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宿知意

62、Chapter：61 惦念

　　B市偏远的山区受灾最为严重，许多村民家的房子还是老式的泥瓦房，完全抵抗不住地震的强度，但还好，发生地震的时候是大部分人都去了庄稼地里做农活，所以人员的伤亡率倒不算很重。

　　地震第二天后，B市就下起了雨，这就更加加强了救援的难度，伴随着时不时还有的余震，“B市地震”成为了最近新闻里最多出现的报导。

　　“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B市开始下雨后几日，A市也开始下起了雨，剧组拍摄的进度也因为大雨而耽误了许多，肖清安站在雨幕底下沉默着抽烟，这种因天气而耽搁的拍摄进度，是最令人无奈的。
　　与肖清安一样同待在屋檐下看着雨幕沉默的人还有薛艾，姜晏已经离开了多日，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和她打个电话，哪怕短暂的几分钟，起码也能一解相思之苦，可这两天开始，他不止没空打电话回来了，就连微信都不曾回复。

　　薛艾将头靠在红色的柱子上，外面的雨势渐渐变弱，隐隐的，还有几分要放晴的意思。A市天气多变，哪怕已然是十月末了，有时候都时不时会下几场不大不小的雨，若遇上台风，可能糟糕的天气会持续更久。

　　“雨开始停了，导演，要抓紧时间拍吗？”

　　制片人一脸高兴的跑过来，肖清安又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沾了些雨水后才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哪怕要停雨了，可以继续赶拍摄进度了，他的脸上，依旧是没有几分高兴的神色。

　　“让摄制组准备吧，先拍第十三场。”
　　“好，我这就去通知场务和摄制组他们。”

　　剧本上的第十三场是一场回忆戏，正好，也是在下雨后。

　　“回回神吧，赶紧去换衣服，还在这装望夫石。”

　　肖清安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转动了下脖子时，就见到薛艾还站在檐下发呆，不由得拿起手边的剧本，抬手，在她肩上轻敲了一下。

　　“啊……”薛艾骤然回神，见肖清安双臂环抱在胸前老神在在的看着她，不由得心虚的垂下了眼睫。“是要开始拍摄了？”
　　“是。正好有一场戏，是在雨后的，所以赶紧拍完了，明天就得去H省了。”
　　“……”

　　薛艾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都带了几分心如死灰的意味，也没心情再和肖清安闲扯了，转身，慢慢吞吞的就往更衣室那边去了。

　　·

　　B市，良田村。

　　姜晏等人来了B市后就被安排去了良田村参加救援，这里算是受灾较为严重的地方，因为在最为偏远的山区，所以整个村子都还属于是贫困户，房子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加固，地震一来后，被震塌了不少的房屋。
　　一连多日都在下雨，遇上这样的天气，救援的难度就更大了一些，甚至随时都还可能会有泥石流的发生。姜晏刚处理完一个外伤的病人，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神经也一直高度紧绷着，他的体力已经快透支到了极限，见短时间没有伤者送来后，才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休息。

　　“要来杯咖啡吗，”有人探了个头进来，是跟他同科室的医生，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看起来憔悴极了。“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一罐提神超强的咖啡。”

　　张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与姜晏说话时也仍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连语气都毫无起伏，姜晏觉得好笑，微微低下了头，取下了眼镜后，就着白大褂的下摆擦了擦镜片。

　　“要，谢谢。”
　　“你应该也不需要加奶和糖吧？”张岩多问了一句，他的咖啡的确是很提神，喝完以后也不会犯困，可有个缺点就是，苦得特别厉害，其他的同事们喝一口都觉得受不了。“我看你这几天也忙个不停，应该也很累了吧。”
　　“嗯，可以不加。”

　　姜晏的语气平静，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也是温和的，他一向脾气好，许多和他共事多年的同事都从未见过他有黑脸的时候，大家私底下甚至都悄悄议论过，姜晏这个人，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生气。

　　“还是你有品味，喝咖啡哪有加糖的道理。”

　　张岩高兴的道，说完就转头离开了，看样子，想来应该是泡咖啡去了。

　　姜晏将眼镜随手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双眼酸胀又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放松下来，这才觉得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令他差点就要靠着墙睡着。

　　“快，趁热喝。”

