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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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湿泞，两侧景物飞快倒退，皮鞋里灌满水浆，跑起来哐哧哐嗤直响。
一脚深一脚浅，大雨把视线都糊上了，祝昀跑了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喘气。要不是那怪物体型太大，树林追击多有不便，恐怕他早就凉了。
为了摆脱怪物，他尽往缝隙窄小的地方钻，大蜥蜴开始还象征性地绕个道，后面干脆暴力撞断碍事的树干，梗着脖子嗷嗷叫着挤出来，好几次险些挠到他的背。
跑了一路，怪物始终不近不远地跟着，不时咆哮两声。祝昀狼狈得要命，脑子里乱哄哄的，竟然想起了一则陈年老广告。
——追我干嘛？
——你有急支糖浆啊！
若不是实在生死攸关，他几乎要气笑了。
再度靠地形甩开一段距离，祝昀扶着树停下，重重喘气。天色已晚，这样下去不行，要么他体力耗尽被怪物吃掉，要么他失足崴脚被怪物吃掉。
横竖都要被吃，还不如就地躺平等死。
祝昀当然不肯引颈就戮。他四下转了一圈，飞快地抖开外套往灌木丛上一盖。枪虽丢了，匕首他还随身带着，此时割下布条和树干缠在一起，勉强可算作防身武器。
他把武器往后腰带一插，蹭蹭几下爬上了树。浑身透湿蹲在树干上，祝昀又开始走神，幸好他小时候是个爱掏鸟蛋的熊孩子啊，不然……
正胡思乱想着，耳畔一声低吼，只见那怪物终于咬断挡路的树干，四肢着地，“嗖嗖”爬到近前。外套上还残留着体温，热感视线里，看起来就仿佛是体力不支的祝昀正扑街在灌木丛里。蜥蜴怪眨了眨小眼睛，有些不太确定，又昂起脖子闻了闻，而后欢叫一声，照脸猛扑，叼住了那条破外套。
几乎是同一瞬间，祝昀从树干上一跃而下，借着重力冲击，将匕首往它另一只眼睛里扎去。
怪物措手不及，堪堪只来得及闭上眼。只听金石交接之声，丑巴巴的眼皮子完好无损，刀刃……断了。
祝昀：“……”
试图捂脸的怪物：“……”
日哟！余应绶你妹啊！买的什么假冒伪劣产品！祝昀心里把老余骂了个翻天覆地，翻身滚下，干脆不管匕首，拿棍尖锤了蜥蜴好几下。
大蜥蜴嘴里还叼着布片不肯松口，被从天而降的打脸攻势锤懵逼了，短爪子抱住头，“呜呜”叫着，哼哼唧唧。
祝昀心知自己这是要凉透，干脆也不怕了，锤完把棍子一扔，啐了一口：“追追追，追你个仙人板板！操！”
谁知，大蜥蜴竟然没有立刻张嘴吃人。它黄色的蚊香眼晕乎乎地转啊转，最后定在祝昀怒气勃发的面孔上，委委屈屈地眨了眨。
“看屁啊！”祝昀激起了血性，恶向胆边生，冲它竖了个中指，“傻逼玩意儿。”
大蜥蜴依旧没反应，半晌，它趴低身体，慢慢竖起一人多高的尾巴。通常，猛兽伏低前身是捕食的准备动作。祝昀闭上眼，干干脆脆地原地等死。
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却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蹭上他垂在身侧的手背。
祝昀惊了，睁眼一看，只见大蜥蜴摇着尾巴，伏低身体用大脑袋来回蹭他的手，鼻子里哼出噫唔唔噫的撒娇声。
撒娇？祝昀面无表情地望向足有五个自己那么大的爬行动物，后背一阵恶寒。
他一把推开那颗丑陋的大脑袋，往后退了一步：“要吃就吃。我警告你啊！再搞性骚扰揍你！”
大蜥蜴不舍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伏低做小地蹭过来。祝昀照着脑门就是一棍，几乎抽断了棍子。
