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棠余九

66、第65章 决定

　　　“我艹！”

　　“怎么回事？”

　　“这什么声音啊？吓死人了！”

　　一时间整条苏州街上住着的人，全都因为刚刚那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迎着细雨站在街道里，神色慌张。

　　洋房里二楼楼梯口，祁莫言紧紧环抱着许余笙俯在地板上，把她护在怀里，但没想到的是除了那声震得他们耳膜疼的巨响，预想中原本应该有的冲击感和崩塌感都没有出现。

　　祁莫言紧皱着眉抬起头，眼角的余光看向身后，眸底暗潮翻涌。

　　“祁莫言，你没事吧？”被他护在身下的许余笙，双手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脸色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怵。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祁莫言能清晰感受到她微颤的呼吸。

　　“我没事。”祁莫言回眸看向她，轻声安抚道，“先松手，我上去看看，你在这好好呆着。”

　　他说完随即想起身，但是身下的许余笙抓着他衣服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趋势。

　　“别怕，一切有我呢。”祁莫言单手撑地，空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许余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慢把手松开，“一定要小心。”

　　祁莫言点了点头，翻身站起的瞬间，眸光倏然凌厉。

　　外头的雨开始下的有些大，刚因为那声巨响跑出来的人，此时全部都围到了洋房的外围，门口半敞的大铁门在风中微摇，但是站在外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有走过去的欲望，全都只是伸长了脑袋的往里面看而已。

　　祁莫言缓缓走上了楼，阁楼里的情况跟之前的并无区别，除了床上的炸弹。

　　进了阁楼后，他的目光就紧紧地盯在了炸弹上，这会上面电子屏上倒数的数字已经归零，从远处看过来，只看到屏幕上一闪一闪的红光，似是在嘲讽他们适才的狼狈。

　　祁莫言眸光凝了片刻，随即径直走到了床边，伸手把床上的炸弹捞了起来，触手的瞬间，他脸上的神色便倏然难看了起来。

　　刘明晓，你很好！

　　雨夜天，连街道两旁的路灯灯光看起来都有些低迷，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先后停在了洋房前，隔绝了一众围观的群众。

　　黎凊染接到祁莫言的电话时，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了过来，下了车后就疯了一般往洋房里头跑，直直把跟着她一起过来的两个人全都甩在了后面。

　　“余笙？”她到二楼门口时，转头就看到了手另一边楼梯口坐着的许余笙，“你在这干什么？”

　　许余笙身上披盖着祁莫言的衣服，头歪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正低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下，然后才慢慢转过头，“凊染，你怎么来了？”

　　“祁队打电话叫我们过来的。”黎凊染走了两步，拐到她的身边，“他电话里说，你们在这里发现了慕尧的行踪，情况怎么样？”

　　许余笙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三楼的阁楼，黎凊染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看到了背对着站在门口的祁莫言。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慕尧曾经被人关押在这里，其他的可能还要细查才知道。”许余笙轻声回道。

　　关押？

　　黎凊染心里一惊，扭头看向她，神色怔愣，半晌才又说道，“我上去看看。”

　　许余笙看着她的背影，低眸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这里面涉及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幸好她没多问。

　　“余笙姐？”

　　许余笙侧身低眸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换，就又听到一声软糯的声音喊她，她抬眸看过去，看到对面站着的两人时，又是一愣。

　　“你…你怎么也来了？”

　　张一洋眨巴了下眼睛，以为她问的自己，但还没等说话，自己的肩膀上就搭放上来了一只手，随即就听身后人回道，“正好跟他们在一起，就跟过来看看。”

　　曲奕的目光落在许余笙身上的衣服上，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哦，这样啊。”

　　看到两人极其自然的一问一答，张一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许余笙刚刚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我刚在外面听周围的居民议论什么巨响，这发生了什么事？”曲奕看了她一会问道。

　　“没什么。”许余笙摇了摇头，“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虚惊一场？”曲奕扬了扬眉，“可是，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好。”

　　曲奕说完，站在他面前的张一洋随即也点了点头，这是他刚刚一直想问的。

　　“被那声音突然吓到了，其实没什么。”许余笙笑了笑。

　　“行吧，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吧。”曲奕又看了她一会，“阿言呢？”

　　“在楼上。”

　　“小不点，你在这照顾她，我上去看看。”曲奕捏了捏张一洋的肩，说完便越过他，转身上了楼。

　　曲奕进了阁楼，正好看见祁莫言在窗口和黎凊染说话，他旋即咳嗽了两声。

　　祁莫言听到声音，转眸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对面前的黎凊染交代了两声，然后让她忙去了。

　　“怎么样？”曲奕和黎凊染擦肩而过，走到祁莫言身旁问道。

　　“被他戏耍了一顿，你觉得我该怎么样？”祁莫言冷声回道。

　　曲奕闻言轻笑了声，“信号源到现在也一直没断，算起来，我应该也是被他戏耍了，说实话，这感觉还真是挺不爽的。”

　　“曲奕。”祁莫言看着窗外的暗夜，“慕尧在他手上，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曲奕转身也朝向窗外的方向，“你跟他斗了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担心没有什么用，你要做的是必须在他下一步动作之前，比他更快一步，这样慕尧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祁莫言闭眼沉思了片刻后，睁开眼，“我知道了。”

　　“滴。”

　　一声清脆的响声蓦地在阁楼里响起，窗前站着的两人倏地同时转过头去，就见电视屏幕上一直卡在99%的缓冲条突然之间变成了100%，停了片刻后跳出了一个上传完毕的字样。

　　旁边原本正在倾身查看这台电视的年轻刑警，听到那声音后见屏幕上突然跳现的画面，直接一脸懵的僵在了原地，手足无措。

　　祁莫言旋即走过去，“你碰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碰啊！”年轻刑警一脸呆滞的缓缓转头看向他，“我就只是刚把手摸上去，这东西就……”

