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温柔》无名小羊

6、第五章

　　在充斥着流言蜚语的学校里，杜雨山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无处可逃。不知觉间，脚步又停在了那栋旧仓库的门前。杜雨山抬头看去，清透的玻璃大门上倒映着自己狼狈的身影，那张落魄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和一道道水痕，眼角的泪珠摇摇欲坠。
　　方才的一幕幕依然徘徊在脑海中，杜雨山肚子里一团热火翻江倒海般搅动着，火焰烧到了她的心脏，憋屈得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忍耐多久？我难道就这样认输离开了吗？可是爸他......”杜雨山在心中反复询问着自己。翟天耀的那一巴掌，扇灭了她最后的底线和希望。
　　“丑死了。”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喃喃道。
　　她抬头看向蓝天，让那刺眼的阳光把泪水蒸发，屏息，回神。她推开门，走进了这唯一可以容纳下她的破烂之地。

　　蜷缩在角落的垫子上，杜雨山注视着墙角的蜘蛛网，看着那只虎视眈眈的蜘蛛缓缓逼近那只不幸落入网中的飞虫。渐渐地，杜雨山陷入睡梦中......

　　梦中的雨山，穿越回童年的家乡的树林，在林中的阁楼上。小小的杜雨山蜷缩角落，望着横梁上的蜘蛛网，看着那丑陋的蜘蛛大口大口吞噬着落入网中的飞虫。
　　“你在看什么？”耳边，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
　　小雨山回过头，男孩近在咫尺，他静静地看向她。雨山觉得他十分熟悉，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什么......”雨山看向蜘蛛口中的虫子，道：“我想救它，但不敢碰那只蜘蛛。”
　　男孩看着已经被蜘蛛撕的支离破散的小虫，淡然道：“它已经死了。”
　　雨山的瞳孔微颤，她握紧手，微抿下唇。
　　男孩看了看雨山，忽然，他伸出手，一把斩断了蜘蛛网。
　　只见饱腹的蜘蛛从网上跌落，摔断了一条腿，拖着残疾的身躯匆忙逃窜，而就在这时，男孩忽然起身，一脚踩在了它的身上。
　　蜘蛛被碾得粉碎。
　　“你干什么！”杜雨山惊异地看向男孩。
　　男孩看向她，淡淡道：“这样就公平了，不是吗？”

　　睡梦戛然而止，杜雨山缓缓睁开眼，灰色的前面上蜘蛛网不见了踪影，一道昏黄的阳光展在眼前。杜雨山忽而觉得身后一阵气息涌动，她穆然回过神，一个熟悉的身影屹立眼前。
　　杜雨山一惊，连忙缩回身子。
　　抬头向上看去，杜雨山讶然，“官言......”她喃喃。
　　官言淡然径直坐到她的身边。
　　“你......你要干什么？”杜雨山不自觉地后躲。
　　官言转脸看向她，沉默不语，深邃的眼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是来嘲笑我的嘛，还是来赶我走的。”杜雨山冷冷看向他，眼中闪烁着惊慌，她激动道：“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走的，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折磨我，就算我死，我也不......”
　　官言注视着她的脸颊，忽然向她凑近。杜雨山的话语戛然而止，“你干嘛！”她后缩道。
　　官言不去理会，直接伸出了手，杜雨山一惊，下意识地打向他的手。
　　突然，手腕一紧，官言却抓住了她的手。张皇之中，杜雨山迎上他的眼眸。
　　两道温柔悄然泻下，栗色的瞳在夕阳下如琉璃般闪烁，杜雨山的心下忽然一阵悸动。
　　“还疼吗。”官言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
　　肌肤相触之时一阵火辣的疼痛漫上脸颊，“嘶......”杜雨山微微吟声。回过神，杜雨山一把摆脱了他的手，赶忙侧过身，不再去看他的眼睛。
　　官言缓缓收回了手。
　　二人静默片刻，杜雨山悄然道：“你......你来干什么......”
　　官言沉默。
　　见他不做反应，杜雨山悄眼看向他，却又撞上了他的目光，慌张时正要回过头，官言却突然向她靠近。
　　“你到底要......要干什么......”杜雨山僵住了身子，鼻尖与鼻尖毫厘之差，她看向他垂帘的眼眸，忘记了呼吸。
　　然而，“噗嗤”一声，官言竟然笑了出来，他掏出手机递向了她，道：“看看吧。”
　　杜雨山茫然地接过手机，官言打开了内置镜头，杜雨山一照，原来左脸上分明地印着一个大巴掌。羞耻心瞬间点燃，杜雨山塞回官言的手机，捂住脸跑到了一旁。
　　官言看着满脸笑意，顺而感叹道：“你还是老样子......”
　　杜雨山差异，“老样子？”
　　“原来你不记得了。”官言淡然道。
　　“我们......见过吗？”杜雨山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官言，这样俊秀的男孩她这18年也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官言泯然一笑，道：“开玩笑。”
　　“什么吗......”杜雨山心想，她完全摸不懂官言的路子。

　　官言转念道：“你决定要离开京平了吗？”
　　杜雨山一听，顿然明白了，原来他故作温柔，却还是来赶自己走的，瞬间转变了态度，道：“学期末还没有结束，胜负还没有分出，我凭什么走。”
　　官言未语，起身走近她的面前，他正经道：“你确定一直这样下去你还能坚持到学期末？”
　　杜雨山流转目光，恍然道：“原来你们早就清楚了啊，原来答应我比赛只是幌子，你们早就打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赶我走了对吧！”
　　面对杜雨山的质问，官言的神色依旧平静，他道：“我说过，那些人对你的作为不是天耀的主使。”
　　杜雨山冷笑，“他不是主使，可他眼睁睁看着却不作为和主使有什么区别！”怒火再一次迸发，杜雨山凛然直视着官言，愤然道。
　　官言微微低头，转脸间，平静道：“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也不是来赶你走的。”
　　杜雨山眯眼道：“那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官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膏递向杜雨山。
　　杜雨山低眼看了看，却不接，她狐疑道：“这是什么？”
　　“擦你脸上巴掌的药。”官言说着把药膏塞到了杜雨山的手上。
　　杜雨山看了看药膏，又怀疑地看了看官言，道：“你什么意思？”
　　官言不语，他把药膏打开，摸到手上，伸向杜雨山的脸庞。
　　“你干嘛？”杜雨山下意识的后退。
　　“别动，”官言轻语，这一声温柔似水，瞬间击破了杜雨山的防备，她静止在原地，官言的手轻轻触摸上她的脸颊，夹杂着药膏的清凉，脸上的疼痛随着他手指轻柔的触摸流散不见踪影。
　　杜雨山张着嘴巴，有一些惊异，也有一些惊喜。心又开始不收控制地悸动。
　　官言一面为她擦药，一面淡淡道：“你放心。吴蕊和其他的人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如果你再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就来这里吧。这个仓库虽然陈旧了些，但是京平最安静也是最隐蔽的地方，除了你我，天耀和其他的人都不会来的。”
　　杜雨山怔怔望着他，心下思绪涌动：“他这是在干嘛？难道说，他这是在安慰我？他是在帮我吗？”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帮你。”官言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他又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和天耀把事情闹大。”
　　上一秒眼底的温柔随着药膏涂抹的结束纵然消失，换来的却又是那淡漠的神情，一种微妙的感觉在杜雨山的心头蔓延开来，官言的时而温柔，时而冷漠，让她猜不透他的心思，温柔的时候她觉得两人的距离格外的亲近，就好像似曾相识的熟人，但他冷漠的时候有时那么的遥远，感觉永远可望而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