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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观色(十六)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更新一直属于爆发式,谢谢追更的读者忍耐。
今天预计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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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满怀期待地等涂仰彰回家。
不出意外,今天过后,她的儿子就会成为一名与国际接轨的青年画家。儿子成器,她往后在街坊四邻面前吹嘘的底气也能更足了,叫她如何不欢喜?
晚上八点门被叩响,薛缨闻声欣然前往开门,却见到了垂头丧气、蓬头垢面的涂仰彰。
“彰儿,画展不顺利吗?你咋把自己弄成了这幅邋遢模样?”
薛缨呼吸一滞,担心询问。
涂仰彰平时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中长发已乱如鸟窝,若非衣物尚算干净,他铁定会被人认成露宿街头的流浪汉。
听到薛缨的问话,涂仰彰扯动嘴角,瘆人一笑:“顺利,太顺利了!画廊当场宣布合作,记者一批接着一批,背靠雄伟泰山,头顶冲天高帽,从此前程无忧啊!”
“还有记者来?”薛缨脸上又冒出了喜色,边说边把涂仰彰往里拉,“这不是好事吗?你这孩子,还学会吓唬你妈了,快进屋看看妈都给你做了些什么好吃的庆祝!”
“要庆祝找你女儿去!”涂仰彰突然发怒,猛地甩开了薛缨的手,“顺利的是她的画展,不是我的!你不是说她不会脱离控制,不用费心找她吗?现在好了,她一跃成名,又有靠山撑腰,不稀罕我们给她提供的资金了!对…今天她眼镜也没戴,说不定都已经治好眼睛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妈怎么听不懂?”薛缨好不容易站稳,又被涂仰彰怒吼的内容惊得一个趔趄,“她才消失半个多月,从哪找到的靠山?再说她画都交给你了,又哪来的作品在今天举办画展?你不会是感冒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吧!”
自诩聪明的涂仰彰怎肯承认是他把靠山亲自送到涂仰彩那儿的,听到薛缨问起,他火气烧得更旺了:“她藏了画!之前给我的那幅也被她靠山弄回去了!我不光和那些新画没有任何关系,还得在顺道来采访的记者面前扮笑脸说好话!窝囊!”
“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卦算计你…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去打啊!”涂仰彰揪着自己头发,抓狂似的咆哮,“你看她现在还接不接你电话认不认你这个妈!”
*
“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被频繁响起的手机铃声第三次打断了话的顾语,忍无可忍地向旁人发问。
见顾语不悦地皱起了眉,涂仰彩做下决定,长按关机键关掉了手机:“无关紧要的人的电话,没必要接。”
她早在遗产方面做了最大的退让,不该再感到愧疚。
从今往后,她与他们母子,就是两路人了。
“算你识相,”把涂仰彩动作尽收眼底的顾语表扬道,“再响我思路都要断了。说吧,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不然你偷偷画那么多幅和我有关的画干嘛?”
涂仰彩今天在画展中展出的作品是系列画,除她上次转交给涂仰彰的《平凡绿意》外,还有《临窗红梅》《寒冬夜雨》《早春晨晖》三作。
四幅画均以画景为主,但每幅画中都有一两个元素与顾语相关。
《临窗红梅》中顾语被画成了涂仰彩老宅后花园红梅树下认真观赏梅花的人,耐人寻味的是,通往后花园的落地窗前,还站着一名看不清面孔的人。
落地窗前的人看不清面孔,但从身姿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名女子。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喻,而整幅画的构图恰似‘你观赏风景,却不知自己成为了他人眼中的风景’。
《寒冬夜雨》中没有人物的存在。下雨的天气,空旷的房间,微弱灯光下,无数张画纸叠加成书,置于床边。
虽无一人出现,却又能看出房间主人的行动轨迹,想必房主入睡之前常在灯下浏览‘画纸书’,哪怕雨夜仍兴致未减。至于那一叠叠画纸上的具体内容嘛,没人能比顾语更了解,已经不消多说。
《早春晨晖》画的皆是山村初春之景,桃红柳绿,花木繁茂,好不美丽。
乍见与顾语无关,但画的正下方却有着一只酣睡在田野的粉扑扑小猪,突兀又和谐。
涂仰彩把手机揣进包里,笑着回道:“是不是早就喜欢上你了我不知道,不过你确实很能激发我的创作灵感。毕竟…能睡得比猪还香的人,并不多见。”
“…我看我俩今晚还是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吧。”
住宿的酒店近在眼前,顾语作势威胁。
“别生气,逗你的。”涂仰彩牵上了顾语的手,“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你在的地方才有家的味道。让我回家,我又能回到哪去?”
