一条道,然后最中间的那位妇人向他们冲了过来。陌齐笙的脚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那位妇人就是李松的母亲。她死死地捉住陌齐笙的衣袖,佝偻着背双目刺着亮光:“大夫!大夫!告诉他们,这不是瘟疫!不会传染!”
“所有的人只有你家李松还有抬过你家李松的李大壮生病了!不会传染那是什么?”
“就是!会死人的!”
“把黑布挂上去!”
“你们家的反正也要死了,还不如让出一个名额!”
这话结束,络腮胡子扫了那个口不择言的妇人。她瞬间白了脸,额头上冒出了汗,畏畏缩缩的往后退却。
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于绵绵轻拍李大娘抓着陌齐笙的手臂:“大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痛苦地流着泪,连刚刚反抗的精神气都没有了。
从李松家冲出来一个头上绑着两个揪的女孩,脸上遍布泪痕。抱着李大娘的腿一直哭,嘴里喊着娘。
李大娘松开陌齐笙,一双手紧紧抱着那小女孩。捶打着孩子:“你跑出来干什么!?你跑出来干什么?!”只是重复着这句话,两人脸上遍布泪痕。
于绵绵绷着脸看着眼前的场景,对面那群人的脸上没有羞愧之色,双眸也没有躲闪。其中一位妇人将地上的黑布条捡起来挂在对方的门上的,众人这才散去。
于绵绵轻轻拍着两人的后背,但两人一直哭,无助地看着陌齐笙。他也没有办法,他们等着两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待他们稳定下来,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李松的母亲把两人请进了家门,让两人在桌子边坐下。李松的父亲原来一直在家里,在庭院的门口削着竹子皮。他听见有人进门,手上的动作停顿了那么一下,接着旁若无人地继续工作。李松的母亲也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房子有些乱,看来事情对于李松母亲打击很大,这都不怎么收拾了。
“你们坐下呀!宝儿招待客人,我去倒杯水。”
“不用了。”于绵绵起身拒绝,但李松的母亲还是去了厨房:“要的要的。”
现在,房间里就只有于绵绵陌齐笙,小女孩儿,还有络腮胡子。
于绵绵弯下身子,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脸:“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脸上没有表情,也不说话,睁着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盯着人。于绵绵心里有些发憷。
小女孩的两只眼睛哭得红肿,于绵绵把昨天陌齐笙给的白色膏药摸了出来,放在女孩的手上:“这个给你,你把它涂在眼睛旁边,会消肿,但不要进眼睛里哦。”
于绵绵说完突然扭头看陌齐笙。陌齐笙看着那脸上的惊慌,就突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心里发笑。
“对。”
那个小姑娘握着膏药,看了看膏药,看了看这些大人,也不说话。哒哒哒跑到院子里,蹲在她父亲旁边。
两个人互相也不说话,小姑娘蹲在旁边看着他父亲削竹子皮。安安静静的。
这时候妇人端着三杯水进来了。看到小姑娘不在,径直往她丈夫那个位子看去,看到两人脸上一沉,但也没说什么。
端着笑把水放在三人面前:“你们喝。”
被子水面以上还有水珠,估计是刚刚洗的。陌齐笙和于绵绵意思意思喝了一口,那个络腮胡子动都没动。
于绵绵给陌齐笙打了示意:‘你问。’
陌齐笙挑了眉示意她自己上。微微嘟着嘴,用眼角看了他一眼。
“大娘,我们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找到凶手。”
她的脸微微僵,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最后还是压下来心中的不高兴。
“他三天前就出门打猎了,带了足够的水和干粮。”
“那有什么人和他接触吗?”
“李大壮和他一起打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那三天吃的喝的都是什么?都是你给准备的吗?”
