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七仄

5、陪伴

　　他时不时的会和自己聊天，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扯个话题就瞎聊，林绎内心的戒备和不安终于一点一点的放下了，陈辰海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遥不可及嘛。
　　每每聊到什么文学名著畅销书籍流行音乐甚至娱乐杂志，他都说自己家里的书柜里放着落灰呢，刚买了磁带都听腻了，家里有定阅一整年的，下周一带来借她看借她听。有时好奇忍不住追问书中内容却总被搪塞：剧透无耻自己看！
　　看在他几乎每周都给她带书或磁带的份上，笔的事情么，就不提了。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每个周末阿海都会去逛书店书摊，两年多她看完还回的书已经近百本，被他在家里摞成了书墙。为了不让她起疑还时不时特意在家里地板上蹭啊蹭的做旧了才拿到学校。
　　每天面对如此帅气的大男孩，听他永远不急不躁的温柔语调，要说林绎没有一点动心，是假的。
　　可是她不敢想啊，自己和他就不在一个段位上，不止她自己这么认为，这也是她没有成为女生公敌还收获了若干喜欢和她接近的‘好朋友’的原因。显然，大家都这么想。
　　抛开少女萌动的情愫，就单纯的当一个谈得来的同学相处也不错，每天还蛮赏心悦目的。

　　原本以为日子可以就这样平静的一天天过下去，直到毕业。不想却在高二被打破了。
　　要分班了，她和陈辰海都选了读理，教室不变，座位也还是原来的位置。空出的座位很快会被陌生的同学填满，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陈辰海还在后面，在熟悉的社交范围每天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日子依旧没变。
　　直到那一天，确切的说是那一脚飞来的足球把她重重踹倒后的人生，她才体会到除了学习之外还有那么多自己无法想象的乐趣，学会释放自己接纳自己之后的自己也可以如此自信漂亮。

　　林绎怎么都没想到有那么一天，好端端的走在每天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居然能被足球砸晕了。晕之前似乎还伴随着一阵嘘声？
　　下一秒恢复意识时脸上像是有水，嗯？这是躺在谁的怀抱里，咚咚的心跳有力的臂膀，好温暖哦，不想醒来。自从妈妈离开以后爸爸就再没抱过自己。爸爸。。爸爸远在小城。。嗯嗯？！耳边是一个男生焦急的声音：“同学！同学！醒醒！”
　　林绎猛的睁开眼，眼镜已不知去向。这并不妨碍她看清楚眼前的一颗大头，眼睛骨碌一转，自己躺在大头怀里，旁边还有杵着个男生拿着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看样子正打算往她脸上浇。
　　“醒了醒了，怎么样我的方法管用吧？”站着的男生边拧紧瓶盖边说。
　　“同学，你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校医室？”大头男生没搭理他，向林绎凑近脸问道。
　　林绎被这突如其来靠近的脸吓了一跳，抹一把脸上的水才发现整个衣襟都湿透了，胸前白色胸衣隐约可见。这俩二货在干什么？！她惊叫一声，又羞又气，一把抓过落在身边的书包挡在身前起身跑了。
　　“卧槽！这是不是摔傻了。”靳琰坐在地上捂着被她脑袋撞疼的下巴一脸囧相。

　　分班这天，林绎杵着下巴茫然地看新同学一个一个走进教室落座。前天的球原本是照着头飞过来的，还好反应快侧了一下，不过还是给带翻了。重心打在一边肩膀上脸也蹭破了点皮，这会儿已经不碍事了，就是头顶和摔到的屁股还隐隐作痛。眼镜再回去已经找不到了，只好周末再去配一副，真是多事之秋。
　　眼前朦朦胧胧，这两天她也没什么心思和陈辰海聊天。昨天早上看不清黑板课后找他借笔记来抄，感觉到他关爱的眼神欲言又止，递过笔记本什么都没说。再一次找他借时，他默默的递过一个崭新的笔记本，里面是阿海俊逸的字体记录下的工工整整的笔记。
　　“刚好我练字。”阿海笑着说，有点不好意思。那么烂的理由，这就是同情弱者了，林绎郁闷地想。她还是接过本子，毕竟眯着眼睛看字写字不是一般的辛苦。其实这倒是她想多了，这几天她的郁郁寡欢和行动不便在阿海看来却是：原来传说中把女生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大姨妈来了就是这样子啊。

　　如果说陈辰海是春日和煦的一抹阳光暖暖的照在她心上，那靳琰就是夏日里那毫无预兆的雷阵雨，自己只顾着在骤来骤去的雨丝中起舞，他却如原子弹一般潜入她的心，无预料地炸了个稀巴烂。

