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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沈软这一天拢共就吃了三个面包、喝了一瓶牛奶,刚才写高数题又写的她筋疲力尽。此刻她站在离她们班自习教室最近的楼梯口,半靠在扶手上,面如菜色。

      再加上心肝脾肺肾被人气的生疼,她虚弱的拿着手机和沈路洲谈判,“我不想再去看那啥了,我也不敢碰……你能不能放过我呀?再说,帮我在我妈那稍微掩饰一下又不会让你掉肉。”

      电话那头的人却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她:“你打算报什么?”

      “什么报答?你都还没帮我就想着报答,你这样有点小过分了呀。我俩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了,是块石头也该被水滴穿了,是块朽木也该被雕成木人了呀。”

      “你准备加入哪个部门?”
      沈软隐隐从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期待的味道。

      她觉得莫名其妙,此前她根本没想过要进哪个学生组织的事情,而且就算要进,她肯定也会选全校级别的组织。

      明年她就转院了,在院组织里和人相处一年肯定会产生感情,难保不会成为她转专业的阻碍与负担。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目光呆滞的看着计时器一秒一秒的过去。
      斟酌了一下准备开口,头突然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

      尽管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但她还是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的人是沈陆洲。
      她本能的对他有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感——经过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熟悉感。

      她将通话关掉,努力装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想要以此来博得对方少得可怜的同情。

      然而她刚转过身,沈路洲的电话就响了。
      清晰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部长,马上就到我们组织部宣讲了,你现在在哪?”

      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飞灰湮灭,只剩白眼挂在沈软五官精致的小脸上。

      “丑死了。”沈陆洲轻飘飘的丢了一句后,转身快步朝教室走去。

      “死——狐——狸——”沈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吐着。
      她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愈加幽深。

      那是一个饿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有个馒头却被人抢了的眼神。

      ***
      没能和沈路洲谈拢,怕第二天早上他又打电话喊她实验室一游,晚上沈软上床睡觉前把手机关了机丢在了床脚。

      宿舍的灯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黑暗中挂在头顶的床帘轮廓看起来张牙舞爪的,稍显可怖。室外微弱的白光透过不严实的窗帘射入眼球,沈软有些害怕。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企图发出地动山摇一般的声响吵醒对面没有一点动静的女人。然而周青青是真的睡熟过去了,任凭沈软怎么晃动连着的两张床,都没听到对方愤然质问的声音。

      沈软心里默默的想,电闪雷鸣都不一定能吵醒周青青吧。

      沈软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立马就有好多可怕的画面叫嚣着填满她每一个脑细胞——早上看到的黑褐色糜烂物体,自己幻想出来的牛鬼蛇神,网上某些宣扬鬼真的存在的帖子和那些为了吓人非常可怕的描述。

      这种时候数羊也无济于事,沈软紧紧的抓着被单,在害怕里又忍耐了一会……
      等恐惧攫住她的呼吸,她猛地一下坐起来,迅速拿起脚边的手机打开。

      微信上,两个小时前给沈陆洲发的消息,他十五分钟前才回。
      他没有跟她讲什么大道理:说多接触、多看、多碰、适应之后就好了,他只干脆决绝的回了三个字“少做梦。”

      她直接退出了微信,断了蜂窝网,戴上耳机,把之前存在手机里的视频翻出来看。
      她存的都是些小清新的日本校园动漫,一连看了三集,她的眼皮终于开始打架。

      然而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没过一会儿她从噩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的同时,大口大口吸着夜里屋子内沉闷的空气。

      她略微颤抖的手拿起就搁在手边的手机,点亮之后,胸腔里那颗“砰砰砰”激烈跳着的心脏才逐渐稳定下来。

      呆了几秒,被梦吓到心有余悸,脸上始终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她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她看着屏幕上的时间:3点19分。
      犹豫了半秒,她拨了电话出去。

      没响几声,电话就被接通。
      沈软知道他一向浅眠,有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沈软也没有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传出来。
      隔了一会儿,她听到了手机里面开关门的声音,明白他应该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对方的声音略显沙哑低沉,在夜色里多了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软软。”

      听到这一声饱含感情的昵称,沈软顿了一顿,反应过来对方多半是大半夜被她吵醒生气了。

      他竟然还好意思生气!是谁害她现在不敢睡!睡了又被噩梦吓醒!
      她在这受苦受难睡不着,他在那美美丽丽睡大觉!
      还让她少做梦!她才不要便宜他!

