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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忧和喜 ...

  •   听到倾风的宣布后,人们有忧也有喜。何志强却毫无喜悦之色,一脸茫然的表情。妹妹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愈来愈无法了解了。陆倾城招大执法、五位领主、俩位大主管到客厅议事。其他人则各回岗位,该做什么做什么。
      倾风道:“小弟昨晚连夜去了一趟静月庵。”
      陆倾城问道:“你去静月庵干什么?”
      “这是小弟的私事,就毋须再说了。”倾风非常干脆地跃过这个问题,“在静月庵,小弟碰到许澜。”
      陆倾城又道:“许澜不是追着你去的吗?他又到静月庵干什么?”
      “这些纯属小弟的私事,请堂兄不要再问了。”倾风拒绝回答。
      众人都看着他,一言不发。
      倾风又继续往下道:“小弟回来,许澜也是一路同行。”
      “如果是这样,许澜就洗清了嫌疑,也证实了骆玉亭的谎言。”蔡伯安脸上闪出怒容,骂道:“那个畜牲,真是死不悔改。我马上再审他。”
      “大执法不要急。”倾风从容道:“大执法可想到真正的凶手是什么人了吗?”
      蔡伯安心里一跳,追问道:“大领主已经知道了。”
      “堂兄,大执法,还有苏大主管、周大主管,你们可想到,这个凶手为什么要刺杀林枫和蔡大执法呢?如果我没有出去的话,这个人也很有可能会来刺杀我?”
      大家都看着他。
      “堂兄还记得骆玉亭大闹牡丹园那次的事吧?”
      陆倾城皱眉道:“我实在想不出这跟骆玉亭闹牡丹园有什么关系?”
      “那天,您、见月、我,仲和、大执法、林枫、苏大主管、周大主管,另外还有周洁、李珍。”倾风提醒道:“我们接到方润民的禀报,钟万安在狱中服毒自尽。堂兄忘了吗?我们当时谈到的关于佟康兄弟的那个案子?”
      蔡伯安猛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当时,堡主命令属下一定要把佟康兄弟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堡主还命倾风、林枫协助我。”
      陆倾城沉思。
      苏海波忍不住道:“大执法的意思,这回的刺杀事件,与上回的刺杀事件,是同一个人做的?”
      “很有可能。”蔡伯安说。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肯定的。当时,我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说,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我们中间的人。”倾风嘴角上泛起一丝冷笑,“想一想,当时在场的人,都有什么人呢?”
      所有人都望着他。
      “首先堂兄、见月、大执法、林枫、仲和、我可以剔除在名单外,苏大主管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周大主管是个文人,周洁心底纯洁,也不可能是他做的。骆玉亭、张三林没有那个本领。”倾风冷森森道:“最后,就是李珍了。”
      “这不可能。”苏海波最先反对,“李珍这孩子虽然有些阴沉,不爱说话,但他做事非常认真仔细,而且也能吃苦耐劳,是个勤勤恳恳上进的年青人。再说了,李珍不通武功,他又怎能刺杀二领主和大执法呢?”
      “在我接到刘锡城、何志强他们的禀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推敲了很久,在我从许澜那里得到证实后,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倾风道:“堂兄,您可以请许澜进来问话。”
      陆倾城点头道:“请许澜。”
      时间不长,许澜被张志春请进来。陆倾城免他行礼,马上请他入座说话。
      陆倾城直接问道:“许澜,大领主说,刺杀的凶手是李珍,你能证明吗?”
      “是,堡主。”许澜平静地道:“李珍的母亲李夫人,在嫁入李家前,与钟万安是一对情侣。后来,因为佟夫人的插入,钟万安成为白石山庄的倒插门女婿,而李夫人在绝望中嫁入李家,生下李珍。”
      苏海波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李夫人嫁入李家仅六个月就生下李珍,这对李家来说,是个奇耻大辱。但,白石山庄在当地是有名的大财主,又有陆家堡为后盾,就算是李家也惹不起。李老爷不能修了李夫人,便由厌恶转为憎恨,每日虐待李夫人母子,可以说,李珍的童年过得极其悲惨和黑暗。李珍八岁那年,李老爷给父亲做寿,那晚,李老爷、李老太爷、李老爷的四个姨太太、李老爷的三个儿子、俩个女儿全部活活毒死。他们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
      在场的人听了,都大惊失色。
      “李夫人母子因为身份低微,没能入席,所以避过了那场灾难。官府查了很久,也没能查出下毒的人是谁,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李夫人就名正言顺地继承了李家的财产。原以为,他们母子会有好日子过了,佟夫人却用尽手段、连哄带骗地把李夫人母子诓回白石山庄,然后趁机霸占李家财产。从此,李夫人和李珍又开始了以前的日子。”许澜黯然叹息,“李珍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的。”
      “李珍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可见他的心灵以及他的人格早已扭曲的不正常。怪不得,他会用那样的手法报复佟康、佟磊兄弟。”蔡伯安虽然内心深处充满怜悯,却丝毫不妨碍他对案件的分析和推理,“我有一个疑问,他的武功、剑法是怎么练成的呢?”
