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亘古之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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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亘古之爱（一）
1.
一株株高耸入云的古树拔地而起，从上到下，长满了横七竖八的虬枝。每一根枝杈都那么苍劲雄奇，看上去恍若凌空飞去一般。一丛丛奇花异草与一处处怪石巉岩相伴，掩映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蜿蜒如蛇，向着丛林密布的山峦深处匆匆遁去。
太阳哥哥正沿着这样一条羊肠小道向前奔跑着，看上去步履蹒跚，疲倦得很。月亮公主尾随其后，一路追来，寻寻觅觅，禁不住颇感纳闷地连连摇头不止。太阳哥哥的背影明明就在她的前方，闪闪烁烁，时隐时现，任她千呼万唤，却不曾有过一声回应，真是奇哉怪哉！待到后来，太阳哥哥的背影竟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找不到一丝丝的踪迹了。
太阳哥哥，我的太阳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分明发现了我，我也一直在追逐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肯停下自己的脚步，和我见上一面呢？
左思右想之余，月亮公主也不曾搞得明白，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无奈之余，她只能沿着那一条羊肠小道，一路向前继续追寻，临到末了，却也不得不收住了脚步——眼前已是一道突兀而现的悬崖峭壁，将羊肠小道拦腰斩断。朝下望去，但见那一堵石壁从上到下，竟如刀削斧劈一般，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底，顿觉毛骨悚然，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此时此刻如果能够生出一对翅膀，那该有多好啊！她就可以飞过悬崖峭壁，去追寻自己的太阳哥哥了。一念及此，两肋顿时生出翅膀，不知不觉中已是腾空而起，转瞬间赶上了太阳哥哥，“太阳哥哥，我是你的月亮妹妹，等我一等——”
太阳哥哥只是回眸一瞥，依旧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变得越发焦躁，振翅疾飞，一路向前追赶而去——
2.
“咯咯——咯咯——”
一声又一声嘹亮而又高亢的鸡鸣响起来时，月亮公主从梦中醒了过来。与此同时，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感攫住了她的身心，也让她为之纳罕不已，类似情景在她的梦境中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了。究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某种心理暗示使然，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她本人已无法说得清楚了。
已是黎明时分，月亮公主起身走出月宫，信步来到阶前。她看到天鸡仍在那里昂首向天，一声又一声地鸣叫不止，“咯咯——咯咯——”
这个该死的天鸡，你为什么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鸣叫，害得我总也追赶不上自己的太阳哥哥，真该狠狠地揍你一顿出一口气。她忿忿地走上前去，高高地扬起一只手臂，却又缓缓地落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天鸡的颈项和背部，一下，一下，显得温柔至极。天鸡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爱抚，停住它那不知疲倦的鸣叫，把一只红艳艳的鸡冠伏在主人怀中，口中发出“呜呜噜噜”的一声声低吟浅唱，就如同在向主人诉说着什么似的。月亮公主一时忘情，张开双臂，把天鸡紧紧地抱在怀中，那寂寥惆怅的情绪竟也一扫而光。
很自然地，月亮公主想到了这一只天鸡的出处。那还是在若干年前，有一次她出去闲逛，于无意中发现了一块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玉石，令她喜爱至极，纳入掌中，须臾不离，不时地把玩一番。
也不知始自何时，那一块玉石竟然有了某种孵化之状。她颇感惊诧之余，一种莫名其妙的希冀竟也油然而生。某一日，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小小的玉石竟然一分两半，一只雄鸡破壳而出，连连鸣叫不止，而后投入她的怀抱之中。
既是上苍所赐，索性就叫它天鸡好了。那之后，天鸡与月亮公主朝夕相伴，让她不再感到孤独寂寞。尤为难得的是在每天太阳升起之前，天鸡竟能做到适时鸣叫，就如同一声声呼唤一般，让她及时走出月宫，去迎候自己的太阳哥哥，不再因贪睡而误了时辰。能够在第一时间迎候太阳哥哥，对她本人而言，该是一桩令人何等欣慰的事情啊！
月亮公主很喜欢这一只天鸡，它那高高昂起的头上，顶着红艳艳的鸡冠，十分耐看。两只翅膀硕大无朋，偶尔凌空一跃，就如同凤凰展翅一般，金光灿灿耀人眼目。那两条粗粗壮壮的大腿，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量。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它那两只锋利无比的爪子，一旦出击，想必可以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它那一丛丛金色羽毛，亮丽无比，让它更添几分神韵。当然，让月亮公主最为喜欢的还是天鸡那一声声鸣叫，铿锵悦耳，余韵绵长，仿佛总也听不够似的，每一次听到都要为之亢奋不已。
