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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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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姑娘可有好些?”赵清柔一直从走廊咳到客房,她以自己身体不适的理由召集了这些人前来探望。此事突发之紧急让大部分人都始料未及,她正逮着姬禾安在下界的时间邀请杨家,杨家暂时只能用杨青梅旧疾发作的理由,让她先在自己的卧室里养病。
姬禾安细化了嗓音,厚重的纱帘倒映着自己蜷缩的身影,“好些了,谢娘娘关心。”
角落已经空无一人。
“既然如此,趁着宴会还未开始,不如就请入大殿一聚?”
她屏息凝神,“多谢娘娘,我会尽快赶去。”
姬禾安看着赵清柔几欲离开的身影,她离开时的脚步一步步都抬得极慢,弹指间的典雅仿佛在叫嚣着什么盛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从未感受到如此压迫,比之世间一切重锤都要来的真切。
原本应该,没有什么破绽才对。
“对了。”赵清柔忽然转身,影子镌刻在门帘上,夜魅一般幽静无声,“你可知商侍郎去了何处?”
她的脚步松动,喘息声越发沉重。
“未见他人呢。”
“哦,这样啊。”赵清柔叹息声惊起,“方才他好像有些不胜酒力,独自一人回客房了。我刚才寻人找了找,似乎并未发现他的身影。”
原来如此,做戏做全套,难怪他今日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不过话说回来,商诀现在应该在客房的方向赶去,如果这个时候被赵清柔逮住,他该以什么样的借口逃脱?
“不过还有啊。”她这声气喘的,险些没将姬禾安吓死。不过更令她不爽的,却是赵清柔说话的悠然语气,“听说你的哥哥杨方生辰临近,本宫也正想筹备一些礼品,不知杨姑娘可否告知具体是哪一日?”
算了,现在她该担心操心操心自己现在的境地了。
操,她不知道啊。
商诀说的有道理,装病吧,装病。
“此事本是小事,倒不用娘娘如此费心,咳咳,要是被家兄知道我帮着娘娘大费周章的过个生辰,指不定会如何惩罚我。”说罢,她微微一喘,之后又是连着几声咳嗽,“抱歉,瞧瞧我这弱身子骨,看来不能去大殿为娘娘祈福了。”
“那都是小事。”赵清柔两手的影子从门帘上消失,“姑娘的病症才是大事,既然如此,就请烦姑娘的身子好些了再来昭阳殿一聚。”
她在床上的身影微微屈伸,“是,娘娘。”
一步一步,她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
姬禾安心想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不过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突然觉得床下有什么东西在动。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心率不稳,直到晃动的频率逐步加大,整个床面开始摇晃,她才回神般的垫脚,一抬一落,狼狈的双脚落地。
时机似乎把握的正好,床下的一个身影在她离开之后,即刻骤然辗转,迅速出现在姬禾安眼前,在黑幕之中露出一张微微发红的脸。
“你什么时候躲在床底下的?”姬禾安立刻抛去方才那副大家闺秀,柔弱娴雅的说话方式,一个问题自由自在的问出声。
商诀稍稍整理了仪容,思考一二,“赵清柔派人在客房埋伏着,只要我进去,她的人就会立刻将我关押审问,守株待兔一般,等着有人的自动落网。”
她似乎听出问题所在,“你现在必须找到正当的出走理由?”
“原则上说,是这样的。“
一个中级官员到底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闯入大家闺秀的房间?
啧啧。
她想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虽然可能会影响一些名誉,但这对两家已经提过亲的人来说,并不能算得上什么。
姬禾安身子一斜,毫无预兆的落在商诀的怀里。
“你懂我意思吧。”她解释不出太多的东西,只能躲在他怀里,对着商诀略带疑惑的神情说出一点细节末枝,“我们只要加快赵清柔的决策就行了。”
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此事一脸纯洁的表情究竟是几个意思。
“生米煮成熟饭懂不懂?”
商诀有些迟疑,“你要现在?”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姬禾安终于读懂他语气中的玩笑意图,午时三刻,正是太阳毒辣之时,她微微煽动最外层的轻纱绣裙,“我在想办法为你解围,以我的清白作为赌注。”
他不自觉的摇头,“是以杨青梅的清白做赌注。”
“没有区别。”姬禾安欺身上去解开他的外袍,露出清灰的里衣,“听说杨家之女的身子很柔弱,我们的姿势该怎么摆?”