      她的声音虽然被刻意压低了,但言语间的怒气却快溢出屏幕了,“沈路洲!我刚刚做噩梦了,我梦见我妈、我爸都是魔鬼,还有你也是,你们都在后面追着我要弄死我!我困在噩梦里的时候有多绝望你知不知道!”

      他应该是清醒了不少,声线变得沉稳,“梦都是反的。”

      沈软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依旧毫无动静的对床,轻声低吼:“反你个大头鬼,你才是魔鬼!我要是鬼我还怕哪门子的鬼!还有我才没那么大逆不道,我现在就只想弄死你!”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声音落到耳廓里有些酥酥痒痒。“嗯,我知道了。赶紧睡吧,六点钟喊你起床。”

      ……
      又大清早带她去解剖楼?甭想!

      沈软捏着被单的一角,“我不去,你再逼我,我就去跳楼了。我会留下遗书告诉别人都是你逼我的,让大家都知道你蛇蝎心肠、歹毒无比,硬生生的逼死了一个花季美少女。”

      “好,不去,快睡吧。”

      “那我以后都不用去了?那……我的生活费?”沈软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有些纳闷,大半夜的沈陆洲怎么那么好说话,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这么想着,她又把自己吓得一点困意也没了。

      “你想得倒美。”沈路洲回道。

      “切,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见证过沈路洲对她母亲的话的完美执行力,她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高三前的成绩最好的时候排在年级第五十六名,是够不着B大的分数线的。

      B大作为全国最好的学府,沈软高中每年能有10个左右的学子被录取,排在15名开外的人上B大基本上是不用想了。

      沈陆洲高考一结束就被沈母喊来给沈软补课,沈母还给她下了硬指标——她必须考上B大,否则复读到她什么时候考上B大为止。

      于是沈软的假期被完全的剥夺了,她的假期过得比上学时候还惨。

      平时上课早自习还七点钟呢,而假期她六点半就要起,一学就是一天。
      有人看着还不能偷懒,一偷懒,沈陆洲就把鸡毛掸子拿出来搁她眼前。

      她母上大人说了打坏了算她的,让沈陆洲放心的打。
      于是沈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学习了一年,高三四次模拟考试、七次五校联考一直稳居年级前五,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想着想着,她的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
      语气有点像在撒娇,含糊不清的道:“我困了……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挂电话,我害怕。”

      “嗯,乖。”他柔声回道。
      听着手机里清浅的呼吸声,沈软慢慢合上了眼睛。

      怕沈软睡不着又要跟他说话,沈陆洲始终把手机贴在耳边。
      他朝前走了两步,安静的凝视着前方的黑暗,眸子里星光涌动,熠熠生辉。

      所有的睡意在想到沈软的妈妈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阿姨就一心想着把沈软培养成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就像年轻时候的她一样。

      而她作为B市第一大院的院长,工作很忙很忙,忙到基本上挤不出任何时间自己看管沈软,所以才找了他帮忙看着沈软的学习。

      一开始他是犹豫的,甚至是拒绝的。

      这些年,沈软一直活在沈父和他的保护之下。沈阿姨对她的关心少之又少,她对沈软更多时候是抱着一种期待,是望女成凤的殷切。她不止希望沈软能够在医学行业有所建树,更希望有一天沈软的成就能超过她曾经创下的。

      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只是沈阿姨最简单的一个棋子。
      他不答应,B大医学院这张属于她的棋盘,她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落子。

      过了十分钟,他拨开肩膀上还残余着昨日太阳气息的床单,轻轻的开口:“软软?”

      没听到回答,沈陆洲又等了一会儿,他将手机拿到眼前——目光落在屏幕上“沈软”两个字的那刻,缱绻而又温柔。

      阳台的吊灯年代有些久远,在浓稠的夜色里忽明忽暗。
      而他白皙的脸庞柔和的像初春里照在嫩芽上的第一抹日光,虔诚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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