大蜥蜴挨了这一下，不再靠近了。它丧丧地趴在地上，抽抽鼻子，然后抬起短爪子捂住眼睛，噫唔唔噫地哭了起来。
先是抽抽答答，紧接着嚎啕大哭。祝昀捂紧耳朵，被刺耳的声响折磨得脑壳发疼。
看起来，哭天抢地的大蜥蜴似乎真的不打算吃他……祝昀和他大眼瞪小眼，觉得自己有些发疯，不然怎么会突然产生上前哄哄它的冲动呢？
然而，没等他下定决心。周遭猛地一阵地动山摇。
祝昀晕头转向，抓紧树干稳住身体，只见不远处升起一团气势惊人的黑影。那玩意儿约莫有几十米高，透过雾气看到隐约的轮廓，脊背上一排排的尖刺……
卧槽哥斯拉？
哥斯拉两步一跨就到了面前。它垂下脑袋，盯着祝昀和哭唧唧的蜥蜴怪。直到这时，祝昀才发现，它的模样竟然也和蜥蜴十分相似。
他来回看了两眼，慢慢张大嘴——日，打不过就叫家长，不带这样玩儿的啊！！
哥斯拉弯腰舔了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蜥蜴宝宝”，然后用暗含凶光的小眼睛锁定了角落里的祝昀。
祝昀欲哭无泪：“明明是你家熊孩子先动的手！”
两栖动物界显然也有熊家长。哥斯拉并不理会他的辩解，尖嘴一张朝他咬来。硕大的阴影罩在头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连落下的暴雨也被它遮了个严严实实。
天要亡我！祝昀内心十分悔恨，早知道刚刚就让它舔了，恶心是恶心了点，但又不会少块肉。
就在这个瞬间，耳畔响起一声清越的长啸。祝昀转过头，只见另一道黑影如流星般疾速掠过，一个照面就掀翻了哥斯拉。两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压垮一大片树木，随即战成一团。
说是战成一团，实则是单方面暴打。后来的怪兽长着硕大翅膀，身量修长，爪子十分锋利，把哥斯拉按在地上一顿暴捶。
一天遇到太多怪事，祝昀已经麻木了。他淡定地眯起眼睛眺望，隐约觉得占据上风的巨兽似乎很像西方童话里恶龙的形象。
鳞片是乌沉沉的黑色，完全不反光，双翼振动时带起猎猎风声，修长流畅的脖颈骄傲地昂起，雄伟……又美丽。是的，美丽。尽管它黑漆漆的，可周身线条非常流畅，像是精雕细刻的艺术品，战斗时，有力的肌肉反复收缩，充满血脉贲张的力量感。
想到这里，祝昀抖了一下清醒过来，抬手捂脸，真尼玛单身久了，看只两栖动物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不过，那巨兽始终挡在他面前，不断驱赶不甘心的哥斯拉，看样子像是在……保护他？祝昀愣了愣，脑中闪过一个隐约的猜测。
恰在此刻，一道霹雳炸响，闪电照亮了这处山谷。黑色巨龙矫健的身姿印在视网膜上，宛如天神降世，但祝昀的目光却停留在下方，那里，他注意到巨龙甩动的尾巴。那尾巴漆黑有力，却突兀地断了一截。
祝昀喃喃：“白……？”
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鏖战正酣的史前巨兽停下撕咬的动作，蓝眼睛睁开，如晶莹剔透的冰湖。
这一刹，祝昀终于确认了，心底竟满是欢喜，爬起身喊道：“白！”
白收回利爪，像是想要隐藏自己一样，匆匆别过脑袋，往黑暗里退去。
就在这时，被他打趴下的哥斯拉做了个奇怪的姿势，他像蜥蜴宝宝一样，伏低上半身，慢慢竖起了尾巴。祝昀这回看得很清楚，那粗糙的尾巴尖竖起之后左右晃了晃，看起来竟十分柔软。
这似乎是一个示弱的姿态。可谁知，本想就此离开的白竟勃然大怒，竖瞳暴起，回头一口咬断了对方带着讨好意味的尾巴。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白的脸上溅了血，蓝眼睛里的温柔消失了，仅剩下无机质的冰冷。他凶性大发，将那犹自扭动挣扎的尾巴一口吞入腹中。哥斯拉吃痛尖啸，扭身逃之夭夭，甚至顾不上捡起自家的崽。