听起来是句很有深意的话。
商诀单手将她扣在床上,“不用什么姿势,你脱一件躺在左侧,我抱着你就行了。”
这件事不需要做的太露骨。
“呀,那就可惜了,我其实还蛮想看看你的胴体的。”
两人同步的沉寂了两秒。
姬禾安突然意识到这个玩笑可能开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
“你确定要看?”
“好了,好了我说笑的。”姬禾安小声嘟囔,这个人怎么总是分不清玩笑和正事。
漫长的两分钟后。
“你抱着我的肩睡好了。”
“为什么?“险些睡着的某人忽然被她的一声惊醒。
“那里肉少一些,我在下界干的活多了,吃的比较多,区区不过几日,我的腰上长了一圈。”她都想清楚了,如果以后跟着这位大老爷步入昌盛,一定要第一时间再做一副好皮囊。
腰瘦的那种。
哪知商诀嗯了一声,却还是把双手环在她的腰迹。磨蹭之际,还用大手覆盖住她的爪子,搓揉一二,沙哑道:“你的手没有原来柔嫩了。”
废话,你去洗衣服洗碗洗一周,看看你的手会不会变皱。
不过姬禾安也没什么心情争吵,眼看着睡意将至,她微微侧了身子,将头轻轻埋在枕边。微风入夜,泛起窗幕涟漪。良久,等到姬禾安困意大发,几乎闭眼昏睡前,才隐隐约约听到一句:
“你身上的肉少了,会膈应人了。”
宴会中庭。
额点朱砂的舞姬盛情雀歌,漫舞旋转,勾勒出一幅幅眼花缭乱的柔美曲线。赵清柔端着酒杯静静观赏眼前景色,杨家和伏家高辈分的人都在场上到齐了,她如果想要开门见山,现在就可以把正事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身,像是什么不可驱散非阴魂一般,直直的向她的心窝捣鼓。
“娘娘,找到商侍郎了。”
赵清柔的丫鬟红莲悻悻的跑过来,依照赵清柔的手势,缓缓凑到她耳边,道:“在杨小姐的卧房里。”
末了,她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甚清楚,又补了句,“他们睡在一起。”
“好好,睡在一起。”赵清柔意味深长的感叹一声,“他们越想要促成这门婚事,我就越不会让他们得逞。”
远处似乎有些烟尘飘乎不定,浑浑噩噩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也未找到归落的好去处。就像眼前那个可怜的孩子一样,不知为何,赵清柔想起了谢南的母亲,那个身为自己的亲妹妹,一生都不受宠的女人。
长公子一生狂放潇洒,对谢馨兰这个天外飞来的夫人很不在意。他意气风发时,神界几乎无人能比之其才能,正因如此,长公子这个名号也曾在神界大燥一时,奇怪的是,没有相信原本放浪不羁的长公子会折服于一位女人,为她浪子回头,也为她收心养性,放弃权党之争。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他无心理政的话,她会选择在一开始就斩草除根,杀了谢南,断了赵仪所有的念想。
但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身为谢南的姑姑,赵清柔曾以拜亲的名义亲自跑去熟络尚还没有政治意识的谢南,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谢南还很小,整个人就像个小粽子一样,软软糯糯,却又无所依靠。她见他可怜,便以一根糖葫芦为诱饵,引他向着一条深幽小道走去。
走丢了十几日,他的父亲竟然毫无察觉。
自己遣人将他带回去的时候,长公子只是一句,“我以为你找你的祖母去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赵清柔便意识到谢南将会是很可怕的一个人。她一直在找他的弱点,从已经逝去的赵夫人,到他从小噬之以鼻的伏小姐。
他不可能完全无解。
“娘娘,你要怎么做?”薛平义被一道急令召来,听传信的语气,仿佛是件要事,他为此不得不认真起来。
“传我命令,拟写一份诏书,为我们的军师和明日之子赐婚。”
薛平义明白这场局的设定,他不相信赵清柔会放纵事情朝别人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知娘娘所指赐婚之人,具体是谁?”
赵清柔最喜欢的便是他这股聪明又听话的态度,这般问来,一定是已经猜到了一些想法。
“听说谢南几日前去杨家做了客,以前倒没听说山鬼神和杨家有什么交情,如果不是为了什么公事,一旦归纳为私事,又会引起怎样的骚动呢?”
薛平义明白。
谢南和杨家,姬禾安和商诀,这种错开的组合最终又会出现什么趣事呢?
期待的并不止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