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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勒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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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了。
平淡无奇的一天。
彭灿从吱呀作响的小木床上坐起来，受限于阁楼高度，他只能勉勉强强束手束脚的伸个懒腰。初冬天亮的晚，他按亮台灯，把窗前的作业胡乱收作一团，眯着眼睛摸索着找袜子。
刷完牙出来，彭灿轻手轻脚的走过客厅。姗姗搂着若男，睡在摊开的沙发上。她沉沉的胳膊压着若男的脖子，压得若男直皱眉。
彭灿三两步跨下楼，拎着单车挤出门，迎面碰上打了一夜牌回来的时雨平。
时雨平开的是一辆看起来挺旧的高尔夫，她年逾四十，身材走样，十一月的天还穿着掐腰短裙，勒出几道游泳圈，外面裹着薄薄的一件风衣。
熬了一晚，她眼睛底下一片淤青，眼影糊了一圈，粉也掉了大半，看起来有些滑稽。
彭灿早就习惯了自己妈妈这个样子，招呼也没打一个，车头一拧就想走。
时雨平冷笑一声：“你挺能耐的嘛彭灿。”
彭灿不想理他，头也没回。
“叫鸡去帮你开家长会，你不怕前面后面坐了一圈干过她的男人？”
“比你好。”彭灿冷冷的回了一句，蹬上车走了。
时雨平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才伸手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卷发，对着后视镜叹了口气。
彭灿的好心情一大早就没了大半，坐在学校食堂吃他最喜欢的牛肉粉，都没能让他好一点。
早知道就早点出门了，真他妈倒霉。
确实，叫坤姐来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不过这点他也考虑过了，首先他家和学校不在一个区，离得还挺远，店里大部分都是熟客，碰上某某家长的可能性比较小，就算碰上了，他敢跟谁说坤姐的事？那不就相当于把自己也咬出来了。至于学生就更不可能了，学校学风一直不错，个别散兵游勇都在被劝退的边缘，他不信自己有那么点背。
不过妈妈是怎么知道自己叫坤姐来学校的呢？
彭灿把碗里的香菜挑出来，肯定是黎明明了。
这人真是神烦。
直到放学彭灿都很低气压，习洋都不敢跟他说话。他一个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骑着车，不想那么早回家。
骑到一个路口，又遇到了熟悉的人。
周小北叼着烟，靠着一辆轻骑。
彭灿觉得最近周小北这人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最好敬而远之。
周小北却并没有放他走，他好像是在这儿专程等他，一脚踏在小巷的墙上挡住了去路。
彭灿烦了，他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车一扔就准备上去干仗。
周小北平时不见得打得过彭灿，此时却显得不慌不忙：“彭灿，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那你想干嘛？”
“跟你借点钱。”周小北歪头一笑。
彭灿也气笑了：“跟我借钱？你脑子有问题吧？”
“那你借还是不借？”
“去你妈的，想敲老子竹杠，你还早着一百年。”
周小北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副欣赏的表情：“你这幅样子，和我这个学渣混混有什么区别啊彭灿？你在升旗台讲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彭灿有点摸不清他的来意，警惕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小北笑笑：“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没什么钱用，要是你没有，叫你姐姐借给我也行，我跟她还挺熟的。”
彭灿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周小北的笑容愈发愉悦：“我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被时雨平一语成谶了。
彭灿看着周小北笑容洋溢的脸，只想一拳砸上去。
周小北看着彭灿紧攥的双手，露出一个有些浮夸的害怕表情：“哎呀，彭哥，你要打我啊？”
彭灿不知道周小北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一时也慌了神。
周小北却也没有再继续吊着他，而是慢条斯理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像FBI亮证件一样戳到彭灿眼前。他按亮了屏幕，壁纸上是一个只穿着黑丝袜的性感美女，她跪在沙发上，长发披散，只露出了半张侧脸。
但只凭这半张侧脸，任是谁都能认出她是谁。
彭灿脑内轰得响了，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有些站不稳。
周小北从没见过彭灿这个样子，他见过的彭灿，在学校里前呼后拥，表彰仪式上万众瞩目，打架的时候意气风发，俨然一副天之骄子的样子。谁又能想到这只是一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呢？真是痛快！
“先借个两千块吧，”周小北心满意足的看着他，“明天我来你班上拿。”
彭灿不敢想象他来班上找自己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等等，我现在就转给你。”
周小北收了钱，捏着手机拍了拍彭灿的脸：“这才乖嘛，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听我的话呢。”
彭灿咬着牙：“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周小北笑笑，“下次哥没钱了再找你。”
彭灿跨上车就走，耳膜被风震得生疼。
骑过两个街区，听见后面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彭灿以为又是周小北阴魂不散，一回头却看见了觉明。
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气喘吁吁的站在后面，两手扶在膝盖上，看起来像是脱力了。
彭灿心烦意乱，不想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和尚。觉明却三两步追了上来：“彭灿。”
他只得耐下性子：“怎么了。”
“我看见你和那个人，怎么，他也要跟你借钱吗？”
“没有。”
觉明看起来有些担忧：“我觉得我们可以报警。”
“报警？”彭灿冷笑一声，“周小北才多大，勒索我他能蹲几天？”
这一年以来，每天上下学，他都要骑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另一个区上学。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和家里撇清关系。只要再熬一年半，去了大学，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了。他跑得远远的，要多远就多远。
可是现在，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一切都完了。
他没有再理觉明，默默的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