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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   “言儿你放心,那虞宁王同我只不过是相识而已,谈不上什么过密的交情。我心中自有分寸。”

      秦止轻轻抚了抚况言的肩头。
      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倒是你最近备考很是辛苦,费神费心的,看着又清减了不少。大人的事情不用你烦神,你只需专心温习功课便行。”

      “可是……”
      这模样,分明就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

      况言紧紧握起拳头。
      还想说那姓萧的家伙,明明就是对她心存不轨。
      而那人身份在此,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之人。倘若再继续这样纠葛下去,只怕终有一日会伤到秦止。

      但他也深知,秦止向来冷静自持,又极有主见。
      担心自己一时言多反而惹得她心生不悦,只能将满腔的怒气和不甘死死压回心底。

      况言从没像此时这般,浑身充满了无力之感。
      只盼有朝一日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挡在那人的身前为她遮风避雨,守候一世。

      看着眼前少年眉间深深压抑的焦虑之色,秦止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况言心中的担忧,她又何尝看不明白。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自己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吗?

      这一顿晚膳,除了醉得迷迷糊糊的酥云,其余两人皆是心思各异地敷衍而过。
      翌日一早,便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开始。

      从早点铺子一开档,秦止就忙得脚不着地。

      直到晌午过后,用过午饭的食客渐渐散去。
      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留在大堂里喝茶听书的,秦止这才得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萧沐晚那厮昨天说今儿要过来。
      但都到了这个点儿了,还没看到个人影。

      这个念头在脑中不过一闪而过,秦止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这家伙向来是个不着调的。
      自己怎么会把他随随便便的一句戏言给记挂在了心上?换句话说,他萧沐晚来或着不来,跟她又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不禁想起昨夜况言满脸哀怨的欲言又止。
      还有那人出乎意料的明晰洞察之力,莫名让秦止有些心猿意马。

      边坐边想着。
      或是月事将近身子乏得慌,不禁又有些微微犯起困来。

      胳膊撑着头,秦止面带倦容地闭上眼。
      刚准备稍微小憩一会儿。
      可还没沉下气来,就听见“啪”的一声惊堂木拍案而响,大堂里一下就变得鸦雀无声。

      高坐在上堂的白胡子说书先生,此时是端着一脸的激情满满,对着满屋子闲聊着的听客们,声情并茂地徐徐道来。

      “各位客官可曾听说,这长安城里最近流传的一则惊世骇俗的大新闻?”
      那说书人话语一顿,噱头十足。
      两只苍老但冒着精光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轻扫过全场。

      见原本还悠哉哉品茶、嗑瓜子的听客们一听有八卦,立马都兴致满满地瞪大了眼睛。
      老爷子这才面露满意地继续说道:“首先得考考各位客官。你们可有谁知道,这长安城里最不得宠的皇子是哪位?”

      “哎呀,这还有谁不知道!”
      人群里顿时便响起一阵奚落笑声。
      一个圆脸的年轻后生冒出个头来,结巴着嗓子大声应道:“不就是那位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虞宁王嘛!”

      那说书先生闻言,没有立刻发声。
      只是端起自带的一瓦破瓷碗,嘬了口满是茶叶沫子的下等粗茶。

      待到“咕咚”一声茶水咽下肚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起腔来:“老朽今儿要说的这则传闻,就是在这虞宁王身上发生的一件绝秘大事!”

      一瞧有新鲜热闹可凑,众人立马都齐齐伸长了耳朵,兴致满满地准备洗耳恭听。
      就连原本还困意满满的秦止,也被一声“虞宁王”给扰醒了过来。

      心中顿生一阵疑惑。
      也不知萧沐晚这家伙最近又惹出了什么是非,竟成了说书先生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闲话。

      “话说这虞宁王已经过了及冠之年,也已经单独在外开府。照理说,像他这个年纪的皇族勋贵,早就应该娶妻生子。”说书人眯着眼,故作悬念地悠悠问道:“可这位大皇子殿下,却迟迟没有册立王妃。府里就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你们可知这其中的缘由何在?”