敌人消失了，可白的竖瞳还未褪去。他烦躁不安地刨动地面、摇晃脑袋，最后视线停留在祝昀身上，不挪窝了。白的竖瞳死死盯住角落里浑身透湿的男人，像是在看着什么无法拒绝的珍奇宝物，不自觉往前跨了一步。
祝昀心中警钟大作，然而，还未等他作出反应，那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直直朝他倒下。
卧槽！这回距离极近，当真是避无可避。眼看着倒霉催的祝昀同志就要被压成一块肉饼，白在半空中骤然缩小，尾巴和翅膀化作光点消失，漆黑的鳞片慢慢转成象牙白的皮肤。
扑通。帅气高大的男人一头栽倒在不远处的泥泞空地上。
祝昀心猛地揪起来。他踉跄跑到白身侧，半跪着托起他的脑袋，用力拍打脸颊：“白？白，醒醒！白……”
白没有反应，英俊的面孔上溅了血，更衬得肤色苍白。雨水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滚落，晕开血迹，染了祝昀满手。
血液腥臭，可祝昀状似不觉。他颤抖着把额头贴上他的，只感觉到一片冰凉，胡乱的亲吻落在鼻尖和唇角，他哑声道：“白，醒一醒，醒一醒。喂，不要睡。”
雨越下越大，祝昀咬牙，想要背起对方。可他的体力也濒临耗尽，尝试好几回，不出两步就重新栽回泥地里。
祝昀拽起袖口，擦净白脸上泥点，又亲亲他的额头：“不要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唔……”正在此时，怀里的白睁开了眼。幽深如宝石的蓝眼睛被诡异竖瞳撑满，在暗夜里熠熠生辉，衬着他线条凌厉的眉骨，像是终于褪去伪装的猛兽。
下一秒，失去神智的竖瞳转了转，定格在身旁的祝昀。
祝昀上身只剩一件白衬衣，被雨浇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肢和漂亮的胸腹肌肉，透明的布料绷在前胸，隐约可见好颜色。
往上，衬衣领口挑开了一颗，雨水沿着锁骨滚落，更显得脖颈修长，线条流畅。此时他正脱力低喘，喉结上下滚动。
白目光一凝，手臂骤然收紧，稳稳卡住他的后腰。还未等祝昀反应过来，一个暴虐的吻撞上了他的唇。
一改往日的温柔，暴躁的龙先生不容反抗地撬开他，空闲的左手铁钳般扣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放松牙关，粗糙的舌面凭本能攻城略地。祝昀只觉得头皮发麻，绷紧的腰悄无声息地软了。
他怔怔望向那双近在咫尺的蔚蓝眼睛，从中找到了熟悉的温柔爱意和近乎狂热的渴求。祝昀愣了愣，原本推拒对方肩膀手指慢慢抓紧，把人带往自己身边。他闭上眼，开始热情地回应起来，甚至跪直身体，居高临下，反扣住白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白愣了愣，而后轻笑道：“真乖。”
两人激烈纠缠许久，唇齿间甚至传来铁锈味。
血？祝昀迷迷糊糊的大脑隐约捕捉到什么，却无法做出理性思考。
下一秒，他被猛地推倒在地上。祝昀仰着脑袋眨眨眼，却感觉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
“白？”他有些疑惑，屈起长腿，侧身望去。
不远处，白扶着树干：“呕——”
祝昀：“……”第二次了吧？这尼玛是第二次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初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