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隔世》卿洛闻

27、第 27 章

　　文琴心回去，便托了人送了帖子求见周倚晴一面，周倚晴当晚，便给了答复，明儿一早，周倚晴挤了去礼部路上的功夫，见她一面。
　　近来周倚晴在追查科举舞弊事件，忙得不可开交。权冷川说得对，大周到底，还在仰仗这一位镇国公主。
　　文琴心一早，忍不住有些紧张，她深吸了几口气，整顿钗裙，公主喜欢打扮齐整的姑娘，不管说什么，面子上先要做的规矩，她心里忐忑着站门里，等着门外马车声，来姐自己会面。
　　马车接上文琴心，再去接周倚晴下朝。
　　周倚晴坐上马车的时候，显得略略有些疲惫，朝堂上方才唇枪舌剑过后，她还要去礼部，整个人忙的像一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文琴心扶了周倚晴上来，马车中只剩下她二人。
　　周倚晴坐定，靠在马车上，似笑非笑的问她：“有什么事情找孤，便说吧。”
　　文琴心小心翼翼，偷瞧着公主脸色道：“公主，琴心那日应了权公子之邀，去了和风园。”
　　周倚晴揉了揉太阳穴，随意打断道：“说正事吧，一会儿就要倒了。”
　　文琴心抽了口冷气，不敢再耽搁，道：“和风园有个小旦，美若天仙，像极了惊鸿图上的眉夫人。”
　　周倚晴这才抬了眼，凤目凌厉，打量她来回，明知故问道：“你是何意啊？”
　　文琴心狠了狠心的，道：“陛下既喜欢眉夫人，民女想着，就送个眉夫人为公主分忧。”
　　周倚晴少见这样的直白，笑了笑，反问道：“可比你还像？”
　　若是没有青女的梦境，文琴心或还可以更有底气些，这时候实在说不出假话来，终于避重就轻道：“那女子天香国色，琴心自愧不如。”
　　周倚晴竟也没有为难她，只笑道：“可真比你还美？”
　　文琴心点头，自作聪明的做出一副酸酸的语气，叹气道：“民女何德何能，确实比不得人家。”
　　周倚晴竟然真的笑了，点头道：“你若是有本事说服了人来看看，就是她了。”
　　文琴心眼睛亮了亮，道：“多谢公主。”
　　周倚晴看她掩饰不住的惊喜神色，摇了摇头，忍不住道：“他日见了权冷川，记得谢谢人家。”
　　文琴心搜的背上一凛，方才的惊喜瞬间去了干净，亏得自己还以为是老天给的好运气，遇上了这人，分明是权冷川故意为之，那，公主，公主难道也是心里有数？
　　文琴心忍不住偷偷抬头瞧着周倚晴，马车已然停了，周倚晴问她：“怎么了？想问什么么？快些问了，下车之前，孤还能解答一二。”
　　文琴心心一横，问道：“公主什么都知道，为何还答应琴心？”
　　周倚晴微微赞许，道：“你真是个聪明的，稍微一点，就能明白，只是少些历练，想不透彻罢了。”
　　文琴心红了脸，垂下头去，道：“还请公主指点迷津。”
　　周倚晴道：“人各有志，你又这般聪明，我怎忍教你心不甘情不愿。”
　　文琴心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她眼眶有些发酸，声音也哑了几分，道：“多谢公主成全。”
　　周倚晴不以为意，笑道：“你若是能说服那丫头，以后，便跟着孤吧，这年月，姑娘家若是有点想法，或许只有孤还有些心得。”
　　文琴心骤然被戳中了心事，脸盲低头掩饰，心却扑通扑通，上下跳得飞快。
　　周倚晴准备下车，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回过头来，道：“孤倒是觉得，你注定是这乱世之中，搅动风云的那人。”
　　文琴心忍不住抬头，周倚晴的身影与梦里的许若薇合二为一，鲜红的嘴里吐出一样的话语，让她恍惚今夕是何年。
　　她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公主，奈何周倚晴并不等她，径直下了车。

