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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世篇·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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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流淌,水声潺潺,清澈可见底,偶有虾鱼倏地掠过,藏于卵石之下,水面因艳阳的照耀而粼粼泛光,程毓和陶宴等人沿村中这条溪流来回细细查看了两遍,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更未有什么怪异的红丝。
村中老少闲来围坐树下,吃饼谈天,乐趣无限,青年耕田除草,远处渐近的娇小身影手提食盒,妇人正赶着替丈夫送水添饭,偶有飞鸟叽叽喳喳飞走又飞回,这番景象和乐美好,完全没有异样。
程毓等弟子无功而返,不免对徐来多了一分成见,只是面上不好表露,返回途中陶宴说道:“程师兄,那徐来一向与吾等不对付,你看他此次会否与那不惊合演一出戏故意报复我们?”
程毓略一思索,随即不屑道:“哼,他还没那个胆子敢连同师父一起骗。”
“假若他不是骗人,那莫非异象转移了?”陶宴一路观察四周,留意不同寻常之处,程毓闻言顿住脚步,言道:“倒是有这种可能,这样吧,先让三个弟子回去禀告师父他们,你我再分头探查一番。”
陶宴点头,于是两宫弟子分路而行,见机行事,以符为信引,便于传递消息。
琼娃蹲在门口吃着酥饼,一阵风拂过脸颊,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石兰香气,醉人心脾,“唔,这风都变香啦。”琼娃舒服地笑起来双眼便眯成了两条缝儿,忽然听到水牛也舒服地哞叫一声,遂嘻嘻笑道:“你也闻到那阵香风了是不是?”
“琼娃,打点水来,该做饭了。”,屋内传来阿爷的声音,琼娃应了后大口大口塞完酥饼,便去打水,水牛旁一道青蓝的身影逐渐显形,带着恬淡的笑容,山鬼抚了抚水牛的头,又遁去身影。
琼娃吃力地打上一桶水,眼一晃,竟瞧见隐隐绰绰的红丝,好奇地伸出手,“这是什么?哎呦”,谁知刚触碰上,钻心的疼痛让琼娃摔倒在地,水洒了满地。冯二叔出屋一看,琼娃免不得又被数落一阵,院中便充斥着琼娃委屈的哭声和冯二叔的叹气声。
山鬼本来遁形在屋中看那镜子是否藏匿镜妖,只在刹那间嗅到妖气,转瞬即逝,山鬼几乎是一瞬反应到妖气从院中传出,可惜消失地太快,院中只有琼娃爷俩的身影,山鬼叹息道:“好狡猾的妖,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竹屋,第五琴和钟沁昧共同施法,将引魂符贴于铜镜正上方,欲借此寻找不惊的下落,可惜铜镜毫无反应,“钟兄,这猫妖颇为狡诈,竟不留一丝痕迹。”第五琴收回引魂符时忍不住感叹。
钟沁昧握紧了拳头,眉目间略带愠怒,道:“不止狡诈,还很卑鄙。”,忆及昨夜今晨之情形,钟沁昧心中始终有根刺梗着,一旁的徐来察言观色,当即明白昨夜一定发生了令两宫愤怒的事。
第五琴垂下眼眸,思虑良久,言道:“我们不能像现在这般被动,否则局势于我们不利。”
正当时,有三名弟子回来禀报,言及程毓和陶宴各自行动时,第五琴的眉头紧蹙,道:“遭了,他们擅自独立行动,不会出意外吧。”
钟沁昧的确有不详的感觉萦绕心头,拳头从刚才伊始便没有松开过,叹一口气与第五琴交换眼神,第五琴意会,对徐来说道:“可否借用沈师兄的道房?”
