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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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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黎变幻了一张脸,阴冷的面庞因冷笑更显阴翳,“疯癫与否由得旁人说,木已成舟,你还不杀了我?”
魑黎有千面,随心而变。
“我知你有千面,却不想方才才是你的本尊,”南琉璃看着他新的一面恍然大悟,“我一直在妖界中寻找那人,却不知一早就寻错了方向。原来当日那人不是妖而是鬼。”
季非白却是不知道小猫咪同魑黎有何陈年旧事的,但他是知道魑黎有食小妖的习惯的,因而大概也就猜到了几分。
“杀不杀你只在孤一念之间,你的命掌握在孤的手里,孤要杀你易如反掌。可是孤并不想杀你。”季非白把南琉璃护在身后,手捏着她毛茸茸的爪子以作安慰。
当然,安稳的活着是不可能的。
“你不杀他?”南琉璃诧异。
季非白面无表情,“杀他做什么,孤要他看着他的主人谢幕。”
仿佛他讲了一句笑话一样,魑黎狂笑,“主人会掌地府大权,再发兵天界人间。你让我活到那时候,是想参拜我吗?”
南琉璃如看傻子一样看着魑黎又变幻了的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做着一统六界的春秋大梦。神魔妖仙早就不打战了。你家主人好本事,敢一挑五界。”说着她竖起大拇指,像是由衷的敬佩。
装模作样的小猫咪真的能气死人,季非白不去看魑黎就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他易怒的暴脾气这么久了没有半分改变。
忽然季非白有些疲倦了,“你以为他能从第二十层出来吗?”
“你又如何知道不能呢?”魑黎忠心一付,再难收回。
“随你。”季非白不愿在同他讲,他在魑黎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他的哥哥也是那样偏执,偏执到用现在的话说那叫神经病。
当年天道降下大洪水洗涤罪恶诸神人间,他的哥哥——非墨,偏执地以自己神格与天道匹敌,进而统领三界重塑世界。
天道大怒,特幻化地府作为囚禁他的牢笼。后来沧海桑田,桑田沧海,地府成为收纳魂魄的居所。再后来,生出妖魔二界,六界自此方成。
出了深渊,南琉璃才问,“第二十层关押的是谁?我从前竟然从未听说。”
妖魔也有上古秘辛。虽然晚于地府,但古书奇卷上总有些许记载。据说女娲大神即是妖族之祖,妖族之圣。
南琉璃所在猫族古书繁多,但都从未记载第二十层中关押的有东西。她原以为地府第二十层是空置的。
季非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一个神格,不过是一个残缺的神格。”
“神界怎么会容许神格被关押?”南琉璃不解,神界是六界最神秘的存在,上古神祇大都游离于虚无境中,六界之外,神界已然是个空壳子。
但正由于神界衰落,古神陨落,神界自然也就比其他六界要团结许多。就这样任由一个神格被羁押,实在不是神界的风格。
季非白嗤笑一声,“神很厉害吗?历神劫而陨落的神比比皆是,又何况谁能与天道相抗衡呢。”
天道是神奇的存在,六界的生灵都在它所制定的规则下繁衍生息,谁若违背了它,便是灭亡之日。
就连天道最为眷顾的神,也要在天道所规定的范围内行事。因为天道创造了神,进而神创造了人,人再修炼成仙,堕仙入魔,神籍被除则有了妖。
上古时人寿之无尽。自那场大洪水之后,地府成,万物死后入地府轮回转世,地府众鬼之力则是封印那个神格力量的来源。
“六界需要一个平衡,没有谁能统领六界。当我们没有犯错时,就连天道都不能干预我们。”季非白认为天道和六界其实也算是相互制衡的关系,他特意加了这么一句。
南琉璃不太理解上古之事,她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个鬼差原来存在了这么久……难怪当年我打不过他。不过那时我才修出九尾,正是紧要关头,不然也不至于那般狼狈。”
季非白知她想错了,他笑道:“他生于两千年前,曾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于人间有功,固死后升为地仙,本该前途无量。奈何千年之前封印突散,神格之贪念脱离神格本体,从第二十层胸遁出,他被迷了心智,从此……”
“那你还用他?”
“这无所谓的吧……”
南琉璃:……
沉默了半晌,南琉璃问,“那是谁的神格?”
“孤的兄长,他是上古赫赫有名的战神。”季非白平淡道,“也是毁灭之神。”
他此刻脑海里又浮现那个手持神兵的战神,打遍天下无敌手说得便是他。
他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便是天上人间。
南琉璃一听顿时停下脚步,他们正好至王都上方,她干咳了两声。实在不敢相信季非白这厮居然还有哥哥。
她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同时用手比划,“你有哥哥?你作为地府之主亲自看守你的哥哥?”
