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敌的夏湖澈》木带鱼

30、30、决断

　　范家言不曾听到他后面的恶毒.自打林吴辉说出未婚妻三个字,他脑海中已经开始嗡嗡作响.
　　未婚妻?谁的未婚妻?哪个是他未婚妻?
　　林吴辉鄙视:”程小蕙。”那个贱种！贱种两字吞在心中。

　　头更大，嗡嗡响个不停，茫然：“我没未婚妻，从没跟她订婚！”
　　“你妈亲口告诉阿澈！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只等你毕业就要结婚！问阿澈还要不要同你□□！”他偷听到的谈话。
　　听听，又给阿澈按上多大一顶黑帽。

　　范家言顺势坐在休息椅上，逐渐回神，恢复冷静：“我从没打算跟她订婚——事实上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唯一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个气势汹汹找来教室，硬扯迷糊睡梦中的阿澈威胁，对自己鄙视万分的一张欠扁面孔。

　　“一推二五六，你以为你妈伤害阿澈与你无关？如果没有你，如果你不搞什么微服出巡低调做人，搞那个该死的赌局，阿澈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是他错。是他错。
　　他们进去探视病人，范家言独自呆坐长椅。呆滞目光无意识投向走廊尽头，他一贯头脑聪慧反应机敏，却无力反驳林吴辉的指责。
　　原可以反诘：又关你何事？在我与阿澈之间你不过外人一个！
　　可是，心中透彻，当年林吴辉是外人，如今，他范家言在阿澈眼中才真正是外人一个。他说恨死自己，恨不得自己死在国外永不回来，最好死无葬身之地——阿澈，她也这般期望？她也恨自己吗？
　　单单想到阿澈会恨他，心已痛到不行。不敢想，他离开后那些艰难岁月中，阿澈是否长夜难眠，咬牙切齿由盼到怨，终至恨，最终归于默然。
　　真要恨，就恨吧，只要不是默然，只要不看他做陌生人，擦肩而过。

　　走廊里跑来两个人。夏□□风风火火，婉婉在后面迈着小短腿，还不忘嘱咐：“奶奶慢点，爷爷说过不能跑….”
　　在走廊这头停住,林吴辉迎面过去.

　　“阿澈怎么样?”劈头就问,急躁性格依旧.
　　林吴辉知她不能动气发火担心,故意做出笑脸:“嗨,她贪嘴,多吃了几个辣椒,我怕出大状况,硬拉过来吊几天点滴补补身子.”
　　这才松口气,放下吊着的一颗心:”吓死了.”坐在椅子上,拿手扇风,余光看到旁边有个人.
　　呼吸一顿.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不敢置信的腾一下站起,侧头去看.

　　范家言苦笑着站起:”夏阿姨.您身体还好吗?”
　　夏□□瞪着美眸半天,考虑上去给个嘴巴子还是一记回旋踢.思考了半天,终于决定尊重女儿的选择,冷眉淡目:”托你的福,暂时还没死.”
　　四十几岁的人,又经过一场大病折磨生活苦难,还是眉目如画,美丽依旧.岁月没有折损她的美貌,反而在上面增添了一笔重重的成熟痕迹.不再如前般冲动惹事，经历种种人生大变后面貌上多了几许淡然，几分超脱。

　　夏□□也在打量范家言。
　　记忆中沉稳有加,办事牢靠的少年长大成人.褪去青涩锋芒,掩住锐利目光,淡化在温和外表下.除去眼镜的伪装,温和优雅,嘴角虽挂着血丝,却掩饰不住他在人群中的出众.

　　尽管此刻脸色灰败如土，伤心自责又愧疚难当，掩盖在外表下的,不容错认,野心勃勃,自信满满.
　　叹息.

　　这样的孩子,从头到尾不适合阿澈.

　　假如是从前的阿澈,或许能相媲美.如今她的阿澈,自暴自弃,得过且过.成功变成她与母亲所望的那类人---泯灭于众人之间,枪不打出头鸟.平庸度日,远离纷扰痛苦是非.

　　她若早知他家世,决计不会允许阿澈同他相恋.也免去日后多少伤害.她曾后悔万分,愧对母亲对她的期待.
　　阿澈外婆识人目光奇准,当年不同意她与阿澈父亲交往.日后果然如她所料.而自己,却不曾为女儿把关……..
　　莫非造化弄人,注定她祖孙三代孤苦?
　　笑,不可能,现如今自己已找到幸福,没理由年纪轻轻的女儿注定孤单.

　　“你今后莫同阿澈来往。”.淡淡丢下一句，不看他瞬间更灰白一层的脸色，不看他眼中悲痛，狠下心，将当年那个温柔笑意凝望她的女儿，轻轻喊，阿澈，阿澈的少年；以及恭敬的，眷恋的唤着夏阿姨的温文少年，丢之脑后——她与阿澈，最需要遗忘。永久遗忘。最好远离他们世界，平生不再踏足半步。
　　对林吴辉颔首，牵起乖乖呆着一旁的婉婉进去病房看阿澈。婉婉清澈大眼看看奶奶，又看范叔叔——大人们吵架了么？

　　等她们进去，林吴辉无声叹息。他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太过明显，纵然恨他至深，却同情他——曾经他与夏家何等融洽。
　　被家人排斥在外的感受，恐怕不好。不过——耸耸肩，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他，更怨不得夏家母女，只怨他投生富贵却有个那样的妈妈！

　　他在长椅上一坐半天，任凭人来人去。
　　夏□□走出病房，小声嘱咐：阿辉你先顶今晚，明天我过来换你，顺便熬粥来吃——阿澈不喜医院饭菜。
　　亲昵温和，仿如家中长辈对待小辈。
　　林吴辉点头：不用过来了，您身体也不好，我连明天一并盯着就是。大夫说不是大病，今天一天，明天的药开回家打针就行。
　　阿澈确实不喜欢医院。
　　她思虑片刻，应允：好吧，那我明天过来帮她办出院。
　　林吴辉笑：夏姨您还不相信我？有我盯着，料她也翻不了天。何况，还有大明星呢。
　　斜眼揶揄的看着楚少连。
　　他面色有点难堪，为林吴辉如此明显的暗示。
　　好在夏□□对这位当红明星印象不错，微笑点头表示感谢：我们家阿澈常常提起你，说你很照顾她。谢谢你。
　　楚少连红了一下脸——这可是个稀罕物。
　　“夏姨别客气，阿澈的事就是我的事。”
　　夏□□满意点头。
　　林吴辉笑得无比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