“都是我准备的。准备了白糖馅饼还有红糖馒头,我家松子喜欢吃甜的。”
“好的。谢谢大娘。”
于绵绵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好李大娘说:“再喝点水吧。”便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刚才手握着杯身,没有触到杯底。这回没注意,小拇指和无名指放在杯底,这才发现杯底有异样。杯子底部就像粘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张纸。于绵绵看了李松母亲一眼。李松母亲脸上不动声色,依旧看着于绵绵露出原先那种微笑。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于绵绵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边悄悄把底下的纸拽下来藏在手中。
“那我们就先走了,去问问李大壮吧。”
络腮胡子什么也没说,起身带路。于绵绵在背后挥了挥手,示意李松大娘已经拿到纸。
路过李松父亲的时候,那人看了他们一眼,眼中的神色太过复杂,但脸上一脸悲伤。
由于络腮胡子在场,于绵绵把纸条藏进怀里。
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很多人家的院子门都是关着的。有时路过开着的院子门,从外面望进去,院子里也没有坐着人。就像刚才还在李松家吵架的那群人消失不见了一样。
到了李大壮的家,他们家倒是稀奇的。院门大敞,李大壮的母亲就在里面剥豆子。
他们家门口倒是没有挂白布,也没有挂黑布。白布估计是家中有人死亡,但是黑布是什么意思,于绵绵还不明白。
李大壮的母亲对于陌齐笙的到来非常欢迎,在院子里看见陌齐笙,就喊着“李大夫”出来迎接。拉着陌齐笙的衣袖往里边拉扯,非常热情。至于旁边两个人就像隐形人一样。
“大壮!快,给李大夫搬把凳子出来!”
李大壮应了一声,大概是家里没有那么多凳子。他搬了两把凳子,还有一把小椅子。李大壮把其中一把凳子往络腮胡子身前放,还有一把放在陌齐笙前面。李大壮的母亲就急慌慌地把陌齐笙往凳子扯,把人按坐下。然后往自己原来的凳子上一坐,就剩一个小椅子给于绵绵,意思不要太明显。
于绵绵白了她一眼,坐在小椅子上挨着陌齐笙的腿坐下。
原来陌齐笙还有些不好意思,待到于绵绵把椅子扯到他旁边坐下。那种被依赖的满足感不要太满,一下子除了紧绷腿也不好意思做别的,不敢动。
“李大夫哎,来看看咱们家大壮。这花怎么都消不掉,这可怎么办哎?!”
于绵绵往李大壮旁边看去,这才发现,他身上一股醋味辣椒味还有生姜味。恐怕已经尝试过许多种方法,醋还有生姜是民间消毒消灾的典型代表。至于辣椒,可能只是觉得味道重随便试的。以为辣味重可以祛毒?于绵绵扯了扯嘴角,有点儿想笑。不知道大蒜嚼过没有。
李大壮时不时摸一摸耳朵后那块皮肤,焦躁而且不适。
“得先找到凶手。你是和李松一起去打猎了是吗?”
“是——”音还未落下,李大壮的娘就接口:“是啊!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让他和李松去,这祸害,自己死了还不够,还得拖我家大壮下水。”
“娘!松子不是祸害。”李大壮硬气地看着他娘亲说着,一边又摸了摸耳朵后面。
“还不是祸害?!拖着你,你都要死了!老天爷啊!我的儿啊!”
说着干嚎了起来。声音实在刺耳。
于绵绵不适地微微靠在陌齐笙的腿边,耳朵贴着大腿,堵住一边耳朵。
陌齐笙眼角扫了扫这只坏兔子。她的眼睛不知道看哪里,脸上的表情好猜得很,一定是无聊而且心里在编排人了。
出口打断无意义的干嚎:“那有什么东西比如吃的喝的,是他三天前食用,而你是昨天和他用一样的?”
李大壮的娘听了这问话,停下来不敢打扰自己儿子。李大壮想了想:“啊!红豆沙馅的馅饼。我不喜欢红豆沙,太甜了。我的馅饼在前天晚上追松鼠的时候掉了,昨天吃的都是李大壮的。”
红豆沙!
于绵绵抬头和陌齐笙互相看了一眼。李松的母亲没有给李大壮准备红豆沙馅的。
“怎么了?”李大壮的母亲看了两人的小动作,急忙问。
“李松的母亲没有准备红豆沙馅的,不知道是谁给的。”
李大壮还好,但是他娘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并且把矛头指向了李大柱他们家。但是“该死的李大柱”这几个还没说完,络腮胡子就大喝一声:“不要把无关事拿来碎嘴。”
李大壮他们两人闭上了嘴,脸色沉沉的。
“这。。。。。。”于绵绵还没说什么,络腮胡子就发出了警告:“姑娘别管的好。”
至此,再也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