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知君有夫》橘皮果酱

85、表面交易

　　马车直接到了宣亲王府，李灼刚刚下车，就见着羲和从府里匆匆走出来，对着李灼未行礼，直接附耳轻说了几句。李灼眉头紧皱，接过落风手里的马绳一翻身上了马，刚想和宋熙说什么，羲和也骑了匹马催促道：“爷，我们没有时间了。”李灼淡淡应了一声，便一挥马鞭匆忙离开了。羲和与落风对视一眼，也策马而去。
　　宋熙望着两人策马离去的背影，心里蔓延开一丝酸涩，“既然将你家王爷送回了府，我们也回去吧！”
　　玄钟愣了一下，见宋熙不再说话便驱马向城外走去。
　　“羲和会一直都跟着你家王爷吗？”宋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而且竟然都不敢听答案。
　　“应该会吧！大户人家谁会想娶个杀手做妻子的？”玄钟笑道，那笑好似在嘲笑他们都会永远孤身一人般。
　　宋熙沉默着，许久才问道：“你们王爷失忆后对羲和也很特别吗？”
　　玄钟想了想道：“和以前一样，依然会与她武艺切磋，教她读书识字。”
　　宋熙眸子暗暗，虽然她会读书识字，但依然会觉得嫉妒，她想着那些宫女们说的没错，风华绝代的宣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会看上平凡的女子，而自己如今也只是他的侄子而已，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声，那叹息里掺着几分释然，几分无奈。
　　刚过午时，就听玄钟匆匆来报，说洺河公主救治不力，恐活不过傍晚了。宋熙顿时慌了神，匆忙直奔府外，“玄钟备马。”
　　“十四爷不要去了。”玄钟阻拦道。
　　宋熙眉头一皱，“与你家王爷有关？”
　　玄钟面色阴沉，不禁更让宋熙有些心慌，倘若是李灼的计划，那岂不是公然与皇上作对，李裕岂能放过他。她不理会玄钟的劝说，翻身上马，直奔和亲公主府。
　　此时和亲公主府里乱成一团，各种人都在公主寝宫候着，有宫里的掌事太监，溟瑱的使臣和使者，还有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就连大理寺的李恒和李允都来了。
　　宋熙见到这幅情景有些惊慌，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就香消玉殒了，任谁都觉得这里藏着深不可测的阴谋。李允见到宋熙，上前道：“十四弟怎么也来了？”
　　宋熙怔怔地应了一声，“哦，十哥，我就来看看。”她说着想进寝宫里看看，李恒却挡在了她身前，冷冽道：“怎么凡是遇到你的和亲公主都没有好下场？”
　　宋熙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眸中溢出几分厌恶和几分桀骜不驯，“那只能说明她们命不好，不够硬。”
　　“混账！”李恒嘲讽地怒道。
　　李允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立刻上前拉住宋熙，“十四弟，人多眼杂。”
　　就在这时，身后忽地传来众人的声音，“参见宣亲王。”
　　“嗯，起来吧！”李灼冰冷道。
　　“宣亲王是来看望洺河公主吗？洺河公主刚刚……香消玉殒了！”使臣面露难色，哀伤道。
　　掌事太监也立刻补话道：“请宣亲王节哀顺变。”
　　李灼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使臣节哀，本王是来寻人的。”
　　使臣一愣，只见李灼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远处的宋熙身上，然后抬起手冲着她勾了勾手，“熙儿，我们回去了。”他的语气深沉中带着几分凉漠，丝毫不把和亲公主的事放在心上。
　　宋熙犹豫地望了一眼寝殿内，转身向李灼走去。李灼无奈地长叹一声，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轻柔道：“这种不吉利的事就不要掺和了，以免沾染了病。”转而又冷冷道：“本王就先回府了。”说罢便极其自然地拉起宋熙的手向外走去，宋熙担忧地回望了寝殿一眼，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去。
　　传言都说宣亲王断袖，尤其宠溺亲侄子，使臣今日一见方才相信，不禁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掌事太监立刻安抚道：“使臣节哀，宣国必定会为洺河公主厚葬的。”
　　远处的李允见到宋熙走向李灼时，便自然地别开了视线，他已经习惯了，便不会再去折磨自己，可是李恒却硬是看着这一切，然后任由恨意从心底里燃起。
　　出了公主府，宋熙担忧道：“洺河公主真的死了吗？”
　　“你希望她死吗？”李灼的语气淡定如常，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宋熙望着他的背影，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她不相信他是冷血无情的人，遂轻声道：“我只想知道真相。”
　　“如果你说希望，我会告诉你她死了。如果你说不希望，我会告诉你再过半个月她就能到溟瑱了。”李灼沉着道。
　　宋熙眼光微动，“所以真相对你来说并不那么重要，对吗？”
　　“对我来说，你的想法最重要。”他语气中满是认真。
　　“可是对我来说……”宋熙喃喃着，想尽力掩去心里的哀伤，后半句却没勇气说出口，声音沉默了下去。
　　李灼目光沉沉，他虽然想知道她未说尽的话，但是却没再问下去。