      “他的武功和剑法,是我传授的。”许澜说。
      蔡伯安点头道:“这就全通了。刺客无论武功、剑法都与你相似。只是,为何连他的背影也与你那样相似?”
      “那是因为李珍的身形与我差不多。”许澜道:“舍妹也曾经说过,他的背影与我极其相似。”
      “经你这样说,我还真是想了起来。”苏海波道:“李珍常常驮着腰背。有一次,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想,如果这小伙子直起腰背,昂头挺胸,一定不会比周洁、杜平他们差的。”
      “我因为怜惜他,所以私下传授他武功和剑法,为的就是希望他能有一天象个人一样站在佟氏兄弟面前。”许澜摇头道:“但我作梦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用我教他的武功和剑法杀了佟氏兄弟。虽然我憎恶佟氏兄弟的为人,却不赞成他的作法。”
      “这也是李珍嫁祸你的原因。”蔡伯安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揭发他呢?”
      “第一,你们不会相信。”许澜微微一笑。
      大家都不说话。的确,在当时,大家对许澜都颇有敌意,又怎会相信他的辩白呢。
      “最重要的还是,”许澜叹口气,“我可怜他。更何况,死的是佟康、佟磊这样的奸恶之人,我也就不想去揭发他了。”
      “你错了。”陆倾城沉声道:“因为你的姑息,他差点连无辜的人都害死了。”
      许澜惭愧道:“是。”
      “他为什么对见月下毒?”陆倾城厉声道:“见月与他何仇何怨,他为什么用那样阴毒的手法对待见月?”
      “确切的说,李珍下毒的目标不是见月公子。”许澜道:“他想毒杀的人,是堡主您。”
      陆倾城神色大变。他蓦然回想起,如果不是有急事需要处理,自己也会同见月一起喝下鸭汤。许澜没有说错,李珍真正想毒杀的是他。
      “他毒杀堡主最大的原因还有一个。”许澜忧伤地道:“原因出自舍妹。舍妹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爱慕堡主,这次来陆家堡,也是因为我想帮助她达成心愿,所以答应做夫人的保镖。”
      陆倾城茫然道:“十二岁?”
      “堡主是贵人多忘事。”许澜道:“堡主十四岁的时候到过白石山庄。因为佟磊垂涎舍妹的美色,多次骚扰,都被我揍得鼻青脸肿。那天,他重金找来六个武功高手围攻我,并在一旁猥亵舍妹,想达到扰乱我心神的目的。如果不是堡主及时赶来救了舍妹,小的那天很有可能就已经死在那些人的围攻下了。”
      陆倾城终于想了起来,“是,是有这回事。你不提,我几乎忘了。”
      许澜又道:“夫人听说这件事后,把佟磊叫去,臭骂了一顿,并警告佟磊,不准打舍妹的主意。夫人说,她已为堡主内定下舍妹。其实,这都有因为夫人爱惜属下这身功夫,不想属下被佟康兄弟给毁了。但是,却也因为夫人那席话,让舍妹对堡主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陆倾城听到这里,他的心情如波涛汹涌般起伏不定。
      许澜道:“李珍对舍妹早有爱慕之心,他多次求婚,都被舍妹拒绝了。最后一次,是在前日,舍妹说,她此生此事只爱一人,就是堡主。”
      陆倾城放在茶几上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
      倾风看到这个情景,威严地代替陆倾城下令道:“请大执法捉拿凶犯吧。”
      蔡伯安起身道:“属下遵命。”

      小麻雀、小乌鸦进进出出,一会儿端水进去,一会儿又端水出来,忙得不亦乐乎。院子里,周洁顶着风雪,抄着手踱来踱去,一想到里面的何云雅,他心口里就象烧了一团火似的,怎样都舍不得离去。
      忽然,一道银光倏地从他脚边掠过,把周洁吓一大跳,紧跟着小倩提着裙子,满头大汗地跑来。周洁心里奇怪,她怎么这会儿才赶到?