季非白不以为意,“当年天地初辟,母神于昼夜交界处生双生子,一方是黑,一方是白。故孤名为非白,兄长名为非墨。”
“不对呀,那你为什么姓季?”南琉璃问。
季非白睨了她一眼,“孤从未说过自己有姓,是你一直唤孤季非白,孤觉着未尝不可。”
得嘞,南琉璃算是明白了,人家一直都没姓,只是她一直叫他历劫时的名字,没想到名相同,只是少了个姓。
南琉璃颇为拘谨,瞧见忘川酒肆就在下方,她连忙跳了下去。季非白站在上方摇头失笑,然后就去了小院。
正巧黑白无常又领着游客回来,她顺口问了一句,“今天都去哪儿了?”
黑无常走上前与老板娘交谈,“枉死城。”
白无常面无表情瞅了眼巴结老板娘的老黑子。得,他还是认命的带这队衣食父母去吃饭。
本来好好的吃着饭,熊孩子突然把碗一摔,“我要喝冰阔落,我要喝冰阔落……”他呜呜咽咽的声音实在烦人,孩子的妈是个温柔的,怎么哄也哄不好。
吃得正欢的大金链一声呵斥,“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吃了……”
孩子的母亲一个劲儿的道歉,她唤来服务员,温温柔柔地说:“请问你们有没有可乐,孩子想喝。”
女鬼为难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请您稍等,我先去问问老板娘。”
“好的,谢谢你了。”孩子的母亲颔首致歉。
女鬼摇着头就踏出了酒肆,黑白无常手里各拿了一支香在吸,“老板娘,那个小孩子吵着要喝可乐,可我们酒肆没有人间的可乐。”
黑无常一听眼睛皮直跳,“又是这个熊孩子。”他们正好说到方才在枉死城中这小孩是如何的撒泼。
南琉璃听得不耐烦,“叫他忍住,这是地府,不是他人间。”
女鬼得了老板娘指令正要去回话,才走到门口就被南琉璃叫住了,“慢着……”
她转头看着黑无常,“你去人间买瓶可乐来。”
黑无常掐指一算现在人间时辰,连连讨饶,“老板娘您就饶了我吧。现在人间是午时,日头正毒着,就算我是鬼差也架不住那日头晒啊。”
鬼差没有遮阳符是不敢正午时分上人间走一圈,地府驻人间办事处的鬼差那也都是晚间才出来。白日里还是能通灵的人在做事。
南琉璃挥手,“还是叫那小孩憋着,惯的他!”
女鬼这才反身离去,指不定那小孩要哭闹成什么样。
果不其然,马上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黑白无常二人对视一眼,心说日后等你下了地府老子一定要公报私仇。
大金链除了第一日让人讨厌一点,这三日来只是行为鲁莽了一些,到底是不如那个熊孩子头疼。
而且大金链经常怒怼熊孩子,惹得众人对他都有了一些好感。他被孩子的哭声整得烦了,出来散心。
南琉璃摇着折扇站在一边,一张瓜子脸明显的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黑白无常则像左右护法,把她拥在中间,他想上前问个好又怕凶神恶煞的鬼差,只好作罢。
大金链觉着有些闷热,他把袖子撸到胳膊肘,左手那根手链在霓虹灯下闪烁着蓝光。
南琉璃不经意的看见他手上的链子,起初不以为意,后来觉得有些眼熟,她又转过眼睛来看那根链子上的珠子。
她灼热的视线让大金链愣了一下,随后大金链放下袖子,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南琉璃这才好好打量起大金链整个人,看着俗气至极,特别是脖子上那根大金链完全是暴发户必备装备。还有那一身绣花,要不是大金链脸生的还算可以,只怕还要庸俗些。
可那根手链,淡雅别致,与大金链整体格格不入。
她走到大金链面前,清冷道:“困水珠?”
大金链瞬间失色,“什么?”
他不承认,南琉璃心底却是有数了。
这就是困水珠,龙族之物。龙族生活在四海之中,一旦脱离水毕得携带困水珠,否则极异晕厥。
大金链莫不是龙族之人?南琉璃心里也有些疑惑,龙族之人何苦装作凡人来到地府,他们要来直接递了拜贴来便是。
南琉璃目送大金链落荒而逃,黑无常听到困水珠耳朵都竖起来,“困水珠怎么会出现在凡人身上?”
白无常变幻出引魂棍,棍上白幡飞速转动,他口中念念有词,“以无常之名义,查万物生死。”
白色的鬼字盘旋在他们的周身,南琉璃特意设下结界,把他们三笼罩在结界之中。
“查龙之生死。”白无常指尖一点,“现。”
三人眼扫过那一排排字,黑无常嘟哝道:“没有龙族之人在人间陨落的,小伙子的困水珠不可能是从龙的尸体上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