乍一开始，月亮公主只晓得天鸡在每一个清晨都把自己叫醒，去迎候自己的太阳哥哥。却不曾料到，人界的鸡们竟也群起而效仿之，每每都要齐声鸣叫，宣布人界新的一天就此开始。“鸡司晨”的说法一直为人界所津津乐道，可又有谁知晓她的天鸡才是始作俑者呢？
月亮公主离开天鸡，信步向前走去。来到一高阜处，她停住脚步，开始引颈翘首，迎候她的太阳哥哥。时间在分分秒秒地流逝着，似乎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每一次呼吸都让她生出一种不可遏止的紧迫感。等待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愉悦，个中甘苦也许只有她本人才能说得一清二楚。
月亮公主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太阳哥哥出现在东方天际的身影，还是让她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哇塞，我的太阳哥哥，终于让我看到你了呀！一次次无奈至极的梦境中，我都不曾追寻到你。那种痛苦至极的失落感，就那么反反复复地折磨着我，让我苦不堪言，几近崩溃。我的太阳哥哥，你还好吗？屈指算来，你此刻已是姗姗来迟了呀！莫非你不知道月亮妹妹一直都在苦苦地等待着你吗？更何况你一贯忠于职守，极为守时，从不爽约，连日来却总是迟迟不肯现身，究竟是何缘故呢？
仔细端详一回，月亮公主心头不禁为之一颤，竟如心血来潮一般，再难自抑。她分明看到，太阳哥哥已是老态龙钟了，虽已做出十分努力，也只能是处于一种缓慢的爬升状态之中，看上去显得吃力以极。这种状态似乎并非始自今日，应该有一段时日了，而且每况愈下。一念及此，月亮公主不禁颇感诧异，太阳哥哥本不该如此呀！莫非其中有什么变故发生吗？记得远在万年之前，人界就曾有过所谓的“黑子”一说。那一种预判即或不是无稽之谈，推算下来也不至于弄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吧！
一番冥思苦想过后，月亮公主还是无法弄得明白，究竟是何缘故，致使太阳哥哥呈现如此一种垂垂老矣的状态。她费尽斟酌，还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末了只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径自怅怅地转身而去。
3.
回到月宫后，月亮公主变得更加郁郁不快，似已陷入一种无法解脱的状态。她懒懒地坐到那一张精美无比的玉雕床上，再也不愿动弹，竟有一丝困意凭空袭来。她放平身躯躺了下去，闭合双眼，很想睡上一个回笼觉，让那疲惫不堪的神经得以小憩。然而糟糕得很，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睡得过去。睡不着又很想睡，反倒成了一种精神折磨。如此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大一阵子，最终弄得睡意全无，索性坐了起来。
恰在此时，嫦娥快步走了进来。
嫦娥和月亮公主同居月球，不但是一对好邻居，更是一对好姐妹。她们互敬互爱，同命相怜，平日里来往不断，于说笑间也就把那无尽的孤独与寂寞一起打发掉了。日久天长，彼此感情越发笃厚，早已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我的好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呀？”嫦娥快步走上前来，拉住月亮公主，而后一起在床上坐了下去，“你好像不大舒服，是不是身体有了什么问题呀？”
“说什么呐，咱早就修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了，还会有什么问题发生吗？”
“那你——反正我觉得你和往日里不大一样，让我细说，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楚。”
“既是说不清楚，那就不要说了。”
“我可以不说，你得说呀！要说就说实话，千万别糊弄我。”
“我——我——”
“哟，就这两日不见，咋还学会吞吞吐吐了呐，我可提醒你，咱俩可是情同姐妹，无话不说，在我面前，你应该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嫦娥本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自打离开人界之后，她的性情有了相当大的改变，一切都已看得很淡，所谓无可无不可，什么事情都不会搁在心里念念不忘。只是那种心直口快的天性依旧保留至今，说出话来往往口无遮拦。她一番话脱口而出，弄得月亮公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又碍于有所忌讳，不得不三缄其口。
“不用你说，我已心中有数了。”嫦娥盯住月亮公主，禁不住发出咯咯一笑。
“你能有个什么数啊？”月亮公主颇感纳闷地问。
“这还用说吗？你一定是和人界的小女子一样，在玩什么怀春的把戏吧？”
“不要取笑——”
“那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不是这么回事儿的话，还能有什么理由让你在我这个妹妹面前难于启齿呢？”
“我——我倒是可以讲给你听——”
“那好，你尽管如实讲来，我这里洗耳恭听就是了。”
“我到底为什么苦恼不堪，一句话就能说得明白，我是为自己的太阳哥哥啊！”
“你说什么呐，为你的太阳哥哥！他——他到底怎么了呀？”
“自从盘古老祖开天辟地以来，我和太阳哥哥旦夕相隔，东西相对，那种无尽无休的思念之苦，一直都在折磨着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太阳哥哥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让我倍加牵挂，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你倒是说一说看，我又怎么能够高兴起来呢？”