      “小乌鸦,见、月公子、怎、怎样了?”小倩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几乎说不完整。
      “哈,你怎么到这会儿才过来?”小乌鸦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张大了嘴巴气愤愤地道:“亏得我家主子这样疼爱你,还把自己的俸银拿出来帮你添这添那的,临到头出事了,你居然缩头乌龟似的,等到茶凉了才赶过来。”
      小倩难过地垂下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干什么?”小乌鸦生气道:“我才说你一句,就给我脸色看啊。”
      白狐用爪子扒拉着门,发出焦急地的鸣叫声。雕花门无声无息地拉开,白狐一闪而入。小倩慌忙抬头看过去,泪水划破脸颊。小麻雀走了出来,周洁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一些。小麻雀温和地责备道:“小乌鸦,小倩姑娘来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小乌鸦叫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没有说你错了。”小麻雀仍是不紧不慢、柔柔地道:“我是说,你这样不分青白皂白地骂人,会冤屈好人的。”
      小乌鸦噘起嘴巴。
      周洁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叫小麻雀的姑娘,身为一个婢女,却有着与一个婢女完全不同的修养和气度。他又不禁回想起前头发生的事,更加确定这个叫小麻雀的女孩与里面的何小姐不是一般的人物。
      “见月公子……见月公子……”小倩哽咽着泪水盈盈地望着小麻雀,一颗芳心被痛苦、焦灼,无情地蹂躏着。
      小麻雀看到她这样悲痛,也不禁为她感到伤心,微笑着安慰道:“没事。见月公子没事。小倩姑娘,你不用担心。”
      一刹间,小倩苍白的小脸便如喝了酒似的散发出娇艳的红晕。她又惊又喜地叫道:“这是真的吗?小麻雀,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小麻雀笑道:“见月公子没事。何小姐正在里面帮见月公子解毒,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进来看看。不过,你要小心不可发出声音,否则何小姐会骂人的。”
      小倩激动万分,“我不会发出声音的,我只要看一眼就好。谢谢你,谢谢你。”
      “不用谢了,快跟我来吧。”小麻雀拉住她的手进房。
      小乌鸦先是不能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跟着一跺脚,“气死我了。小麻雀,她,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了?”王洁问。
      “你亲眼看见了。”小乌鸦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她是怎样讨好一个外人,怎样对待自己人的?”
      王洁摇头道:“小麻雀并没有做错什么,问题是,你在嫉妒。”
      小乌鸦嚷道:“是,我在嫉妒。主子那样节俭的人,居然肯自己掏腰包,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买这买那的。主子是不是脑袋瓜烧坏了,想想都让人生气。她算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却得到那么多。”
      “你还不把水端进去,在这里吵闹什么?”张志春、黄冲、张朗、毛鹰、郭国走来。
      小乌鸦一看见张志春冷峻的脸,吓得一低头,推门进房。
      王洁咧嘴笑道:“张哥,也就你能治住她。”
      张志春瞪他一眼,回身笑道:“周公子,您还在啊?”
      周洁忙道:“啊,我是等家父。”
      黄冲调侃道:“我看你是等里面的美人吧?”
      周洁的脸唰得红了。

      怡心园的画堂内,陆夫人象一口充满了气的皮袋子似的,铁青着一张脸居中上坐。胆小的李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坐在软凳上是浑身的不舒服。
      “倾城也是急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蔡夫人温言劝慰道:“你就不要再气了。母子俩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不是我,你怎么可能了解我的心情?”陆夫人怒容满面地道:“你不了解,就不要再说这些没滋没味的便宜话了。”
      蔡夫人啧啧道:“瞧瞧,瞧瞧,还越说越上劲了。看来,这趟我是不该来了。”
      陆夫人冷冷道:“你本来就不该来。你真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吗?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我看你的笑话?这真是……这真是太好笑了。”蔡夫人心口里刹那间憋满了怒气,“我真是吃饱了闲的,没事来你这里找气受。”
      李夫人小心翼翼地劝道:“你们、你们就少说两句吧。”
      蔡夫人受不了的摇摇头,“好,我走,我走总可以了吧?”
      陆夫人冲口道:“不送。”
      “哎呀,哎呀,真是的。”蔡夫人起身,在侍婢的挽扶下怒冲冲地走了。
      李夫人想送她,又怕得罪了陆夫人,一时间坐也不是,起也不是。气走蔡夫妻,陆夫人也象蔫了似的,无力地瘫倒在软枕上,“你也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李夫人如得皇恩赦令似的,马上起身告退。
      陆夫人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耳边仿佛又听见书房里儿子说的那些话。
      “您派许澜刺杀林枫,刺杀蔡大执法,毒死见月,您的目的其实再清楚不过了。您想杀的是我吧,母亲?”