      “你这老汉,倒是对人家房里的炕上事摸得门清!”一个壮实的汉子敞着嗓门,一脸调笑地大声嚷嚷道:“莫不是这瓜娃子挑三拣四,没的相得中的婆娘?又或者这男娃子长得奇丑无比,没有哪家女娃娃看得上他?”

      这话一出,台下立马又是笑声一片。

      那说书先生大扇子一挥,也不再多卖关子:“这虞宁王心中是否有所属,老朽倒是当真不知。不过单论这位的相貌,倒是随了那皇后娘娘的仙姿国色,天生一副万里挑一的好皮相,长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绝不是什么相貌丑陋之人。”

      “啊?!”
      人群中瞬时又发出一阵不可置信的疑惑声:“既然如此,为何老大不小的,还不赶紧娶个媳妇热炕头,生个娃娃抱胸口啊!”

      “就是就是!”

      “长得俊又是皇子王孙,要是老子这么会投胎,早就左拥右抱,娶上一院子的漂亮妞儿,再生上个十七八九个娃儿,这才叫作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大堂里一下就热躁了起来。坐在柜台后面默默听戏的秦止,莫名就觉得一阵好笑。

      也不知萧沐晚那厮,要是听到这么多“热心人士”为他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也不知那人脸上会露出什么模样的精彩表情。

      见大伙儿兴高采烈地闲话了起来。
      那说书先生摸了摸自己那撮稀拉拉的山羊胡子,适时地清咳了几声。

      见旁人都不言语了,这才施施然地开口说道:“这虞宁王前几年没有议亲,说是因为这位爷的行事浪荡,不得人心,没几个高官大臣愿意把自家的闺女许配给他。”

      萧沐晚身份尴尬,这婚事上想必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这话一说,懂事理的人立马就心如明镜似的。

      “可即便如此,人家好歹还挂着个大皇子的名号。这婚事若是拖太得久了,后头还有几个要婚配的皇子推着,也总不能让这位殿下一直‘孤家寡人’的单着不是?”

      说到这,那老头满脸神秘,故意压着声音低低说道:“而最近之所以一直没提起给虞宁王议亲之事,那是因为他有见不得人的隐疾在身!”

      ——隐疾?
      秦止暗暗皱了皱眉。

      上次落玉湖出事之后,明明已经替他诊过脉相。
      除了受了些风寒和些皮外伤,那人身上并无大碍。

      而这说书人口中的“隐疾”又为何因,难不成是自己当时的诊断有所疏漏?

      见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紧盯着自己,那说书人慢悠悠地环顾着四周。吊足人胃口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长安人都知道,咱们这位大皇子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在有些贵人的眼里,这虞宁王更是个无比碍眼的。”

      就先朝皇帝、齐王和齐王后这三人间的那档子爱恨情仇,早就在坊里巷间被扒拉过多少回了,这事当然是个人都已经知晓个一二。

      “据说这虞宁王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暗地里在酒水里下了毒药。而这下毒之人,也是个阴险狠辣的。给人喂下的,是种世间罕见的奇门毒药。”

      “到底是啥子毒药么,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见这说书老头磨磨叽叽地说一句、停半句,有心急之人忍不住就骂骂咧咧地嚷了起来。

      “客官先别急,还听老朽给您将其内情慢慢道来。”

      说书的这般的欲说还休,却是引来越来越多的路人进店驻足观望。不过半盏茶功夫不到,本来是午后闲暇时候的酒肆大堂,竟已经坐了个满满当当!

      “这毒呢,据说是西域所产,可损人心智、伤人脾肾。若是不能及时解毒,最终会让人智力衰退,变成宛若无知的稚童一般懵懵懂懂。更要命的是,这毒性阴险,会让人终身无法生育!”

      说话间,只见这老头一脸的痛心疾首。
      而在场的男子不禁感同身受地自我代入了一番,立马都脸色苍白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哎呀妈呀,这毒也太他娘的阴损了!

