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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画中仙,笔中仙 ...

  •   六界,神、仙、人、妖、魔、鬼。其中也分三六九等,如纯妖与妖魔。妖仙,居纯妖之上,处真仙之下。其中有众多为神所控,画、笔两仙便是此般。

      自天帝圣召以来,画、笔两族有约:千年一博弈,输者献长子为佣。

      今朝,画者输。

      “宛儿,千年之约我族为胜,大快人心。这是你的画卷,早些使用荣光我族。”

      说话的笔仙族长——仁宛笔的父亲。他推入一个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画仙之子后,就闭门乐呵去了。

      仁宛笔木呆的看着被父亲突然送进自己寝室内的孩子。

      这太突如其来了!竟然博弈赢了?家父棋术可谓是烂的出奇,就连棋中仙族长都表示“一言难尽”、“爱莫能助”。

      他本来都想好了,要是被送去画家,被送去画家......那就束手就擒、自认倒霉。可,竟然是赢了!不知道这位画仙少年此时的心里阴影面积。

      “琉纤,琉纤画。”那少年开口。

      仁宛笔被惊吓一跳,警惕的向那少年看去。

      他衣身皎洁,发比秋霜,肤胜白雪;抱拳敬人,文质彬彬,全然看不出一丝哀意与悲愤。这气度让人钦佩。

      幸好仁宛笔生来便是一副处事不惊的尊容,琉纤画估计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回道:“仁宛,仁宛笔。”

      见仁宛笔有了音响,琉纤画就问道:“那您,何时用我?”

      此话一出,便惹得仁宛笔嘴角抽搐,骤然大叫一声:“出去!”

      琉纤画一脸惊异与不解的被赶出了门外。他不知,门那面仁宛笔正倚门羞愤。

      要说他们口中的“使用”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共分两步:食血,用原身。做佣的一方吸食为主一方的鲜血便是完成了第一步;然后做佣的一方再变为原型让为主一方染墨,便完成了全部。

      总结下来,为主一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可即使是这样,对仁宛笔来说,真是比化为真仙还难!因为——社交恐惧症。对与亲人以外的人接触十分敏感。

      关于这个毛病,笔父是相当知道的。于是便自作聪明的出了个自以为很棒棒的方法来治仁宛笔。

      “你与他同房住,就不信治不好你!”前半句是命令琉纤画的,后半句是说给仁宛笔听的。

      家父之命不敢不从。

      对于社交恐惧患者来讲最可怕的是什么?天亮一睁眼身边睡着个陌生人;对仁宛笔这种处境来说更可怕的是什么?这个人还天天粘着自己问你“什么时候使用我”这话。

      于是,这事在琉纤画追、仁宛笔躲之下越拖越久,直到笔父实在受不了,大发雷霆——

      “你!快去吃了他的血,然后变出原身供他染墨!”

      看到琉纤画被拽头发疼出了眼泪,仁宛笔心口一阵抽搐。

      琉纤画撑起身子,向着被围压的仁宛笔爬去,俯到他身上,嘴巴向其脖颈处探去。

      只要进行了食血,受到的限制可比四肢颈部的墨枷还要大。除了不可擅自踏出界限外,还不可抗主、不可逆主、不可伤主,甚至轻声一个“来”字都能被从千里之外拽回来。而且,要是被墨染,全部头发都会变为沉重的黑色。

      那一瞬,仁宛笔心中虽然恐惧家父威严,但仍能清晰思考。不知何时起,自己对这一尘不染之人有了多余的思念,他不想让这人受到污浊沾染。

      仁宛笔大力将琉纤画推开,护住脖颈,大叫道:“我不要他!”然后在众目睽睽中夺门而出跑回了寝房。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琉纤画。

      冲入寝房后的仁宛笔将自己捂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竟不知不觉睡到了明月当空。

      他掀起被子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烛火未明,门窗未动,无人来过。琉纤画没回来。往常,都是琉纤画给他主动点燃烛台的。

      于是,仁宛笔悄悄出了门,借着那轻薄的月光四处寻找琉纤画的身影。他好担心他。

      寝房后院,望见了琉纤画。他心中惊喜,却听到琉纤画倚柱抽泣。

      感觉到背后有人,琉纤画回首望去,背着月光,只能看到他湿润晶莹的双瞳。

      即使输身为佣都仍面带微笑的少年如今竟然哭了!

