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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怎么叫“几只、几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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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年抄完作业到教室门口时,班主任语文老师已经坐在了讲台前,收着作业,林锦年找到自己的作业,拿出抄好的作业,交给收作业的后排同学,暗嘘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这个学期已经过去一半了,可是有的同学还是抄作业,逃课睡觉,这样下去你能上什么学校,连直升高中部都做不到,干脆别学了”班主任千篇一律的话让林锦年有些脑子疼,她无所谓的听着。
“我拿了一些高中部的优秀作文复印,希望大家好好看看”班主任面无表情地让课代表发放了复印的作文。
林锦年扫到其中一篇,姓名写着“许几知”,字体飘逸但是看着清俊,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感。只是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奇怪,怎么“几知,几只?”她偷偷指着名字问同桌时蓝,一个学习优异的副班长。
“哈哈哈,他怎么叫几只”林锦年憋不住了,笑出声。
同桌看了一眼,说:“反过来知几许,蛮好听的。”
林锦年倒过来一看还真是,觉得名字取得真有艺术感,可自己名字也不差,锦年知几许,多好听,林锦年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句子吓了一跳,恰好老师上课,遂罢了,收回了念头。
林锦年所在的初三教学楼是未翻新的老教学楼,伫立在一排明亮的新教学楼前像佝偻的老人穿着破旧的衣服,最高层只有三楼,没有空调,只有吱吱呀呀破旧的风扇不知停歇地摇摆着。会有蚊虫透过开着的窗户叽叽喳喳地溜进教室,讲台上,中年秃顶的数学老师不厌其烦地讲着例题,时不时伸手捞一下系着啤酒肚的皮带,有些陈旧。林锦年扭头,同桌时蓝正襟危坐,认真思考着笔下的题目,无奈又扭过头,看着窗边试图爬进来的蚂蚁,再扣扣墙壁,已经快斑驳光了的墙壁,原先的浅蓝色已看不出,斑驳地只剩下白色的内里。
好容易挨到了下课铃,林锦年收拾书包时,看到被自己塞在课桌里的那两篇范文,索性囫囵塞进了包里。
走下楼的时候,在第二层楼8班的门口愣了一下,想着和阿妤一起走,却发现灯已经熄了,没有人了,走向车棚。
周遭的人骑着车很快地离开,林锦年翻了很久的钥匙,抬头的时候发现手边多了一个拿着罐装可乐的手,抬头,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喏,给你的”眼前的少年放下可乐放在车前的篮筐里,“林锦年。”
林锦年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等想询问时,只剩下初夏夜的晚风和那罐安静躺着的可乐,少年一时已经走远。
回到家的时候,楼梯口的灯很亮,林锦年用钥匙打开门,又是空无一人的寂静。妈妈又去打牌了吧,林锦年心里嘀咕一句。翻开书包,揉皱的作文,“许几知”三个字刚劲有力,林锦年是个很看重字写的好不好的人,第一次见到油墨版复印的许几知的字,还是颇有好感的。
简单拿了换洗的衣服,打开落灰许久的电视机,开了最大的音量,听上去有些刺耳。不知道是何时养成的习惯,没有人的时候,只有电视里那些熙熙攘攘听上去无比吵闹的声音能让林锦年在洗澡的时候感到不害怕。
氤氲的雾气粘在了浴室透明的玻璃门上,披散着刚洗完头发的林锦年拿着纸巾擦去镜子上的雾气,露出一张脸,拿着毛巾擦着滴着水滴的头发,关了灯,走出浴室。
电视里上演着爱恨情仇的男女主人公声嘶力竭的说着台词,林锦年无心再看,关了电视,走向卧室。灯一直没关,手边什么也没有,捂着被子却不敢睁眼,后来眼皮支撑不住困意,竟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开门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满身烟味的母亲,挎着包,手里拎着打包盒,“还没吃饭吧,给你带了烧烤”,母亲疲惫的声音。林锦年揉了揉眼睛,坐到饭桌前,打开外卖盒子,找了筷子,小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鸡翅的骨头被林锦年像排列方程一样排列在了盒子里,套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母亲已洗完澡,回了卧室,时钟指向凌晨两点。
刷完牙,林锦年关了灯,躺在母亲身边,仿佛有什么东西沉在了心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林锦年差点迟到,背着书包出去,刚到楼下,一摸头发,没带发绳,该剪个短发了,林锦年这么想。
早读课依旧是枯燥的英语课,但今天恰逢林锦年那组进行学校大扫除,那是林锦年最喜欢的,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翘一会儿英语早读。
所谓学校大扫除就是初中部会被安排去打扫高中部的地盘,林锦年拿着扫把。同桌时蓝也跟林锦年一组,另外的是2个男生,负责一些更重的活。
高中部离初中部隔着游泳馆,其实并不脏,只是偶尔有几片落叶和不知名的泡泡糖黏在地上。
那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林锦年她们嬉笑打闹着打扫的声音有时在早晨安静的教学楼里听起来格外大声。但那样的日子,后来的林锦年却再也回不去了。
经过高二1班门口的时候。林锦年愣了一下,就看到了窗边站着的那个少年,昨天送自己可乐的那个?一想起可乐,林锦年忘记了可乐还在自行车的车筐里。
许几知无心背单词,被英语老师抓着站起来上早读课,许几知靠着窗,不时向窗外看着,突然看到打扫卫生时和组员嬉笑打闹的林锦年,没扎马尾,眼里都是笑,拿着扫把,张牙舞爪没心没肺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又被英语老太婆发现,关了窗户,只能转而专心看英语书。
林锦年看着许几知无可奈何背诵英语课本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其实,林锦年并不是不爱学习,她进一中初中部的时候全校第三,只是初中以后,母亲的打牌成瘾,父亲母亲年年复年年的争吵,让林锦年变得叛逆又任性,没心没肺,嚣张而又跋扈。任何时候都能哈哈大笑,看上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这是后来林锦年的同桌时蓝告诉许几知的。
打扫完,林锦年回了教室,竟认真地背起了英语单词,英语老师,一个年轻的女人,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突然十分欣慰。
第二节课课间操时间,林锦年站好了位置,在进场音乐响着的中途偷偷溜进了厕所,这是很多人逃避课间操的办法,这个厕所因为距离初三部12个班这一栋破旧的教学楼比较近,所以很少人来,从厕所出来,林锦年撞上了许几知。
许几知比林锦年高出一个头,林锦年撞上了许几知的胸口,还未反应,许几知抢先开了口“林锦年,走路小心点。”
“你是谁?还知道我名字。”林锦年揉了揉头。
“我叫许几知。”许几知也揉了揉胸口,表示受伤。
“你就是那个“几只,几只”?”林锦年抬头。
又嘀咕了一句“你怎么叫“几只,几只”的”
“啊,你知道我啊”许几知突然诧异。
“你写的字挺好看的。”林锦年脱口而出。
“也就只有字写的好看点了。”许几知突然笑了。
林锦年不再答话,准备溜回教室,却被许几知一把拉住:“那个,可乐你喝了没?”
林锦年突然想起那罐被丢下的可乐,甩了甩手:“没喝,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毒!”
许几知被林锦年这句话哽住了,林锦年却趁着空挡拔腿就跑回了教室。
阳光照着披头散发的林锦年跑走的身影,有几缕发丝略过耳后,直到身影越来越小,许几知擦了擦手,刚刚林锦年的手好像出了细微的汗,手很软,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