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七仄

3、表白

　　一个月后，各个院系迎新晚会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林绎已把学校大致走了个遍，熟悉了个七七八八，经济系人太多根本认不全，就班里大半同学还是脸盲叫不出名字。
　　系里迎新晚会中规中矩，后半场一直在打瞌睡，从头至尾三个钟头坐得她屁股疼。
　　以至于舍友说一起去看校迎新晚会，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学校没有要求必须出席，人那么多她也懒得去凑热闹。
　　“据说学校迎新晚会可是汇聚了各系晚会的精华哦，还有各个社团里选出的优秀节目，听说今晚土木三班的陈同学要代表新生上台的哦，你确定不去不后悔？”
　　土木三八陈同学？什么鬼？林绎一脸懵逼：“唱千年等一回吗？干嘛不去要后悔？”
　　“你竟然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他们系的迎新晚会上他的表演视频都传爆了好吗，我在我老乡那看了，那歌声，简直了，关键是听说还是学霸人又帅哎。。”舍友一脸迷妹星星眼。
　　“小肥羊，你有资源也不拿来和大家分享！真过分！”对面床铺的夏黎对着镜子涂好与妆容搭配的橘色唇膏，扬起精致的面庞忿忿地说。
　　“我手机不是充电拔线没拿稳把屏摔了么，还没换呢，转来也看不了。不说了，今晚咱们直接去看活的去，哎，林绎你到底去不去嘛，晚了可就没座位了哦。”
　　“小肥，额，杨璐，那你们先去，给我把个位置，我衣服洗好还没晾呢，好了就来。”林绎总觉得这样喊一个女孩子有点儿人身攻击的嫌疑。
　　“嘻嘻，就叫我小肥羊，我喜欢这个名字嘛。好，你快点。”杨璐并不在意，圆圆的脸上依旧笑弯了眼。她拾起放在桌上的钥匙装进随身背包里，拉着夏黎推开门推搡着走了。
　　楼道里回荡着她俩的嬉笑声，林绎也笑了。大学，进来的不都是刚卸下行装的孩子吗？

　　待林绎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天色有些暗了，已经接近晚会开场，她往礼堂方向去时见不少人在匆匆往礼堂赶。远远望见礼堂门口透出耀眼的灯光，台阶上下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看样子应该是在等迟来的同学一起进去看晚会的。看这校级的排场再想想系里真是弱爆了，林绎突然对晚会的表演有了点期待，希望真如小肥羊说的不会那么无聊。
　　再走近了几步，怎么礼堂侧边台阶上那个人身形那么眼熟？孤零零一人，近一米八的个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只是他背对礼堂逆着光，林绎看不清他的模样。
　　好奇驱使她朝那人走去。
　　没等她上完台阶，那人竟也径直向她走来。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双熟悉的球鞋，抬头一看，惊呼一声：“陈辰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阿海身着一件体恤加牛仔裤站在她面前，一身便装虽然简单却比往常更添帅气几分，果然衣服好不好看主要还是看脸。看惯了他校服球衣的高中生形象也难怪她一眼没认出来。
　　“现在才来，你还真是像蜗牛啊。咦，不戴眼镜不会看不清吗？晚上还戴隐形？”阿海只自顾自嘟囔着一把拉过她进了大门。
　　“你看都报幕了，来不及了，先进去吧。你们系在那儿，待会儿结束后还在台阶那儿碰头，出来再说。”林绎没来得及开口，阿海给她指了班级分配的区域，随即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消失于黑暗之中。只留一脸大写懵逼的她在时亮时暗的灯效映衬下独自凌乱。

　　好不容易坐进了把好的位置，视野和音效特别好。看来小肥羊应该没少进电影院，这占座经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节目确实不错，与客套机械化的鼓掌不同，同学们的掌声夹杂着口哨甚至可以听得出是发自肺腑的热烈。
　　林绎自落座就已无心观看表演，眼睛盯着舞台一眨不眨皱着眉，满脑子都是疑惑。