      见是仁宛笔,琉纤画抹去泪痕,歉声道:“抱歉,忘了为您点灯了,我现在就去。”

      说罢,他滑下长椅要回去。却被仁宛笔挡住,钳住了肩膀。

      仁宛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头一次主动接近了琉纤画,但面部表情仍旧不自然的僵硬。

      他想尽量温柔些,说道:“不用。”

      这下琉纤画也不知道该干嘛了,与仁宛笔对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流泪了。弄得仁宛笔不知所措,直接给了他一个熊抱。

      安慰道:“别哭!”

      琉纤画止住抽泣,仰首问他道:“您会不会也不要我?”

      好半晌,仁宛笔都未能从脊背发麻中反应过来,只在最后有人打着灯笼过来了才拉着琉纤画一路小跑回寝房,轻声答道:

      “不会。”

      他不知道,那时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柔情似水。

      自那以后,笔父也未再强逼过他们,只是偶尔会威胁一下。

      但万事皆有变化。

      百年后,二者皆长成为青年男子,本可以长远的安宁被一纸天召令打破了:现墨临画天书着亡矣,此番再决墨临画天书笔、画两仙。七日内到墨临领旨。

      画天书,说白了就是悬赏令,由天帝决策,专通缉那些作恶多端或是天帝看不惯的家伙们,然后由任职的画仙或笔仙画出,布告天下捉拿。但想要任职,必须是要进行了“使用”的笔、画两仙。

      于是,笔父又焦躁了。

      “纵容你们这么久,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你们自己给我想好了!”

      仁宛笔听罢不语,只双拳紧握。

      琉纤画轻拍他的肩头,温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你是族长之子,肯定是要你来光宗耀祖。护了我这么久也太累了,该结束了。若是做你的执笔画卷,我无怨无悔。”

      琉纤画的笑容让仁宛笔愧疚。

      他抓住琉纤画的肩膀,面容苦楚。但语气坚定道:“不用,三天时间,我一定有办法!我不想你……因我受到束缚。”

      “可……”

      琉纤画刚想说什么,就被仁宛笔强硬打断。

      “真的,信我。”说罢,仁宛笔转身离去,留琉纤画呆在原地想抓又抓不住他。

      待了两天后,仁宛笔走出书房,神情疲倦。在书房闭门不出,煞费苦心的熬了两宿,终于,算是想出了个办法。

      他推门而入,踏进寝房叫道:“画。”

      此时琉纤画正咬着发带梳理头发,听到唤声,便扭过头来轻笑。

      仁宛笔走过去,接过梳子,轻声道:“我来。”然后接下琉纤画嘴中的发带帮他束发。

      琉纤画温顺的乖坐在凳子上让仁宛笔帮忙打理头发,从镜中探看仁宛笔的脸色,问他道:“有办法了?”

      仁宛笔手上一顿,眼神比刚才还要萎靡。他轻点两下头,又微微摇头。

      琉纤画问道:“到底有没有啊?摇头晃脑、心思不稳可真不像你。”

      仁宛笔仍默不作声,开始为琉纤画盘发。

      琉纤画心中太息。接着说道:“你要我信你,可你也要信我啊,做你的执笔画卷我真的不悔不怨。别在因我想那么多了。”

      语毕,头发也盘好了。

      仁宛笔开口道:“有办法。”

      他趁琉纤画没反应过来,将其衣物从肩头拉下,朝那如玉似冰的肩头上狠咬下去。

      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痛咬,琉纤画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没有失声叫出来。只见他脖颈与四肢踝处的墨枷渐渐白化、透明直至消散。困扰了他几百年的枷锁没了。

      琉纤画捂着伤口吃惊的望着仁宛笔。

      仁宛笔盯着那伤口看了会,闭上眼,将琉纤画的衣服带了回去。

      他道:“走吧,去墨临。”

      “要去哪?”