*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心急啊。”
涂仰彩走进房间,看到房中布置,不禁侃道。
酒店房间由奎恩画廊中华区总负责人希尔安排,收到风声的他贴心地为涂仰彩、顾语二人订了一间豪华大床房,却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反倒令顾语陷入了尴尬境地。
温馨大床房,浪漫烛光餐,良宵、红酒、玫瑰、佳人。
几大元素一相融合,便酝酿出暧昧的味道。
房间显然被人精心布置过,顾语解释:“不关我的事,都是希尔的自作主张。”
不愧是老外,接受度高又开放,不过她是无福消受了。
“我去叫他补订一间,这间房就留给你休息吧。”
顾语转身欲往门外走,却不料旁人拦住了她,阻止她离开。
“何必浪费人家的一番心意?”魅惑的声音在顾语耳畔响起,“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我…我我我……”
涂仰彩投出的这一记直球,把顾语打得脸红又结巴。
说不想是假的,顾语与练若相恋的那几年,天天抱着练若睡觉,早已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形抱枕。
然而来到练字空间后,她却孤枕难眠,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现在拥有了名正言顺与涂仰彩同床共枕的资格,顾语本该欣然答应,但她一想到涂仰彩不同于练若的作风,又犹豫了。
“我不会被你吃干抹净吧…”
顾语轻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该担心这些的不该是我?”
涂仰彩好笑地看着害羞回避她视线的顾语。
告白的是顾语,布置房间的是顾语那边的人,怎么看都是顾语对她图谋不轨吧,为什么听她邀约同寝,顾语还反倒担惊受怕了?
“我说过我很纯洁无害的,还没想要那么快和你发展成那种关系……”
“还纯洁,我看你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涂仰彩弹了顾语脑门一下,便越过顾语,走到餐桌旁坐下,“单纯睡觉。今天开心,我想你陪我聊天。”
今天是她重见天日的一天,积压在心中的阴霾消退,这份喜悦怎能不与顾语一同分享?
“谁叫你说得那么暧昧…”顾语揉着脑门,不满地嘟囔,“又是捏脸又是弹脑门的,我有那么好欺负?”
“你刚才的脸,写满了‘请欺负我’四个字,我是在好心满足你。”红酒已经开好了瓶,涂仰彩扒开瓶塞,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了两口,“你不来坐下,我就自己开动了。”
“谁说我不来?”顾语走到了涂仰彩跟前,置气问道,“你怎么光给你自己倒,我的呢?”
“你的嘛…”涂仰彩又举杯轻抿,“当然是由我亲自倒你了——”
搁下酒杯,伸手一拉,软玉温香便落入自己怀中。
在怀中人挣扎起身前,涂仰彩已经覆上了那两片因惊讶而微张的唇瓣。
酒香四溢,撩醉人心。
唇齿交融间,顾语的手也攀上了涂仰彩的颈部,迎合与索取。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是谁啊……”
呼吸不畅,顾语终是推开涂仰彩,轻喘质问。
涂仰彩一点运动细胞没有,肺活量却异常惊人,数次交战中,顾语总是那个先败下阵来的人。
“今天在场馆外我就说过我想吻你了,”涂仰彩又啄了顾语一口,“这一下,是罚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接吻?”
顾语怕了,麻溜地起身坐到了涂仰彩对面的安全区域。
“大概是因为…”涂仰彩假装沉思,“你的唇色是我视觉恢复后看见的第一抹红吧。”
这话顾语听起来不对味了:“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红色,而我的嘴巴是红色的,所以你喜欢接吻?”
“对。”
顾语怒了:“这么说你那天醒来最先看到的要是医生,你也会去吻他?”
“那倒不会,”涂仰彩拿起红酒,给顾语的酒杯添满,“别人的嘴,哪有你的艳。”
*
临近涂麟祭日,顾语和涂仰彩在城中酒店住了一晚,又赶回了山村老家。
不同于离开时的迷茫,涂仰彩此番可谓是衣锦还乡,她和顾语在城中挑了不少食品礼盒,送给村子里对她关照有加的村民们。
相比收到精美礼盒的喜悦,甄霞一家更欣喜于见到涂仰彩回村,小辉小荷甚至嚷着‘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彩姐姐了’一同缠着涂仰彩哭闹了起来。
若非顾语及时拿出了两套崭新画具分散了小辉小荷的注意力,还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肯撒手还涂仰彩自由。
分完礼物,回到跨别多日的老宅,涂仰彩的心情无比轻松。
鼻梁上压迫着她的框架不复存在,身侧却多了名与她执手而行的伴侣。她重见鲜红,也重见了光明。
于是紧攥着旁人的手,发自肺腑地叹道:“有家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