　　“手拿开。”祁莫言看了眼他触放在电视机左上角的那只手，然后等他的手移开后，细看了会，但是目光所及的地方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怎么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曲奕问道。

　　“这东西从我进来开始一直没动过，这会突然被摸了下就跳了，应该是感应开关无疑。”祁莫言沉声说道。

　　“感应开关？”曲奕挑眉，而后看向了屏幕上的画面，“这上面应该是悦色那晚的监控吧，他是想把这东西传到哪去？“

　　“你觉得呢？”祁莫言冷笑了声，眸光凛冽。

　　“我觉得啊？”曲奕扬了扬脖子，把尾音拖的很长，然后意欲未明的笑了笑，才说道，“你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染了细雨的夜空，哪里都是灰蒙蒙的，房间里，男人戴着的银质面具还未取下，他撑着下巴舒适的窝在皮椅里，看着桌上的显示器，面具上露出的那双眼睛里笑意明显，可以看的出他心情还不错。

　　“吱呀”一声响，就见他身后的棕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走进来了一位俊秀的青年。

　　“人都安排好了吗？”何遇没有回头，只是抬眸瞥了眼桌上镜子。

　　见青年点了点头，他又继续说道，“你待会去找一趟老七，让他帮我查个人。”

　　谁？青年疑惑抬头。

　　“今天跟祁莫言一起进洋房的女人，她所有的资料我都要。”何遇的指尖轻轻敲打在皮椅的扶手上，淡然的声音薄凉又好听，还带了一丝玩味。

　　市公安局。

　　曲雁文一接到消息，便匆匆从家里赶回办公室，他阴沉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在办公室门口等他的两个人，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啪嗒。”

　　敞亮的灯光一下子就冲散了暗夜带来的无尽沉寂，曲雁文进了办公室，便径直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哟，老头，你晚上吃的萝卜宴吗？放屁放那么大声。”施施然跟着进来的曲奕，斜眼看了眼曲雁文，语调调侃。

　　曲雁文闻言横了他一眼，“你给我一遍呆着去，我待会再找你算帐！”

　　这话曲奕从小听到大，威慑力早就等于零了，他耸了耸肩，顺带还翻了个白眼，然后径自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瘫坐了下来。

　　曲雁文见他那模样，心下又火了几分，但奈何现在不是收拾这小子的时候，只要忍了下来，他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祁莫言，“说说吧，这事你怎么给我解释？”

　　“你不是都知道了？还需要我解释什么？”祁莫言抬了抬眼眸。

　　“砰。”曲雁文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心里的火是蹭蹭的往上窜，“解释什么？你说你要解释什么？悦色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汇报？啊？我自己局里的事情，我还非得从网络上知道实情了？祁莫言我看让你当个重案组组长，还是真有委屈你了，要不要我把这局长让给你啊？”

　　“不用，我没兴趣。”祁莫言看向他，一脸平静，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怒火。

　　曲雁文简直气结，这两混小子，一个比一个不把他放在眼里。

　　沙发上的曲奕，听着他们的对话，又看老头气得郁结的模样，憋笑憋的脸都些红了。

　　“监控视频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祁莫言大概看他一副要被气死的模样，有点于心不忍，于是补充了一句。

　　“处理？你现在处理有屁用？你自己给我去上网看看，这事都被传成了什么样？市公安局徇私枉法，包庇杀人犯，视群众生命于无物，祁莫言，你信不信明天省厅就会派人下啦？啊？”曲雁文压着火说了一通后，停歇了一会，问道，“慕尧人在哪？你们找到了没？”

　　“目前只知道他在谁的手里。”祁莫言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曲雁文闻言皱眉愣了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祁莫言看着他，“他被人绑了，人不是他杀的。”

　　“所以这就是你不通报的理由？”曲雁文凝眸看着他，“证据呢？”

　　“证据就在悦色的监控视频和苏州街的那幢洋房里。”祁莫言沉声回道。

　　“监控？”曲雁文拧了拧眉，“那个监控有什么问题？我没看错的话，在里面出现的人就是慕尧吧？还有那幢洋房，现在外面也飘满了谣言，到底今天你们在那发生了什么？”

　　祁莫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喊道，“曲局。”

　　“嗯？”

　　“在说这些事情之前，我想跟你聊聊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曲雁文被他看的眼皮直跳。

　　祁莫言眼睑微垂缄默了半晌，然后才抬眸看向他，缓缓说道，“关于六年前，刘明晓的事。”

　　夜阑更深，楼外的细雨依旧没有要停歇的趋势。

　　灯火通明的市局一楼大厅里，许余笙正站在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朝身后电梯间方向看，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回头时，突然隐约听见从电梯间那里传出了“叮”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你怎么还在这？”祁莫言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许余笙的时候愣了下。

　　“你的衣服。”许余笙走过去，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

　　“等了很久了吗？”祁莫言伸手接过，“衣服你其实可以明天在给我的。”

　　“人家许美女，明明是在等你一起回家，顺便还衣服而已，你这榆木脑子是不是太迟钝了？”姗姗从电梯间走出的曲奕，停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一丝调笑，“我说的对不对，余笙？”

　　许余笙向曲奕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祁莫言回道，“对，我在等你一起回去。”

　　祁莫言看了看许余笙，然后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曲奕，“余笙？你什么时候跟许法医这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