      见围观之人大多面有戚戚,老头儿便愈发不遗余力地继续添油加醋:“虽然发现的还算及时,但那位殿下到底还是伤到了根本。你们说这下毒之人缺德不缺德?这毒虽不致死,但还不如那见血封喉的剧毒来得痛快!”

      听者闻言各个连连点头。
      ——这岂止是缺德啊!
      简直就是道德的沦陷,人性的泯灭啊!

      秦止却是紧紧皱起眉来——萧沐晚那日中毒之事,竟已经在民间传了开来?

      首先,自己是绝没有对外透露过半句。
      而萧沐晚那边,知情之人应该也不会把如此私密之事到处大肆宣扬。所以说,散布这消息的,难不成就是那个下毒之人?

      “所以说,这虞宁王之所以没有娶妻,是因为他那里不行?”众人消化了许久,终于有个小媳妇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面带困惑地小心问了一句。

      这一语仿佛激起了千层巨浪。
      大堂里顿时便如水入沸油一般,彻底炸开了锅来!

      瞬时间,或感慨万千、或幸灾乐祸,亦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对这压根八杆子打不到一点关系的皇族之子各种揣度了起来。
      其中也不乏夹杂着些出言不逊,污言秽语的。

      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秦止赶忙起身想要阻止。
      可又转念一想,自己就算止住了此时的议论纷纷,难道还能堵住全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

      自古以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一时之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无力之感如巨浪翻滚一般骤然袭来。

      秦止深吸了口气。
      正打算去说书先生那,看看能不能对这消息的源头多套上几句。可再一抬头,才发现那白胡子的说书老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恶!”秦止暗怒了一声。
      赶紧找了个伙计赶去虞宁王府,把刚刚之事跟萧沐晚先通个气。

      如今还只是在她一家酒肆里听到如此传言。
      也不知道在整个长安城中,流言蜚语已经散布到什么地步了。

      事情才刚交待好,就看到聂青提提着不少东西,正一身挺拔地站在止水斋门口。

      “聂公子,你怎么来了?”

      乍一望去,总觉得眼前的聂青提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秦止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恍然发现,原来是因为这人今日穿了件淡色的修身外袍!

      高大的男子长身玉立,身姿颀长。
      褪去往日里常穿的墨色简衫,着一袭淡月白色织锦金丝祥纹长袍,当间系着条一尺宽的软革腰封,恰恰勾出这人窄瘦精健的腰身。

      坠白玉、配香囊,也没像往常那般,随身提着把杀气腾腾的昆凌长剑。
      鸦墨般的乌发用白玉冠整齐束住。
      每根发丝格外的服帖,连眉眼都比平常温软了许多。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聂青提今日的这身打扮是既得体又温润。
      同这人往日里一身黑衣、雷厉风行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乍一望去,同长安城那些自诩风雅的公子哥们也不输分毫。

      听到似乎有人在轻唤自己,聂青提稍愣了一瞬。挺拔的身姿如山涧松木被微风轻拂起一丝波澜,更衬得男子丰神俊朗,气宇不凡。

      见秦止确是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这才朝她那边大步而去:“秦姑娘,在下又来叨扰了。”

      也不知是不是一时晃神的错觉,眼前这男人行走之间好像有些别扭之感。更令秦止暗暗吃惊的是,两人目光交汇之时,那人眉眼间还隐隐带着一丝羞涩之色。

      不论如何,来者是客。
      迅速收起心中的一丝惊诧,秦止扬起个春熙暖阳般的和善笑容:“聂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您是咱们店里的贵客,自是随时随地都欢迎您过来。”

      这话从明面上自然挑不出一点错处。
      但其中的客套之意也是溢于言表。

      聂青提心思一沉,微微嚅了嚅嘴唇。
      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对她说出了今日心中所求:“秦姑娘,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慧姨吗?”

      聂青提神色哀哀。
      从来都是山崩在前都面不改色的,可此时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了起来。

      “也不知姑娘你能不能抽出片刻时间,陪我去她那儿走上一趟。”说到神伤之处,聂青提已经默默涨红了眼圈:“她老人家,似乎快要挺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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