　　得了希望，又得了任务的文琴心有些懵，周倚晴照顾她，叫人用马车送她回去，马车不大，给了她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让她暂时不用掩饰心事，短暂的理一理思绪。
　　自己猜中了公主的意图，竟以为能够糊弄过公主去，实在是有些自作聪明了，所幸，没有酿成大错，公主最后，竟然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实在是幸运，
　　可是，自己真的能因祸得福，借着公主这一棵大树，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么？
　　文琴心那点儿雄心壮志，远没有公主所期望的那般多，这一时，有有点儿忐忑起来，她不禁有些嫌弃自己的瞻前顾后。
　　还有，权公子，若不是公主点破，自己还不知是权冷川有意为之，权冷川是何用意呢？对了，他在礼部挂职，公主，也正是管着礼部，自己这一番表演，难道只是这二人的心照不宣么？
　　文琴心有些后怕，又有些失落。
　　端庄温和的镇国公主，温文尔雅的权公子，难道都只是一张画皮？
　　不及细想，此刻，她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想好，如何才能让惜娘肯做这个王妃呢？
　　这一颗心紧张有有些兴奋，想来想去，一鼓作气，去了和风园。
　　不多时马车停下，文琴心深吸口气，将刚才纷杂的想法都赶出思绪，走了进去。她找了班主，点名见了惜娘，惜娘识得这就是昨日出手大方的金主，忙赔笑了脸，恭敬极了。
　　文琴心开门见山道：“我见你聪明伶俐，便也有话直说，镇国公主看上了你，想收你到麾下，你可愿意？”
　　那惜娘官也是聪明伶俐，只惊讶片刻，退步问道：“奴不知何德，入得公主的眼呢。”
　　文琴心狐假虎威，道：“先朝有位眉夫人，宠冠天下，我曾有幸得见她的画像，便与你生得一般，你可懂了。”
　　惜娘皱眉，低头不语。
　　文琴心学着周倚晴的强调道：“不愿也无妨，只是 ，良人难觅，若得了机会，还是能自己把控着运数为好，我看你不是池中之物，却为风月所限，你一腔热情，就不怕所托非人么。”
　　惜娘佯装不解，正欲明知故问，却见琴心似笑非笑，不禁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原来琴心前个看了那一眼，便知道惜娘一颗芳心都在怜官身上，只可惜，琴心还看出了，这惜娘，怕是更爱攀龙附凤，全没将这惜娘放在心上，心中不免感叹，颇有些物伤其类。
　　文琴心道：“你也可去问问你的师兄弟，哪个与你相好，便叫他们帮你拿了注意也罢，只是别提公主，只说进宫罢了，你可晓得，平白漏了风声，你是担待不起的。”
　　惜娘咬了嘴唇，极快的偷看了文琴心一眼，又低下头去，微微点头。
　　文琴心轻轻叹道：“今日我与你说话，你只低头应答，若是他年，你得了势，我便该与你敛声屏气的讨好你，何况你那师兄。”文琴心似乎有些疲惫，挥挥手道：“你且去想想吧，若是改了注意，来找我便是了。”
　　当下留了地址，自己回了客栈去。
　　且说那惜娘，回来找了她师兄怜官，旁敲侧击的说自己若得了机会进宫，可好，怜官听了一半，便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当了真，只调戏道：“进宫也不错，若是皇帝老儿看上了你，让你当了娘娘，可别忘了提携师兄一把。”语罢，还调笑着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惜娘强笑着与怜官说笑，待得回了屋子，不免伤心，想他师兄如此做比，安慰自己说那是戏言，却仍不免哭了一场，第二天一早，嗓子便哑了，她师兄竟没一句体己话，反倒责怪了她一番，她不禁更是伤心垂泪，常日里，她与师姐忆娘便是当日扮丽娘的明争暗斗，争风吃醋，只为了这师兄，她自负美貌压了师姐，却不如她师姐小有名气，这些日子仔细想来，师姐每得了赏识，他便多于师姐亲近，拉了师姐一同谢赏，唯有这次，文琴心多赏了自己，师兄才转而对自己上心，而今自己这几天不能唱了，他师兄倒是一点儿不关心自己，想来不过是个爱势力的人，只是想得虽明白，心中却仍旧难过，不免又多流了些泪水。
　　她小时候家贫，父母见养不起了，便把她扔了，在街上又困又饿，过了几天，叫他师兄捡了去，领进了戏班子，一道学唱戏，这才有了今日安稳日子。是以她对着个师兄，总多了几分心意。
　　如此几日过去，惜娘忽而想到，若是自己真的做了娘娘，师兄定会无比讨好自己，想到这，忽然有些心动，转而啐了一口，又觉得自己水性，对师兄的心意竟然这般单薄，又想师兄对自己如此，自己又为何不能负了师兄，往来几次，最终拿定注意，第二天强提精神，梳妆打扮，寻着地方找了琴心来。
　　文琴心见了她，猜的出她这几日往复，并没问她如何，只是淡淡道 ：“来了就好。”当下约好了过几日，禀明公主，带了银子赎了她。文琴心对她倒是笑的温婉，只是她一闲下来，柳眉便带了几分萧索，显得心事重重却又独得了一种风流，惜娘看了，只觉得艳羡之极，心下暗自学了她几分。
　　文琴心送了惜娘出去，惜娘看她，见她对自己一笑，巧笑嫣然，我见犹怜，心生疑问，想了想，却终究没有问出来。
　　文琴心回头看她，忽然道：“我虽最爱柳眉，却觉得目横秋水，更适合远山，妹妹若是肯听我的，回去，便修了远山眉吧。”
　　惜娘知道，这必是要她模仿眉夫人，当即点头答谢，回去后，丝毫不耽误，便将柳眉修成了细细的远山，更显得楚楚有致。
　　惜娘进了公主府上，也便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