月亮公主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讲完，心里顿觉轻松许多。她抬起头来，迎住嫦娥的目光，不再躲躲闪闪。
嫦娥可不曾想到，月亮公主和她的太阳哥哥还有如此一段思念之苦。她怔怔地打量着月亮公主，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不是我这一番话吓着你了呀？”月亮公主试试探探地问。
“那倒不是，我只是不曾想到而已，我——我很感动，也很同情你，我——”嫦娥支支吾吾地说着，已是语不成句了。
“我这里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看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能够出手助我一臂之力——”月亮公主斟酌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把一句求助的话吐出口来。
嫦娥不禁为之一怔，“需要我出手助你一臂之力！你到底要干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
“我要出手拯救太阳哥哥，让他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
“这——这恐怕做不到吧！太阳是宇宙间的第一光明之神，地位至高无上，仅凭你我之力只怕很难做到吧！”
“不去试一试看，又怎么知道是否做得到呢？我也知道，仅凭你我一己之力还远远不够，可退一步说，我们还可以想想办法，找一找出路啊！我就不信，太阳哥哥已经沦落到这一步田地，人仙两界就能任他自生自灭吗？”
“可——可我们看不到一点儿希望所在呀！”
“希望往往始于一念之间，只要你不放弃，敢想敢做，它就会应运而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我特别钦佩的一种大无畏精神，没有这样一种精神，拯救我的太阳哥哥也就只能是一种空谈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
嫦娥虽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却于下意识中住了口。她不只有一丝丝内疚，更有一种自愧弗如的感觉在折磨着她。毋庸讳言，论及道义也好，说到情谊也罢，出手相助月亮公主，都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事情。也许正如月亮公主所言，她所缺少的就是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罢了。
嫦娥仍在犹犹豫豫，无法开口表态，玉兔从门外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平日里，嫦娥隔三岔五地就要来月亮公主这里走动一回。很自然地，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玉兔也就成了月宫的常客。加之玉兔有着一种自来熟的天性，也就顺理成章地拿自己不当外人了。一迈门槛，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却又把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月亮公主，我有话说——”
“玉兔，你到底有什么话，尽管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好了。”月亮公主也很喜欢玉兔，笑吟吟地盯住了他。
“事情我都听明白了，我只想说——”玉兔瞟了一眼嫦娥，见主人没有任何拒斥的意思，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把话说了下去，“我只想表白一个意思，嫦娥姐姐是我的主人，如果她决定陪同你去拯救太阳哥哥，我也要追随你们而去，再难再苦我都不怕，天大的危险我也不怕，一旦有用到我的地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玉兔也不会皱一皱眉头，总之一句话，你们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月亮公主仿佛不认识了似的，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玉兔，不只颇感意外，而且倍加赞赏，“玉兔，你这一番话让我十分感动，可我还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说来也很简单，嫦娥姐姐是我的主人，你是嫦娥姐姐的好朋友，就凭这一点，我玉兔也不好袖手旁观不是——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个道理，太阳一旦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拯救太阳也就等于拯救我们自己呀！”
“玉兔，你真是了不起，这一番话说得棒极了！”月亮公主把目光转向嫦娥，由衷地为之一笑，“瞧你，把玉兔调教得多懂事儿啊！听了他这一番表白，不知道你这个主人有何感想，也说给我们听一听好吗？”
嫦娥略一沉吟，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玉兔能说出这一番话来，还真是难为他了，也不枉我多年来调教他的一番苦心了，我呐，也不想再说别的话了，就照你说的那一句话去办吧！”
“到底是哪一句话呀？”月亮公主笑吟吟地反问。
“还有哪一句话能打动我，就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呀！”
说到这里，月亮公主和嫦娥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话头，彼此发出“咯咯咯”的好一通笑。也许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彼此在内心深处已经达成某种默契。而后，他们又顺便提到了有关吴刚的话题，还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我在考虑，咱们是否应该带上吴刚呢？”月亮公主一脸沉吟地说。