　　张岩兴冲冲的进门，将杯子也放在了桌上。咖啡味极浓，姜晏慢吞吞的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涣散的目光也渐渐的聚集。

　　“谢谢。”

　　他微微颔首，端起了咖啡后浅抿了一口，入口便是苦涩，令他刚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在了一起。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还困吗？”
　　“……”姜晏忍着嘴里的苦涩，又喝了几口，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此刻也清醒了许多，他放下杯子，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眼镜后重新戴上，望向张岩的目光里都染上了几分笑意。“的确是很棒，我觉得没那么困了。”
　　“我就说这玩意儿有用的，你慢慢喝，我再去给我自己泡一杯。”

　　说着，张岩便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姜晏身体往后靠了几分，将上半身的重量倚靠在了身后的架子上，脑子清醒了许多，可眼睛依旧是酸胀无比，他再次取下了眼镜随手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将就着这么个不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休息。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几分，张岩去泡咖啡久久未归，帐篷内只剩下了姜晏一个人，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后，才睁开眼睛，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薛艾的电话。

　　长时间的等待音，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人接听电话。姜晏想，她应该是在拍摄中，或者在忙其他的事情，便没有再打过去了。打开微信，第一眼便看见了置顶在最上方的薛艾的对话框，她的微信头像用的是自己的照片，姜晏点开那张照片的大图，眷念无比的多看了几眼后，才再次关上了手机，又塞回了工作服的口袋里。

　　“姜晏，主任说得去一趟希望小学，趁着雨快停了，咱们赶紧出发。”

　　张岩掀开帐篷探了个头进来，外面的雨势果然已经在渐渐变小，姜晏微微颔首，从另一旁的架子上随手提了个出诊箱背在身上后，就离开了帐篷。

　　经过了几天的搜救和医疗救治后，如若排除偶尔的余震的话，良田村的灾情已经基本上稳定了。虽然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几次余震，可所幸并不算很严重，只是比起灾后重建，良田村更需要的，似乎还是医疗救助。

　　希望小学并不算很远，村里的老乡们年轻的都在帮忙救援，所以哪怕是想找个人送他们过去都困难，于是姜晏和张岩选择步行过去。

　　“看这样子，咱们还得待一段时间吧。”张岩边走边说话，“姜晏，你太太应该很担心你吧。”
　　“而且一忙起来，就没时间回复她的信息，她也会耍小脾气吗？”

　　姜晏的妻子是知名模特薛艾，这是医院里同事们都知道的事情，这些天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张岩的女朋友也抱怨过好几次，说他不理会自己，想来姜晏家那位多少也是会有些牢骚的。

　　“是有一些。”提起薛艾，姜晏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就温柔了起来。“她很体贴，知道我大概很忙，倒是没有耍过小性子。”
　　“唉，我家那个可跟我闹过好几次了。”张岩皱了皱眉，随即又道：“不过我也知道，她是担心我，怕我出事，才这么粘人。”

　　话音刚落，张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信息，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同时也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雨已经彻底停了，姜晏听着张岩和女朋友聊天的话语，脑海中不由得也浮现了薛艾的脸。

　　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在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所有的思念与担忧都化作了一道叹息，姜晏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有些沉闷，脚下的步伐，也慢了几分。

　　……

　　七点钟，薛艾完成了今日的所有拍摄后，连妆都懒得卸，匆匆换了衣服后，就离开了片场。
　　明天就要去H省了，并且下午开始她就有好几场戏，时间可谓是安排得很紧。她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美艳的脸上神色淡淡，小七以为她今天拍摄不顺利所以心情不好，一时间也没好去和她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倒了杯热水，递给了她。

　　“小七——”沉默许久后，薛艾突然开口，脸也侧过来，看向她。“今晚我没有任何行程了对吗？”
　　“明天也只有电影的拍摄，对吗？”

　　小七不明白为什么薛艾突然变得高兴了起来，可却还是连忙的点了点头，又开口，接上她的话茬。

　　“是，接下来这段时间Lisa姐都没有给你安排别的工作，重心全在电影拍摄上面。”
　　“那今晚，咱们去B市吧。”

　　薛艾笑着道，小七迷茫的看着她，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薛艾的想法。

　　“我们去给灾区送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