      “母亲是想惩罚孩儿吧?因为孩儿违背了您。孩儿杀死舅舅,逼死刘建华,把孙悦送进大牢里,夺去了您手中的权力,所以,母亲是想惩罚孩儿吧?”
      陆夫人抖颤的手蓦地攥紧盖在身上的薄被,死命地绞扯着。
      “清见月,这全是你的错。我不会原谅你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外面传来禀报声,“许少爷、许小姐来了。”
      陆夫人浑身一颤,撕扯薄被的手陡然一松。随着脚步声,许澜扶着妹妹许芸进来,他兄妹向陆夫人躬身致礼。陆夫人勉强坐直身子,“回来了?”
      许澜道:“是,夫人。属下奉您的命令赶去静月庵,奶妈早在三天前因病去世了。”
      陆夫人愣了一愣,心中说不出的悲伤。好一会儿,她看向许芸,“你还好吧?”
      许芸凄然一笑。
      陆夫人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许澜道:“夫人,堡主已经下令捉拿凶手。”
      陆夫人听到凶手两字,精神猛一震,问道:“凶手是谁?”
      “是李珍。”
      许澜的答案让陆夫人陡然嘴巴大张,眼睛里溢满了不相信。

      蔡夫人乘着软兜回府,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却搞了一肚子气回去。半路上,家人截住了她。
      “老夫人,找到二爷了。”家人禀报道:“二爷昏倒在雪地里,幸亏被一个叫小倩的姑娘发现。二爷现已被抬到暖阁里,请了李郎中诊脉。”
      “这就好,这就好。”蔡夫人听了,也顾不上跟陆夫人呕气了,挥手急催道:“快,快些。”

      陆夫人听完许澜的禀报后,满脸气怒地责备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若是早点告诉我,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许澜懊丧道:“是小的疏忽大意了。”
      陆夫人烦恼之极,“我是可怜我那妹妹。这都要怪我,如果我早些插手,她母子就能少受些苦,李珍也不至于……哎……”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李珍。他看到我回来,知道大势已去,立即潜逃。”许澜道:“听说林枫已经苏醒,见月公子也没事了。如果他能自动投案,堡主或许会从宽处理。”
      “也只能这样了。”陆夫人又看一眼摇摇欲坠的许芸,想想自己,更加有种同病相怜之感。这时,李夫人的哭声由远及近,陆夫人闭上眼睛,声音更加少气无力,“你还是先送芸儿回房休息吧。”
      “是。”
      许澜扶着妹妹从画堂里出来。李夫人在俩名侍婢的扶持下进去。勉强走到后院,许芸忽然腿一软,象是要跌倒似的,许澜马上抱起她,宛若抱一个孩子似的。许芸把脸贴到哥哥的怀抱里,泪水如泉般涌出。
      “忘了他吧。”许澜微弱地叹息。
      我怎能忘了。整整八年的爱恋。我怎能忘了。
      许芸痛哭失声。呼啸的风声也似在替她呜咽,飘飞的雪花轻轻落满她的衣发,象是在安慰她。

      在侍婢的引领下,陆倾城走进画堂。等侍婢退出去,他撩起衣袍跪到地上,以额碰地,大礼叩拜。倚靠在榻上的陆夫人慢慢睁开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陆倾城抬起身子,当对上母亲的目光后,吓得又俯下身子。
      “陆堡主,你这是干什么?”
