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人妖殊途-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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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殊途-病
萧弃本就半扶着向雅，又下意识地去扶扑在地上的妇人，一时没收住，被那嚎啕大哭的妇人拉的一跌，只匆忙单膝抵在地上支住身子。那妇人除了开头嚷了一句“救救我家小园”便再没开口，只撑着萧弃的手臂呜呜呜地哭，向雅似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般，也不劝那妇人，也猛地往萧弃身上扑，手探着似是像搂住少年的腰好好哭一场。
“欸欸，这位夫人，”萧弃有些狼狈的向后躬着身子，按捺着身体想要掏出符篆摔出去的冲动，语气带了丝微恼的意味，“向雅你别哭了！”
向雅似是被吓到了，浑身一抖，收回了手兀自低着头抹眼泪。
“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嘛！”萧弃脸颊浮上一丝薄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边求我救人一边就只会哭，我，欸……”
“毕竟人家都叫你大哥了！和大哥哭诉……”系统吹着小口哨。
“闭嘴！”
“呜……”
“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正狼狈间，正厅外猛地传来一声呵斥，伏在地上的两人哭泣的举动均微微顿了一下，向雅止了眼泪，也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让她家夫人这么趴在地上不太妥，红着眼眶扶起还在小声啜泣的人。
萧弃倒没急着起身，撑着腿看向厅外，眉峰微微一挑，这个声音……
却是向楠扶着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似是由于刚刚那一声低喝废了不少力气，此刻一张本该算的上儒雅的面庞显得有些紫胀，低喘着气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萧弃垂眸，从地上直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这个症状倒是和刚刚那位向伯十分类似啊。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萧弃默默在心里给了评价，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破败不堪。
倒真不大像寻常的人间病症。
“妹妹，我让你陪着萧…修士，怎得你倒哭成这样。”向楠扶着中年人坐在正首，然后走到妹妹身边，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我，看夫人……”
萧弃一手微抬止住了向雅的话，心里莫名生出几丝烦闷之感，说来也怪，萧弃心道，明明之前对这两兄妹印象都不错的来着，萧弃瞟了眼哭的眼眶微肿的向雅，佳人落泪，本应惹人怜惜，萧弃心头的烦闷之感却好似又加剧了几分。
“向老爷，向夫人。”萧弃抬手对着正首似已缓了过来的中年男子作了个揖，又对着已经擦干眼泪的妇人微微一躬身。
“我听闻，”中年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萧弃，声音低哑，“你是向楠回程遇上的修士？你救了他们一行人？”
萧弃微微颌首。
“在府门前还救了向忠？”
萧弃迟疑了一下再次点头：“虽然人还没醒，但是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向老爷微微点了点头，黑沉沉的眼眸似有了点生气，那厢向夫人却似坐不住了，几次想要开口却又被向老爷瞪了回去。
向老爷撑着精神上下打量了萧弃一番，合了合眼睛，末了直起身恭恭敬敬对着萧弃作了一揖。
萧弃有些意外，微微一侧身，避开了这个礼。
“希望萧修士莫怪，实在是小园病了这段时间来，见了太多假修士假道人了。”向老爷倒也没说什么，慢慢地回到座位上，颤颤巍巍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梓和，你来说吧。”
“要不先随我去看看小园吧，她…”向夫人闻言却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宽大的衣袖晃晃荡荡。
“夫人。”萧弃心下叹气，抬起右手凭空画过，指尖移动带着亮金色的线条，几笔成符后，字符便猛地向向夫人撞去，触着人便散落成小小的光点，须臾便隐进了对方的身体。
向夫人身形一顿，整个人又跌回椅子里，一只手微微抚着额头。
萧弃挥手挡住了想上前的向雅，看着向夫人瘦骨嶙峋的手臂，心下又叹了口气：“没什么事，我就画了个清心咒。可以帮夫人冷静下来。”
“向大哥邀我来府上时，我就曾言明，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修士，于岐黄之术并不精通，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萧弃慢慢说道。
“而我到了府上之后，显然，府上突染恶疾的并不止府上小姐一位。”萧弃看了眼正首的向老爷，目光又回到了向夫人身上，“夫人不妨先将前因后果告知于我，我们再看看是否有什么法子。萧五定当竭尽全力。”
正厅一时静默下来。萧弃也不急，撩一撩衣服下摆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一个月前吧，还是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总之有段时日了。”半晌，向夫人缓缓开了口，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膝上的手，“一天晚上，小园突然闯入我们的房间，说她做了噩梦。”
“我那时虽然惊讶，小园一直是很乖的孩子，少有情绪那么外露的时候，但我也只当她难得闹了小孩子脾性。”向夫人闭了闭眼睛，手控制不住地扯着自己的衣袖。“我和老爷便让侍女哄她回去睡了。”
“第二天，我们发现小园屋里近侍的两个侍女死了。”向夫人顿住了，整个人止不住的有些抖。
“梓和。”向老爷从上首走了下来，坐在向夫人的身侧，微微揽过她微颤的肩膀。
“莫不是那两个侍女死状凄惨？”萧弃外头瞅了一会眼中犹带惊惧的向氏夫妻。
“没有。他们死的很安详。”向夫人吐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他们一左一右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小园两边……脸被人涂成惨白，点上胭脂，挽着发髻……”
“冥妆？”萧弃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掀开帷幔和小园那双眼睛对上的时候，她，……”
“是您发现的？屋外的侍女呢？”萧弃打断了向夫人的话。
“屋外守夜的侍女说，小园从我们屋回去后就被哄睡着了，一夜都很安静。”开口的是向老爷，他语调很慢，“我和梓和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那时心里更多的是怒大于惧的。我是做镖局起家的，几十年下来走南闯北，有意无意结的仇都不少，指不定是仇人寻仇，我们那时是这么觉得的。”
“那后来呢？”
“后来，小园醒了，她对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不记得自己做了噩梦，不记得来找我们，也不记得……”向夫人擦了擦眼泪，“我那时是高兴的，当天晚上，我放心不下她，我便陪着她一起睡，半夜醒来我发现小园不见了。”
“我急坏了，结果掀开帷幔就看到了她。”
“我的小园坐在梳妆台前面，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一边哼着歌一边给自己脸上抹胭脂，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镜子里镜子里，”向夫人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了最后几个字，“有很多很多的人。”
“他们都惨白着脸，涂着胭脂，嘴角咧到耳根，我看到小园被簇拥在中间，在，在哭。”向老爷握了握向夫人的手，似是想让她缓一缓，向夫人却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清瘦的脸上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可是第二天她又不记得了，也是从那天开始，小园整日整日嗜睡，偶尔清醒也一副混沌不分的样子。也是从那时起，家里有人开始生病了，没有伤口，没有症结，只是人一天天虚弱下去，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府上渐渐开始人心惶惶，开始有人说小园的坏话。”向夫人手下用力，上好的丝绸被揉的不成样子，“有些逃了，有些被我赶走了，但无一例外。”
“他们最后都虚弱至死。”
大厅里很静默，萧弃端起茶喝了口：“之前向雅和我说，小姐白天嗜睡，晚上像变了一个人？”
“那是在请了一个道士之后。”向老爷无力的挥了挥手，“从那之后，小园就开始那样了。也是因为小园一天天虚弱下去，所以我们写信给向楠向雅让他们尽早归来。”
“我们的货物中有一车是各地的药材。”向楠低低地在一边补充。
“修士，所以，可以去救我女儿了么？”向夫人拦住还想说些什么的向老爷，问道。
“那我们就先去看看吧。”茶杯被轻轻放下。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人妖殊途-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