　　“还记得吗，你有支笔在我这里，一直没还你，我也不打算再还你。”
　　阿海的话把林绎从回忆拉回现实。
　　“阿海，对不起。。谢谢你。。”林绎有些语无伦次，她顿了顿稳稳心神低头说：“你知道我和靳琰的事，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走出来。抱歉不能接受你，那样对你不公平。”
　　“我并不介意这样的不公平，”阿海微笑说道，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我理解你。不过，我经常在想，明明是我先认识你，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多顾虑，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阿海话里透着一丝无奈，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
　　“也许是注定吧，算了，哪有那么多如果。”他轻叹一声说：“我也没指望你能马上答应做我女朋友，但做朋友的机会你得给吧？”
　　阿海恢复平日温暖的笑容，目光真诚而期待，林绎也不忍拒绝了。
　　“那么，以后就叫我阿海吧。”获首肯后，他一脸灿烂的笑。

　　林绎心咻咻地漏跳几拍。果然还是对帅哥没有什么抵抗力啊，早知道刚刚就答应他算了，林绎揉揉鼻子没出息地想。也仅限于想想，正因为阿海的优秀，他值得让人用心认真的对待。而自己现在，还做不到。因为还恨靳琰，现在有多恨，当初就有多爱。

　　自那晚长谈之后，阿海就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眼前。
　　陪她吃饭，陪她泡图书馆，等她星期六在门口咖啡店兼职下班带她在周围小街小巷里走一走。
　　舍友和同学们俨然已将他俩视为情侣，她从一开始的极力否认到虚心以对，最后干脆不作回应。
　　她不止一次的听到别人背后酸溜溜的打击：土木三班的陈同学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行，X大天南海北那么多优秀美丽的女孩不要，非得像只金毛似的乖乖围着她转，莫非是被下了南疆的降头？
　　林绎自知自己的模样也就算得上清秀而已，并不是什么鹤立鸡群醒目的存在。特别和阿海这样耀眼的男生亲密同行，原本如路人般的她更是被衬得成了突兀的存在。

　　“阿海，内个什么，你们系里课程排得不紧吗？”这天在食堂里林绎看似心不在焉地翻动着面前吃了一半的晚餐，忍不住问道。
　　“嗯，还好。”阿海吞下嘴里牛腩应她。
　　“那，你不打算备考四级吗？开始复习了吗？”
　　“我在打算和你商量这事来着，我们一起报名吧，这样一起复习也比较有动力，争取这今年过明年再把六级拿下，怎么样？”
　　“呃。。好。”林绎有些泄气。
　　“阿海，我听说你入了学生会？”她右手拿勺在空落落的餐盘上划着圈圈，不死心地追问。
　　“是啊，怎么啦？你也有兴趣加入么？”
　　“哦，不。我是说，要兼顾学习和学生会的工作应该挺忙的。。”
　　“还好吧。。林绎，你今天是想说什么？”阿海吃完收拾好桌上的餐盘，正色说道。
　　“没，没，没什么。”林绎心虚的别过视线望向窗外，外面是清一色饿了来饱了去，相互来往互相穿梭花样年华的青年学生。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阿海低声说。
　　“嗯。。没有。”突然被戳穿了心思的林绎觉得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套路根本就不管用。计划中是问：忙吗？他答：挺忙/有点。继续说那你忙你的先，注意身体多休息，我们有空再约吃饭。OK。
　　可是几个问题问下来都还好是什么鬼？陈辰海同学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嘛。

　　“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阿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别人？是所有人好嘛？”林绎气呼呼的不愿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在学校都出名了，天天和我走那么近，女生嫉妒男生嘲笑的，我都成女生公敌了。”
　　原来是这样。阿海不禁哑然失笑。
　　“那高中我也和你走挺近的，我见你挺受女生欢迎的啊。”故意逗她。
　　“那还不是给你递情书递出来的塑料友谊。”
　　“哈哈。”阿海反被她的回答逗笑了。
　　“林绎，你觉得我怎么样？”
　　“那还用说？看脸世界里的才子，根正苗红的典范，完全就是按着德智体美劳的标准生长。”
　　“那你觉得我智商如何？”
　　林绎一脸白痴的想阿海怎么会问这么无聊的话，高中常年在年级123里徘徊的人说是傻子能有人信啊？
　　“那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在我眼里的你足够优秀，而去在意不相干的人的闲言碎语。高中一到现在，我真的不是一时冲动，请你相信我的判断，也请你相信你自己。”
　　“你高二那时的状态就像开了挂，整个人闪闪发光，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其实无论我们能不能成为男女朋友，我是说即使是朋友你仍是我欣赏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