“我看，还是把吴刚带上要好一些，多一个人手，也多一份力量不是。”嫦娥不假思索地说：“再说他毕竟是一个男人，节骨眼儿上可以指望他出一把力呀！”
“他倒是一个男人，可在我眼里终归要打上几分折扣，节骨眼儿上指望他给咱们出力，只怕要指着破鞋扎了脚吧！”月亮公主一脸不屑地“咯咯”一笑，说：“我倒是不同意带上他，一来是他那个人未必指望得上，二来也得有一个人在月球留守不是。”
玉兔一直在旁边听着，没再轻易插话。他一向喜欢饶舌，这一回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还真是不大容易。话题一旦转到吴刚身上，他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嚷了起来，“千万不要带上吴刚，那可是一个奸懒馋滑屁的东西，出力的事情找不到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句话用在他的身上太合适了，不论办啥事情，都是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纯属废物点心一个”
月亮公主连连点头，“听听，玉兔还挺有眼光，这一番话也很有见地，平心而论，总不能算是冤枉了他吴刚吧！”
玉兔受到月亮公主的夸奖，不无得意地“嘻嘻”一笑，却又发现嫦娥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于是调皮地一吐舌头，掉头跑了出去。
“这个小兔崽子，他跑得倒不慢，都说他一蹦八个垄沟，这话还真没屈说了他。”嫦娥半真半假地骂出口来，咯咯一笑，又转向月亮公主说：“我就是不明白，连个玉兔你都肯带上，咋还嫌弃吴刚了呢？”
月亮公主莞尔一笑，说：“这还用我多说吗？当初是你救活了奄奄一息的玉兔，这个恩情可谓不薄，他有情有义，知道感恩，多少年来，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朝夕相伴，须臾不离，你呐，一向多愁善感，病魔缠身，离不得药，也多亏了他不辞辛苦地为你捣药，精心地侍奉着你，这可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可比呀！凭他吴刚，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又怎么可以和玉兔相提并论呢？”
“我的好姐姐，你也别太贬低人家了，他吴刚到底肯不肯去，只怕还两说着哪！”嫦娥也笑了起来。
“依我看，他怕是巴不得哪！”
“那倒也未必。”
“这个道理别人未必搞得懂，你嫦娥本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这一番话虽是弦外之音，当事人却也听得明明白白。嫦娥露出一脸苦笑，朝月亮公主连连摆手，不让她把话再说下去
4.
一个体魄魁梧的汉子，正轮动着手中的大斧，上下翻飞，砍伐着那一株桂树。奇怪得很，那一柄大斧砍下去时，桂树发出一阵颤栗，应声出现一道老大的豁口。一旦斧头拿开，那一道豁口会在瞬间愈合，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如同不曾被砍伐过一般。
汉子似乎并不在意这是一种劳而无功的把戏，他只顾轮动自己手中的大斧砍了又砍，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似的。
玉兔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桂花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一回，越看越觉好笑，忍不住开口发问，“吴刚，你没完没了地砍树，到底累不累呀”
吴刚仍在不住地轮动着手中的大斧，头也不回地说：“不累，不累，这种活计我都干习惯了。”
“那就奇了怪了，怎么会不累呢？”
“我这儿不是还有桂花酒嘛，累了就喝上两口，倒是可以提神解乏。”
“说对了，桂花酒确实是一宗好东西，不但可以为你提神解乏，还能让你忘掉情感困扰，免除许许多多无谓的烦恼，你说是不是啊？”玉兔笑嘻嘻地盯住吴刚，明明是存心调侃，却又认真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吴刚一脸苦笑，连连摇头说：“玉兔，你又在取笑我了，我跟你说，才不是那么回事儿哪！”
“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何必问我，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我当然知道，要不是你自作多情，和我家主人纠缠不清，月亮公主会罚你来这里没完没了地砍伐桂树吗？让我说，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办法，起码能让你没有闲工夫胡思乱想，总算是得到一种解脱，也免得让自己一日日苦苦思念不已，你也说一说看，这有什么不好吗？”
一番话戳到吴刚的痛处，他终于恼羞成怒，朝玉兔发起火来，“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闲得无聊，存心跑到我这儿来逗壳子呀？”
“瞧瞧，一句话说到要害处，你承受不住了吧！”玉兔撇了撇嘴，朝吴刚“嘿嘿”一笑。
“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小心我这一把老斧头使错地方，一下子砍断你的尾巴。”
“你尽管砍好了，我这尾巴早就没有多少了，还怕你砍个球啊！”
吴刚气咻咻地指点着玉兔，“你赶紧的，有话说，有屁放，我还不知道你个小兔崽子，没啥值得显摆的玩意儿，你才不会上赶着找到我这儿来哪！”
“哟，你个吴刚不光情商够高，智商也见长嘛，我跟你说，本兔儿爷还真是有一件事情，很想让你知道——”玉兔嘻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啊？”
