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纹世

12、默片（BG）

　　每个人的生活都像是一部默片。

　　数不清的人走进来说些不知所谓的话，自顾自的进来，又任性的离开，所有说出口的话都没法留下来，嘴巴开合，像是金鱼干渴地呼吸着，不知道在寻求些什么。即使这样还是要演下去，观众或许满席，然后觉得无聊的时候就变成独角戏，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即使这样还是要演下去。

　　“叮铃——”

　　咖啡店的门被打开，高跟鞋踢踏的声响，还有男人沉重的叹息声。一对成年男女走了进来，坐在了江别隔壁桌。

　　江别跟以往的每个周六的下午一样，出了家门。因为还只是高一，家里也没什么人管他，所以周末不用补课，他就拿一本小说或者散文到离住所很远的咖啡厅里坐一下午，没有什么固定的店面，就是随便找一家看起来还比较合心意的店进去。其实江别的家里比咖啡店更加安静一点，比起出来花钱，留在家里看书更合算也说不定，但是他就是喜欢这样做。

　　“秦正，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嗯，大概是不太合适？你觉得呢，我母亲觉得你的性格有点不适合我们家。要不我们还是……”隔壁传来男人有些犹豫的声音。

　　“分手吧。就这样吧。”一道冷静的女声打断了他，听起来有点沙沙的烟腔。

　　真是干脆啊，感觉像是直接跳过了中间的争论，来到了结局。大概就像是电影快进了一样，让等着大戏的观众们突然被剧透了结局一样索然无味。周围那些装作认真做自己的事情的人大概很失望吧？江别这样想着。其实他也算是那些人的一员，他有点自嘲地觉得，虽然摊开着书，眼睛看着文字，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把耳朵竖起来，想要再听听那个沙沙的声音。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要你愿意改一点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的，你知道我是真的很爱你的。”

　　真是变化无常的男人，刚刚还想分手，被女方直接甩了就顾忌起没用的面子了，大人真的是抱着没什么用的自尊心呢，如果是我的话，我的话，才不会这样，是我的话……江别的思绪开始浮动起来。

　　“你听过陈粒唱的一首歌吗？”那个女人端起桌上的咖啡，他听见轻轻地吹气声，脑子里好像浮现出女人有些湿润的红唇。

　　“叫《易燃易爆炸》，里面有句话我觉得挺对的，大概就是男人总要求女人床下冷艳，床上xj，当了bz还非要她立牌坊。不是很有意思吗？”哇，超级毒。不过没说错不是吗，江别也听过那首歌，他想起那句歌词——盼我疯魔 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 还想我轻佻又xj。他想着女人穿着高跟鞋，坐在床边，吸一口烟，吹开缭绕的雾气，粘上口红的烟尾处像是诱惑着他去亲吻舔舐，用自己的唇舌去接，她眉眼上挑，勾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呛人的吻。

　　江别不自觉地舔了舔上唇，觉得有点干，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于事无补。

　　“这么看不起男人的话，就别出来找男人啊！说到底你不也就是你自己口中的bz！”他听见男人恼羞成怒地吼，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吱啊——”的声音，之后就是男人摔门而去的铃声。

　　眼光真不好，看男人的标准太差了。

　　江别听着隔壁女人高跟鞋碰到地面的声音，他一口喝完了自己的咖啡，一边合上书站起来想着，大概是她把二郎腿放下来了吧。

　　“呼……”女人像是疲惫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是老式火机摩擦的声响，换了一只腿又架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江别已经拿着书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想要做一件事。

　　“那个，大姐姐？对不起，虽然很突然，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才发现手机没带，本来想用支付宝的……我一定会还的，拜托！”他把书随便地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默默地又带着有点可怜的神情，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好好看清楚她，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款呢子大衣，已经是很冷的时候了却没带围巾，雪白的脖颈因为侧着头看他形成了一道弧线。脸色也是苍白的，却压不住她面容的妖艳，不是化了多浓的妆，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艳，怎么也没法遮掩。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又冷的仿佛在冰点，怪不得能说出那样的话啊……他想着。

　　冰一样透明的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周边被微微熏黄，烟头明明灭灭，好像在江别的心底烫上了一个烟疤，不疼，就是烫的不行。

　　“好。多少钱，不用你还了。”她……好像听那个男人叫她“秦正”？意外阳刚的名字啊。她大概总是可以将问句说的像是陈述句，一方面的决定事情，无论都不能对她的意志造成影响。

　　“怎么可以这样！能把支付宝账号留给我吗？微信也行，我回去就转给你。真的谢谢你，五十就够了。”怎么能让她请客，这样他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

　　秦正微微抬起手想要抽一口烟，没递到唇边想想又放下来了，“啧。”她发出有点嫌麻烦的声音，但是还是叫来了服务员要了纸笔，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顺便结了江别的账，把纸条递给他。

　　“电话就是账号。”

　　“真的谢谢！我回去就还给你。”他双手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秦正”的署名就直接揣进了口袋里，朝她点了点头，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跑出了咖啡店。

　　店外的冷空气吹得他缩了缩脖子，江别一边跑一边又掏出纸条，双手举到嘴边，轻轻地用唇碰了碰，“秦正……秦姐姐……”，喃喃自语，笑成了个傻子。

　　店内。

　　秦正拿起桌上的书，是刚刚那个男孩子丢下的——《情人》杜拉斯。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吐出烟雾。烟尾的唇印好像在诱惑着青涩的男孩，眉眼上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