      话刚说完,笔父便闯了进来,指着仁宛笔骂道:“你,你个不肖子!竟然做了他的手中执笔!”

      仁宛笔将琉纤画挡在身后,直面父亲,不作辩解也不应声。随着骂的愈加难听,琉纤画听得刺耳痛心,攒紧了仁宛笔的衣服。

      骂声震耳,门外聚来了不少笔仙同族。最后笔父大喝一声:“滚!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仁宛笔仿佛是一直在等这句话似的,话既出,便拉着琉纤画的手与父亲擦肩而过。

      “对不起。”

      众目睽睽,惊讶或是嫌恶;万般目光,如利剑刺针。仁宛笔将琉纤画拉入怀中,左手挡在他的眼前刻意不让他望见。步履清风,不紧不慢。

      漫漫青石路、笔家大道、正门牌阙下,大门自行张开,仿佛同笔父一样的心情要他们两个抓紧滚蛋。

      一丝甜腥味刺激到了琉纤画的嗅觉,他急忙问道:“笔,怎么了?你可还好?”

      仁宛笔答道:“无事。信我便是。小心。”

      迈上石阶,行出门外,仁宛笔将手脱开,转身向族中同族,双膝落地,拜身叩首道:

      “此行永别,终身不顾,不再见了。”

      琉纤画去扶仁宛笔,吓了一跳。谁料到仁宛笔面容憔苍,嘴边带上了血丝。

      不待他发问,仁宛笔便先行开口:“被除籍而已,走吧。”

      神使高高在上。傲然凛威,冷冷开口道:“本神日向,尔等,可是前来任职的画、笔妖仙?”

      仁宛笔认生,便由琉纤画接话。

      琉纤画道:“是”

      日向瞥了眼仍是一头白发的仁宛笔,说道:“你并未使用他。”

      琉纤画平然道:“诏书并未指明定要做到那部。”

      他回头对仁宛笔沁人一笑。

      “并且,我不想墨染了他的傲雪凌霜。”

      日向望而不语,良久才瞑目允道:“也是,但愿你不要因此误了天令。”

      说罢,日向甩下两块玉牌驾云离开。

      琉纤画望天笑叹道:“平凡之笔又何尝不能用呢?”

      他去牵过仁宛笔的手,又道:“更何况,有你在。”

      见仁宛笔张开了眼睑,含紫叫道:“阿涣,他醒了。”

      孙涣闻言过来,将含紫拉开、护住,紧盯仁宛笔的动作。

      仁宛笔扶首起身,乌发旋卷在指尖,突然想起昨夜的部分情况,面色转之更加沉重了,对孙涣和含紫愧疚道:“多谢二位,以及,抱歉。”

      孙涣含紫不语,想起昨夜的惊吓,再对仁宛笔说句“无妨”或“没事”之类的客套话真的很难。

      仁宛笔不在意,问道:“二位是初到墨临?”

      孙涣应道:“是。”

      “若不介意,到画坊来做客吧。常言知恩必报,还请不要回绝。”仁宛笔说罢,起床落地,直径向门。

      门开的一瞬间,无风起浪、千丝万缕绕过他的身周,只一刹那便容光焕发。

      天早已大亮,路上行人熙攘来往,孙涣和含紫注意到,但凡见到仁宛笔的都会打声招呼行个礼,一过后,都是皆叹惋的太息声。令人诧异。

      仁宛笔忽道:“我一朋友也是白发,我一喝醉酒便也会变回白发,经常认错了人,着实抱歉。”

      含紫笑道:“原来如此,无……碍。”

      孙涣便问道:“叫画?”

      仁宛笔点首:“对,画仙画琉纤。我同画……”

      “不用说了。”孙涣连忙打住:“你已经念叨了一个晚上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画中仙,笔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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