“得了，得了，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想说就赶紧说出来吧！”
“我告诉你，月亮公主刚刚做出一项重大决定，她就要去拯救自己的太阳哥哥了！”
吴刚打了一个愣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说到月亮公主和太阳哥哥的关系，他当然一清二楚。说到如此一项重大决定，却大出他的意外。他禁不住朝兔仔连连撇嘴，说：“你就别在我面前信口胡诌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嘛，这怎么可能呢？”
“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拯救太阳说说容易，压根儿就是一桩无法办到的事情，月亮公主怎么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那也太不明智了吧！”
“我还告诉你，月亮公主不光做出了这样一项决定，连陪同他的人选也都敲定了，你说这码事儿还能假得了吗？”兔仔嘿嘿一笑，一脸不屑地打量着吴刚，神态得意得很。
“嚯，连陪同的人选都敲定了，那我倒很想知道，都有哪一个呀？”
“你也多余问这个问题，反正不会有你就是了，你呐，只配在这里留守，还是没完没了地砍你的桂树吧！”
“月亮公主总不会连你这个小兔崽子也带了去吧？”
“当然有我了，我的主人嫦娥也去，还能少得了我吗？”
“这是真的吗？”
“你爱信不信，反正和你没多大关系，你也多余操这份闲心。”
“不行！这可不行！我得找月亮公主说道说道去！”
吴刚似已急不可耐，他抛开手中的大斧，掉头就走。玉兔赶忙上前，叉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不肯放行，“别介呀！这码事儿和你吴刚一点儿关系没有，你就别去搅局了，也省得耽误了你自己的正经事情，还是赶紧砍树要紧——”
吴刚心急火燎地一把推开玉兔，迈开大步，径自朝月宫走去。
5.
月宫内，嫦娥尚未离去，还在和月亮公主探讨一些具体问题。说实话，事到临头，月亮公主本人也很觉茫然。做出一项决定似乎很容易，要想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具体途径，着实令人感到头疼。到底该从哪一步做起为好，两人讨论了好一阵子，也没能拿出一个较为妥当的办法。末了，月亮公主说：“我看可以这样——咱们先去一趟九天峰再说，那里上仙极多，给咱们想一想办法，应该不成问题。”
“也对，上仙们也许会拿出好办法的，九天峰倒是值得咱们去走上一趟。”嫦娥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彼此的心情也就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恰在此时，吴刚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一迈门槛，他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月亮公主，听说你要去拯救自己的太阳哥哥，有这么一回事儿吗？”
“吴刚，你这是听谁说的呀？”月亮公主反问。
“你就别管我是听谁说的了，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打算让你留守——”
吴刚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打断月亮公主的话头，“别介，还是让我随你们一同去吧！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一日日砍树不止，吃苦受累不说，也太单调寂寞了吧！出去走上一遭，也散一散心不是。”
“你想得也太轻松了，这可不是出去散一散心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个我知道，好歹我也是一个男人，用得着我的时候，总可以出上一把力吧！”
“你在这里留守，任务也很重要嘛。”
见月亮公主不肯答应自己的请求，吴刚急得不行，一时间却也找不到别的话好说。他偷偷地朝嫦娥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帮帮自己，从旁说上几句好话。碍于某种缘故，嫦娥似乎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她一直都未开口插话。见吴刚向她求助，她也就不好再保持沉默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朝月亮公主说：“要不，你就答应了吴刚吧！月宫和广寒宫本不需要有人留守，砍伐桂树更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事情，咱们去拯救你的太阳哥哥，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得多吧！”
“你也这么说？”月亮公主笑盈盈地问。
嫦娥不无尴尬地一笑，说：“我这么说不对吗？”
“也好，还不到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到底让不让吴刚和我们一同去拯救太阳哥哥，就等我们从九天峰返回之后再说好了。”
“吴刚，明天一起去九天峰，你可要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别让月亮公主失望才好。”嫦娥瞟了一眼吴刚，迅即收回自己的目光，又问：“这码事儿是玉兔告诉你的吧？他一向喜欢和你做对，这一回咋还乐于为你通风报信了呢？”
“也就别管玉兔是个啥意思了，这一回我都得好好地感谢他才是。”吴刚心悦诚服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亘古之爱（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