徐来不甚明白,迟疑地点头,钟沁昧和第五琴便入了沈元初的道房打坐静息,并命弟子在外护法。徐来百无聊赖的坐在院中石凳上,盯着劈柴的斧头发呆,心中忖道:这两位道长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刚说不能坐以待毙,结果下一刻立马变卦,竟有闲心打坐静息,不惊啊,你究竟去哪儿了?没有你,还真的不习惯。
徐来正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唤道:“师兄,师兄。”,这声音十分耳熟,徐来顿时站起,疑惑道:“不惊?是你吗?你回来了?”
呼呼的风声吹过,最后一缕余晖也褪去光彩,夜幕又降临芊蔚村,徐来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故此出现幻听,叹气一声正要坐下,又听得不惊的声音唤着师兄。徐来心底发凉,见那三名护法的弟子亦在打坐调息,似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思忖一二,徐来准备告诉钟道长和琴道长。
刚一走近,那三名弟子竟瞬时睁眼,拦住徐来道:“师父静闭时不得打扰。”
徐来道:“我有要事告知二位道长。”,那三名弟子不为所动,徐来遂将方才之事告知,那三名弟子却劝他不要多想,“嘿,他们用的是我师父的道房,我为什么不能进了。”徐来偏要闯,仍旧被拦下来,说辞仍是那句“师父静闭,不得打扰”。
徐来有怒火,却又懒得和三人动手伤和气,只好坐回石桌旁,瘦削的指节急促而有节奏的扣着石桌,未几,徐来再次来到屋外溪水旁,明月倒映水面,蛐蛐儿虫鸣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黑夜隐藏着更多的黑暗,徐来不知怎地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这句话,深吸一口气,将指尖放入冰凉的溪水中,默念心法,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徐来睁眼,果见有许多诡异的红丝。
这些红丝错落有致的布于卵石上,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要将徐来拉进深渊般,徐来回头望向竹屋,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直到红丝逐渐伸长如细发缠绕,裹挟着他的身体,如牵线木偶。
徐来逐渐失去意识,待再醒转,人已到了兰若山上,夜鹰幽绿的双眸正瞪着徐来,喙微张,发出悠长绵远而哀怨的鸣啼,吓地徐来立马惊起,动动手指才迟钝地反应到那些红丝已不见了。
徐来强迫自己镇定,窸窸窣窣的声音急速掠过,徐来仔细辨别,沉下心使自己能够耳聪目明,四周的气息似有压抑之感,徐来呼吸沉闷急促,此刻骤地从林中窜出一只灰兔,徐来拂下额头的汗滴,长舒一口气。
夜鹰悲啼后,展开双翅向黑暗中飞去,徐来顿觉四周又有变化,渐有薄雾氤氲,似是黑暗深处,两团鬼火燃烧,徐来的手心冒出冷汗,握住袖中灵符,看那鬼火渐近,拈符施术狠向鬼火掠去。
刺耳的“嘎嘎”声伴随翅膀抖动声袭向徐来,竟是刚才那只夜鹰,它的喙中正叼着那张灵符,徐来灵巧闪过,夜鹰便又消失于黑暗中,徐来冷汗涔涔流下,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仿佛入了一个结界,这里与兰若山几无二致,可环境却大有不同,连夜鹰都变得诡异起来,正当时徐来又听见猫叫,他想起那一日晚间那一身玄色衣裙,那一对玉牌清脆的碰撞,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可恶,是猫妖。”徐来暗自懊悔刚才一惊一乍将仅剩的灵符用了,徐来鼓足勇气大吼道:“出来呀,猫妖,我不怕你!我可是太阿宫沈道长的亲传弟子!”
黑暗深处,夜鹰将那张灵符叼到一方青石上,便有修长僵白的手拈住灵符,有一人立于青石顶,淡青色的衣袍飘逸灵动,青丝中间有银发,尽数散下,挺直的背影瘦削而又显孤寂,怀中抱着一只干瘦枯黄的猫,右手指尖拈住的灵符被燃烧成灰烬。
他抚了抚怀中的猫,唇角带着笑意,道:“放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