      “孩儿来向母亲请罪。孩儿错了,请母亲责罚。”
      陆夫人嘲笑道:“请罪?责罚?老身怎么敢呢?陆堡主,你还是快点起来吧,老身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
      陆倾城一个劲地叩头,“孩儿知错。母亲,孩儿错了。孩儿对您老人家不敬,请您责罚孩儿吧。”
      “你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你私下里跟白一挺师徒以及林枫那些事,真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吗?我掌管陆家堡这么多年,若是连你那点小动作都看不见,我早就被人家取而代之了。哪还有你我母子的今天。”大概是太气了,陆夫人轻轻地晃着身子,“我避到白石山庄,为的就是给你这个机会。一个是,我早有意传位给你,而另一个,我也很不满刘建华、孙悦和你舅舅私下里的所作所为,所以借你之手除去他们,这只是其次,最重要给你一个树立威名的好机会。”
      陆倾城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愣。
      “你不相信?”陆夫人悲苦地笑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陆倾城慌忙道:“孩儿不敢。”
      陆夫人摇摇头,“你不相信为娘。”
      陆倾城急切地道:“孩儿相信母亲的话。孩儿相信。”
      “说什么请罪、知错,全是扯谈。”陆夫人骂道:“你是害怕了。你理亏。你怕我追究,怕我拿你的见月公子开刀问斩,所以慌慌张张跑来想跟我和解,想用这个办法保护你的心上人。我说的没错吧?陆堡主,就你那点小聪明,想跟老身玩,你差得远了。我说过,这次的事,我不会原谅的,绝对不会的。除非你把清见月赶出陆家堡表明心迹。”
      陆倾城气道:“见月什么都没有做啊。母亲为什么总跟他过不去呢?要错也是孩儿的错,您要打要罚,孩儿都认了。”
      “因为我恨他。他在云南逍遥快活的时候,他可有想过我?他搂着别的女人时候,他可有想过我们娘儿俩。”陆夫人悲从中来,哭道:“我也是个女人啊。有哪个女人会无原无故地把清白的身子给人糟蹋的。我爱他啊。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抛下我,跑去云南。多少个夜晚,我流着泪入梦;多少个早晨,我流着泪醒来。我心里的苦,有哪个人知道?即使是我的儿子,也不能体谅,把我当成他的敌人一样,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小畜牲,我真恨不得没有生下你。”
      母亲的泪水,母亲的哭诉,让陆倾城心如刀绞。他又叩头道:“孩儿惭愧万分。孩儿该死,竟没有体会母亲的心情。”
      越说越伤心,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一股脑涌上心头,感情就象决堤的河霸,再也无法控制,陆夫人失声痛哭。
      陆倾城焦急莫名地爬到榻前,伸手道:“母亲,母亲……”
      “滚开,不准碰我。”
      泪水就象河流一样恣肆地流淌,陆夫人越哭越痛……
      陆倾城急得要死,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许芸接到侍婢的通知,匆匆赶来。看到这个情景,她慌慌张张坐到榻上抱住陆夫人,掏出帕子为陆夫人擦拭泪水。然而,擦了又湿,湿了又擦,竟是再也擦不干了。许芸亦不禁悲伤,嗔责道:“堡主,你怎可以又惹夫人伤心。”
      陆倾城羞惭道:“是,都是我的不是。请小姐帮帮忙,劝劝家母。”
      许芸幽怨地望他一眼,转首柔声哄劝道:“夫人,请不要再悲伤了。您这样,只会毁了身子,徒然让那些得了志的小人欢喜。”
      陆倾城闻言身子猛一震。
      果然,陆夫人象得了提醒似的,渐渐止住哭声,问道:“清见月怎样了?”
      陆倾城瞪向许芸,许芸假装没有看见。陆倾城谨慎地道:“孩儿因为挂念母亲,没有去书房看望,就急急赶来了。”
      陆夫人哼道:“清见月是活也好,是死也好,我都不管。总而言之,你立即驱他出堡。如果想让我原谅你,就马上赶他走。”
      陆倾城急道:“母亲,这都是孩儿一个人的错,跟见月没有一点关系。”
      “你还想维护他。如果不是他,你怎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陆夫人大怒,骂道:“他是那个死鬼派来的。那个死鬼,死了还想报复我。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不是的。母亲,见月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报复。”陆倾城大声道:“他总是劝孩儿放下心里的仇恨。他说,父亲……”
      “闭嘴。可恶,连父亲都叫出口了,可见你中毒有多深。”陆夫人咬牙切齿道:“放下心里的仇恨。说的轻松,如果仇恨和愤怒可以轻易放下的话,这个世上就没有仇恨和痛苦了。”
      “所以见月才劝我放下心里的仇恨的。他希望我过得快乐,这才是见月到这里来的本意。”陆倾城劝道:“请母亲也放下对父亲的怨恨吧。更何况,父亲已经死了,您再怨恨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呸。”陆夫人骂道:“我不能放下,也无法放下。没有仇恨,我拿什么来支撑。陆绩,你想都不要想,我活着一天,就恨你一天。”
      “母亲。”陆倾城悲伤地叫。
      “你给我听清楚了,有我就没他,有他就没我。”陆夫人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瞪着儿子,浑身上下都被怒气笼罩着,“从现在起,我不再进食,一直到清见月离开。”
      陆倾城大惊失色。许芸垂下螓首,眼睛里闪出怨恨、悲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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