　　陈辰海此刻不应该是在北京吗？怎么会出现在十万八千里的X大？连今晚自己的班级位置都知道？他站在门口是在等她吗？一头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是啊，她怎能料到，阿海每天下午在食堂里不起眼的一角看她吃饭看了近一个月，早已了解她的课表和散步去图书馆的时间路线习惯。今天早早就进了礼堂就为找到她班级的位置，在门口定定的站了一个钟头，等她来。
　　“接下来的时间要交给我们的新生代表们，大家有木有很期待呢？”女主持人又报幕了：“下面是土木三班陈辰海同学为大家演唱——离人，请欣赏。”
　　林绎游荡的魂儿被主持人的陈辰海三个字给勾了回来，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只见杨璐兴奋得像只兔子，两只手分别抓着坐在左右两边夏黎和林绎的衣袖，压低声音小声说：“来了来了，快看！”生怕被周围同学笑话。
　　看来她平时的大大咧咧也只是表面，主持人语音刚落，观众席中就已爆出女生的尖叫。相比之下杨璐还算矜持的了。
　　只见黑暗过后，亮起深蓝色的背景幕布，前奏如行云流水般在礼堂中流淌，会场安静下来，一束光打在舞台正中表演者的身上，他开始了演唱：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
　　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两两蓝蓝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说情到深处人怎能不孤独
　　爱到浓时就牵肠挂肚

　　我的行李孤孤单单散散惹惆怅

　　离人放逐到边界
　　仿佛走入第五个季节

　　昼夜乱了和谐
　　潮泛任性涨退

　　字典里没春天

　　离人挥霍着眼泪
　　回避还在眼前的离别

　　你不敢想明天
　　我不肯说再见
　　有人说一次告别
　　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

　　“开口跪啊，简直了，这声音听了会怀孕啊。”一旁夏黎说。
　　“那可不，我没骗你们吧？男神啊，不行了不行了，你们快拉着我些，我怕我按捺不住冲上去献花啊。”杨璐没松开手，可爱的圆脸上两颗眼睛闪闪发亮。
　　天，这人不是陈辰海又会是谁？林绎不可思议的一手捂住了嘴。
　　“上去就上去了呗，顺便再蹭个拥抱什么的，”夏黎冲杨璐挤挤眼。
　　“问题是我没带花呀。”
　　“那就献吻呗，嘴总随身带着的吧，哈哈。”两人一阵浪笑。
　　“唱首歌就男神了巴不得以身相许了？指不定渣成啥样呢。肤浅。”
　　“就是，原唱甩他不知几条街。”后排两个公鸭般的男声酸溜溜的传来。
　　杨璐和夏黎不约而同一个转身：“你行你上！”让那俩人闭了嘴。

　　阿海唱完自然是收获了无比热烈的掌声和诸多迷妹的尖叫。
　　节目继续，林绎不想再看下去了。心有些乱，也罢，自己先去外面等他吧。藉口不舒服和两个舍友说了一声，起身走了。
　　大门外，阿海倚着柱子看着天空，左手上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不知在想什么。
　　“陈辰海。”林绎走到他身边，望着他英俊的侧颜轻声喊道。
　　他赶忙把烟按在石柱上灭了，拾起脚边不知那个迷妹上台送的一束花递给她：“我以为你要结束了才来。这个我用不上，喏，给你。”
　　“人家的心意你就这么糟蹋了，不好吧。”
　　“又不是我想接的，那不然你帮我拿去还给人家好了。”想到以前给他带情书的经历，两人相视一笑。
　　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
　　“走走吧。”阿海说。
　　“花是无辜的。嗯，你最好讲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接过花，林绎故意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姿态。

　　陈辰海身上还残留着未散去的烟味。这熟悉的味道在另一个人身上让她闻了近两年，任她如何反对都抗议无效，原本讨厌的味道现在莫名有些亲切。
　　“陈辰海，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你不适合抽烟的。”
　　“谁又适合？没有学不学，只有想不想罢了。”
　　同时想起了一个人，两个人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原来你唱歌那么好听哦，我舍友都迷死你了，是假期里去学的吗？”林绎先岔开了话题。
　　“怎么唱歌还要学的吗？”阿海眼里带笑，故做认真的低头看她。
　　“哇，出门要带脸。是了是了，你生来就样样好。怎么同窗三年哼都没见你哼过。”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那确实。”林绎知道他指的什么，原本已经够耀眼的了，还来秀上一把这样的才艺，不知又要吸引多少妹子拜倒在他球裤下。
　　“那现在怎么又不怕了，还当着全校唱。”
　　“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大学吗？没什么太大区别吧，我看喜欢你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撒网呢，被我猜对了吧？”
　　阿海没有接话，林绎含笑抬头想看他是不是还知道脸红，却没想对上了他的眼。
　　星空下阿海深邃的眼眸像是被日光照射下的粼粼湖水，平静的折射着光芒。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如果我说，今晚就是为你而唱，你相信吗？”阿海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林绎，现在不一样，我想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