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矣，弟哉》悠悠长乐

8、八

　　肖慕这边也并不平静，在阵法启动后，虽然只有洛凌雪和风信子落入那里，但实际上，这个阵法并没有止于此。肖慕等人发现，这个阵法的范围不止局限于那块空地，也就是说他们仍在阵中，而且被困住了。
　　那道紫光退去后，四周突然被结界包围，难以突破。还有一大帮妖兽直奔他们而来，而且似乎力量还不容小觑。
　　“这些妖兽和情报上的等级完全不同啊！”乌晶提出质疑道。
　　“是因为这个阵法提升了它们的实力。”夏墨熙当即判断出问题所在。
　　即使那些妖兽原本并不是什么实力顶尖的，但胜在数量多，再加上阵法对它们的加成和对修真者的削弱，那么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肖慕兄你不擅长战斗还请后退。”
　　“那个，我也想啊，可是——你能先帮我下来吗？”不知何时，肖慕已经被一只妖兽叼在了口中，“我感觉，这货可能饿了，救命啊！！！”
　　夏墨熙回身一剑，斩杀了那妖兽，肖慕当即掉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屁股，就见另一只妖兽直奔他而来。要说起肖慕的特长之一，就是逃命时的反应和速度，一瞬间撒丫子就跑。在妖兽和众人之间穿梭自如，也不知道搞些什么，导致追在他后面的一只妖兽变成了一群。
　　肖家的列祖列宗，乐天门的各位长辈在上，我肖慕发誓要是能平安回去，一定听小雪儿的话好好修炼，绝不偷奸耍滑，所以，现在，——谁来救我啊！！！！
　　一道光团从肖慕旁边飞过，他回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勒个去，为毛还有远程攻击的啊！！！”
　　身后的妖兽齐齐张开嘴要发动攻击，肖慕的心理阴影已经无法估算。既然逃不掉了，肖慕干脆一个转身停了下来，掏出一边镜子，口中道：“丫的，非都来追我干嘛，不发威还真以为我入境期的修为是白瞎的！”光团飞近，那面镜子突然光芒大振，将那些攻击统统返了回去。
　　看到被它们自己的攻击打伤的妖兽，肖慕颇为得意，自语道：“还好有崇光镜，我家小雪儿真有先见之明。”
　　“阿嚏！——”洛凌雪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真是的，这喷嚏还真不是时候，害得我差点就碰到了。”洛凌雪后怕地看看自己面前离自己不过一厘米的光束。
　　“也不知道大师兄那货有没有事，别给了他崇光镜都救不了他自己。”对于肖慕的战斗力，洛凌雪实在是不敢放心。
　　“洛凌，你没事吧？”风信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放心，没问题！”洛凌雪回应了一声，看着面前的路颇感心累，——还有一半啊！前半段路程，她又是下腰、翻身的，就算身手再好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其实这阵不算难，无非两种结果，——过去了，那就跟摆设似的，过不去，那对不起，你估计连遗骸都没有了。这么极端的结果，要让人下定决心去闯，还挺考验勇气的。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洛凌雪来说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她都已经闯了一半了，就算想反悔，前后都是一样的，傻子才回去。
　　测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线，深吸一口气，脚尖用力，跃起，从两条光束间穿过。单手撑地，竭力避免碰触到越来越密集的光束，随后侧翻，能碰触的地面最大的面积也只有脚尖大小。这弄得她的姿势有些滑稽。
　　“别让我知道这阵法是谁弄的！”在洛凌雪看来，这简直就是恶趣味地折腾人。
　　接下来，经过计算好的一连串连贯的动作，总算是只剩最后一步了。但意想不到的是，这一下，洛凌雪却失手了。因为之前遭遇的种种事情，她的体力终究是开始透支了。脚下一滑，直接碰到了最后一条光束，那团隐藏的强大剑气瞬间暴虐开来。
　　见到这一幕，风信子失声叫了出来：“洛凌！！！”声音回荡在回廊中，仿佛不止一个人在痛苦绝望地哀鸣。
　　哀鸣还未停止，对面洛凌雪却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埋怨道：“真是有够倒霉，还好只剩最后一步，要是在中央触发，我估计连渣都不剩了吧。”想想就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已经在阵法的边缘，恐怕刚才洛凌雪耗尽真气进行的防御，也不会能让她只受到小部分伤害，而被弹飞出去。不过伤得也不算轻就是了。
　　洛凌雪吐了不少血，好不容易才微微缓过来，吃了颗随身携带的定心丸。冲着另一边的风信子喊道：“信子，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机关可以解除这个！——”
　　阵法附近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洛凌雪只能从试着从那唯一方向的石室去找一下线索。
　　说来也奇怪，这石室并不大，简直一目了然，最前方的石阶上的最顶端，有一口石棺。石棺前靠坐着一个人，已经化为了骨骸，身上的衣服却还是完好的。洛凌雪感应一股强烈的真气，是从那具骨骸传来的，更确切地说是他身上的衣服。
　　虽然洛凌雪认不出，但能肯定这是一件天灵法器，级别还很高。但随后洛凌雪的目光石棺上的插着的一把剑吸引。那把剑通体晶亮，纹路精致清晰，剑刃上的纹路是血红色的，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颇具威压。