　　第二日早朝上，李裕龙颜大怒，将整个太医院罚奉一年，本想处死为公主治病的太医，众臣均以公主是溟瑱人，宣国的药未必管用为由为其请命，这才免去了责罚，然后又赔偿了一些金银财宝，让使臣带回溟瑱，以示安抚。事情处理完毕，李裕压了一肚子火，暂且无法发泄，但是他岂能就此罢休，他恨恨地望了李灼一眼，最终拂袖下朝。
　　一连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便突然传来边境战况，北荒与北夷联合全国兵力突然袭击，竟一口气在七天之内攻下了宣国北境城池陵城。
　　早朝上，大臣们都面露难色，忧心忡忡，纷纷进谏让宣亲王领兵击退敌军，收复城池，可是李裕却面色沉静，凛声道：“桂城的兵力还可抵挡些时日，朕自有安排。”然后又处理些其他地方的事务后便下了朝，临走前吩咐李灼到阅政殿候着。
　　大臣们均叹息地摇了摇头，纷纷退出了太辰殿。
　　宋熙满是担忧地望着他，他走来揉了揉她的头，安抚道：“没事的。”说罢便向阅政殿走去。宋熙望着他的背影，不安地攥紧了手。
　　李祀也安抚道：“一切还未定，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回去等着吧！”
　　“嗯。”宋熙心不在焉地应着，直至李灼的背影消失在她视线中她才肯随李祀离去。
　　阅政殿中，李裕端坐在上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座的李灼，淡淡道：“皇叔常年征战，想必身体也累了，不如此次征战换个人如何？”
　　“皇上想换何人？”李灼恭敬道。
　　李裕思忖了一下，道：“上次北境战场得益于宣明王的帮助，皇叔才能大获全胜，不如这次让宣明王独自带兵，收复城池如何？”
　　“皇上说笑了，宣明王初入战场，岂会带兵打仗？”李灼眸子阴沉，语气瞬间多了几分冰冷。
　　李裕对李灼的反应很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冷冷地嘲讽道：“不会打仗还不会送死吗？身为皇嗣，为国捐躯也是荣耀。”
　　李灼顿时目光一凛，袖中的手攥紧了拳头，“倘若此次宣明王战败，桂城必定不保，望皇上三思。”
　　“到时宣明王战败，朕再派皇叔去也不迟啊！”李裕端起茶杯，悠悠地抿了一口，道：“皇叔是战无不胜的宣亲王，收复两座城池应该不费力。”
　　李灼压着愠怒，凛声道：“那何不让臣直接去将陵城收复，也省得损兵折将，耗费军力。”
　　李灼倏地一笑，“朕只是想试试皇叔那三千影卫队能有多大作用，是否可以匹敌两座城池的兵力。”
　　李灼漆黑的眸子凌冽如霜，“皇上若想要这三千影卫队，臣献给皇上便是，但是皇上切不可以宣国的半寸土地玩笑，先皇在天之灵定会痛心疾首。”
　　“皇叔所言极是，朕自然不会以宣国的半寸土地玩笑，所以才要派宣明王收复城池的。”李裕的语气中漫上愠色，冷涩道：“听闻皇叔的影卫队首领是个叫羲和的姑娘，刚好碧玉年华，朕见着画像甚是喜欢，不知皇叔是否肯忍痛割爱，送入皇宫？”
　　李灼面不改色地直视着李裕，溟冷道：“三千影卫队从不认臣为主，只识羲和，皇上既已调查清楚，臣便不再解释，皇上若是喜欢羲和，臣献给皇上便是，只是宣明王出征的事，还望皇上三思。”
　　李裕一愣，他知道他定可以利用宋熙撤下李灼手里的王牌，但他没想到的是李灼竟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心有不甘的同时面露笑意道：“朕也着实担忧宣明王，既然皇叔如此为国担忧，便依皇叔，只要羲和姑娘嫁入宫里，朕便将她封为贤妃，不日皇叔便可带兵出征。”
　　“谢皇上。”听到李裕的话，李灼才稍稍安下心来，语气沉沉，“皇上，宣明王遇事冲动，若冲撞了皇上，请皇上网开一面。”
　　李裕听着，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果皇叔不与皇弟纠缠，朕自然会网开一面。”
　　李灼眼中失了些光亮，黯然道：“臣与宣明王只是叔侄关系。”他进退两难，只得妥协。
　　“那就望皇叔能如以往那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李裕笑里藏刀地说道。
　　“谢皇上，臣告退。”李灼堪堪道，便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阅政殿。
　　李裕望着他那从不屈服的背影目色深邃，阴谋暗涌。
　　刚刚出了阅政殿不远，便见着李祀等在那里，却不见宋熙的身影。李祀见到李灼快步上前道：“我让玄钟先送宋熙回府了，皇上怎么说？”
　　李灼望着前方，目光沉静，“皇上是想用我的命，换宋熙的命。”
　　李祀一听，眉头猝然一紧，“什么意思？”
　　“皇上要娶羲和，不然便会派宋熙去桂城，收复城池。”李灼说着向前走去。
　　李祀快步跟上，焦急道：“宋熙哪里会打仗？这不是让她去送死？”
　　“所以我答应了皇上将羲和嫁入宫里，我去收复城池。”李灼的语气异常镇静。
　　“那影卫队呢？”
　　李灼目色更沉，“一并献给皇上了。”
　　“没有影卫队，关键时刻皇上又不派兵，岂不是要逼死你？”
　　“眼下只得这样才能保住她，这件事不要和她说。”
　　“嗯。”李祀满脸的担忧，“明日早朝我会请命与你同去。”
　　“好。”李灼沉沉地应了一声。

　　我们是要活在自己营造出的假象里？
　　还是要活在赤条条的现实里？
　　假象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却永远都是假的。
　　现实是真的。
　　却会将你抽丝剥茧，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