　　目前看来，她们是被魔修弄到了某位已故高人的墓穴中。只不过既然石棺外已经有一具尸骸，那石棺里的会是谁？看样子造了这间墓室的应该就是这位靠在石棺之外的人，他又是谁？洛凌雪猜测不出，试着从那把剑上看出些名堂来。一跃跳上石棺，——虽然对两位前辈来说有些失礼。
　　细细看了看，在剑柄的最下端，洛凌雪发现了两个字——“念殇”。刚看到这两个字，洛凌雪顿时一个激灵，刺激不小。这个名字她曾经听师尊说过，也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些许记载。
　　念殇乃是一把无法以一般法器的等级来划分的神器，它的锻造者姜峺是百年前的一位巨匠，同时也是修真界为数不多的达到仙灵期大圆满的得道高人，受万人敬仰。那为何这把剑现在会沦落在此？
　　问题就在于，此剑虽为姜峺所锻造，但它的主人也就是使用者却是当时的魔尊之首，修为达到仙灵期初期的——冷清秋。
　　对于魔修来说，入境前的修炼速度是正道的数倍，但入境之后便恰好相反，修炼起来要困难得多，所以能达到仙灵期的已经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所以冷清秋对于正道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百年前，冷清秋率领的媚夜教血洗了正道的一个宗门。以此为导火线，各路门派纷纷联合起来，高举讨伐旗帜，对媚夜教进行了围杀。战况十分惨烈，媚夜教被灭，正道之士也伤亡惨痛，所以那场降魔之战对于幸存下来的人来说是一场不愿回忆起的噩梦。
　　对于冷清秋最后的结局，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只知道最后冷清秋在那场降魔之战中消失无踪，随之消失的除了那把念殇，还有姜峺。
　　既然念殇在这里，莫非这里是冷清秋的墓穴。那么，那靠在石棺边上的会是姜峺吗？如果是真的，那就未免太匪夷所思了。正道数一数二的得道高人竟然和魔尊之首葬在了同一个墓穴中，甚至这个墓穴可能就是他为冷清秋修建的。可是为什么？姜峺为什么要为冷清秋做到这种地步，洛凌雪不明白。
　　她试着伸出手，碰触到念殇的一瞬间，洛凌雪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火海，嘈杂的喊叫，听到最多的是“妖女”“死”，——这是哪儿？眼中所见，耳中所闻，无一不令她感到难受。
　　突然，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白，之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寂静了，只有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一位身着华服的绝色女子，伫立在她面前，手中所执的正是念殇。
　　洛凌雪望着她的脸久久不能回神，——这是怎样的一位女子啊，温柔如水的目光，满是忧伤，无奈的苦笑，似乎在述说这个世界的绝情，她的绝望。缓缓抬起手中剑，横架在脖子上，目光中多了几分决绝。
　　为什么你那么哀伤，你在哀伤什么？洛凌雪忍不住想问，却开不了口，或许她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为什么我能够感受到你的痛苦？为什么我似乎明白你的决绝和绝望？
　　你 ，要走了吗？
　　女子的眼中起来些许波澜，却并没有泪水，握剑的手更加坚定。洛凌雪发现此刻她的眼中更多的竟是不舍。——不舍？你为什么会不舍，你在不舍什么？
　　等等！——洛凌雪忍不住想去抓住她的手，却无济于事——剑落，这个苍白的世界，染上了鲜红，再没有那柔美的身影……
　　洛凌雪感觉自己脸上划过了一抹冰凉的东西，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耳边却有一道声音清晰起来，“洛凌，洛凌——”
　　洛凌雪回了神，转头望向风信子。“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风信子急切道。
　　哭了？洛凌雪一抹眼角，才发现原来那冰凉的，是她自己的泪水。“没事……”洛凌雪摇摇头，眼神黯淡了许多。突然，她发现自己手中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念殇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拔起握在了手中。看看一旁的风信子，洛凌雪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刚才那些光束突然间全部消失了，我就试着走了过来。之后就看到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失了魂一样，怎么叫都不应。”风信子解释道。
　　洛凌雪看看手中的念殇，想了许多。她的心现在很沉重，很难受。
　　“对了，你是怎么解除那阵法的？”风信子注意到了洛凌雪脸上的神情变化，试着将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
　　洛凌雪却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也许是因为我拔了这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把这里可能是冷清秋的墓穴的事情告诉风信子，准确地说，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虽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冷清秋和姜峺之间的关系，但从这里的一切可以隐隐猜测出，他们之间的纠葛或许太深，太复杂了。复杂到已经不是世人所能理解的了。
　　心底有了决定，她随手将念殇收了起来，说道：“走吧，我已经知道出口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