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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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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中和着片片大雪,吹得呼啸而凌厉。山林被层层白雪覆盖,夜空无月一片漆黑,但在雪的反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黑夜、白雪、灰树,于是此景下,点点殷红就特别刺眼。
一只小白狐趴在雪地上,纯白的毛让它和雪色融为一体;等身的大尾巴盖着自己小小的身体,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来,它在瑟瑟发抖;呼吸微弱到鼻子前轻薄的雪花都不怎么受影响;身上的大片血迹,让人看得触目惊心;更危急的是,就在不远处的身后,几只恶狼已经双眼泛光,紧盯着重伤的小狐狸。
小狐狸腿上使劲用力,脚底滑了出一个小坑,也没能站起来,伤口处又渗出了一股鲜血。小狐狸使劲睁着自己的眼,不让自己睡着,它自己也知道,要是睡着了,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可困意混杂着痛感,还是一阵阵传来,小狐狸漆黑的眸子里泛出了泪花,看来,在劫难逃了。
忽的,空中传来了一声凌厉的狼嚎,划破了寂静的山林,一群鸟儿凌空而起。小狐狸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又响起一个颇有磁性略微低沉的男声:“本君在此,群兽还不退避!”又是一阵骚动,那几只饿狼目露惧色,原地转了几圈,终是离去。
小狐狸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只是感到周身温暖了起来,耳边响起了刚才的那个声音,但温柔了许多:“哪里的小狐狸,伤得这么重。幸亏你遇上的是我,这里有棵兰草,可是从天庭带回来的,喂给你疗伤吧,以后可要小心呐。”接着,小狐狸听见了咀嚼东西的声音。
“乖,张嘴。有点苦,但要吃了伤才能好。”小狐狸抗拒不了那温柔的声音,乖乖张开了嘴,并努力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身上盖着黑色的斗篷,使劲抬了抬头,只看见男子脖颈侧有颗小米粒大般的黑痣,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晕了过去。
零落忽然从梦中醒了过来,窗外面的光亮告诉他,天已经亮了。昨晚在整理最近的命格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了桌案上睡了过去。
最近好像有点不能熬夜了。零落这么想到,不禁苦笑了一下:“又梦见了……”
零落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到桌子角的紫砂香炉还好好地立在那里,立刻放下心来。伸手将香炉拿过来放到面前,咬破了自己右手的中指,滴进了两滴鲜血。
“抱歉啊,昨天晚上睡着忘记给你续血。”眼中尽是温柔。
“没事的。”香炉上升起了一缕白烟,散发着兰花的幽香,白烟聚集,隐约聚出了一个人形。“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嗯,最近有点忙,我会注意的。”零落伸出右手食指,慢慢接近似人形的白烟,但在快碰到前还是停了下来,缩回了手。“什么时候才能再触碰到你啊……”低语呢喃,语气中尽是落寞。
“三魂七魄,只差一魄便可元神归位,到时候让零你碰个够,想碰哪里都行。”“白烟”笑道,调戏的意味十分明显。
零落的耳朵微微泛红,但面上还是一脸平静:“不许调戏我。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不能带你去真是抱歉,毕竟崇醨是你弟弟,他孩子的满月酒你却不能去。”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能去吗?咱家你代表去就好了。”
零落微微一愣,垂下了眼眸,声音有些颤抖:“荣醴,你后悔吗?”
“说什么傻话,”“白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我这没有后悔两个字,永远!”“白烟”看着眼前的人儿,明显单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精致的脸庞似易碎的青瓷,白如羊脂玉的肤色在阳光下好似变得透明,吹弹可破;细眉凤目,总是淡淡的神情却有着万种风情;厚薄适中的朱唇,说话时便能看见里面整齐的皓齿;眉间从上到下一抹的殷红看似眉间画却是个胎记,在玉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这样一个男子,连女子见了都会嫉妒。荣醴多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吃干抹净,可是目前他只能以“烟”的形态与他说说话。
荣醴的话让零落感到了安心,眉目间有了些笑意:“嗯。”
虽然崇醨是魔族的继承人,但婚后就从王宫里搬出来了,和莲镜住在一处别院里。虽说是别院,但大小跟王宫中崇醨所住院落的大小无差。
抱上孙子的魔族首领十分高兴,所以这场酒宴也是办得十分盛大,并且照顾莲镜刚生完孩子不宜到处换地方,于是便把酒宴安排在了两人所住的别院而不是王宫。但该吃的、该用的一点也不含糊,整个院子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请的什么人也大都由两人决定。零落自是收到了请柬,于公他是莲镜的上司,于私他是两人的朋友、家人、崇醨哥哥所爱的人。
零落到了别院门口,便看见逖棠和白雪在门口迎客。
“司命仙君!”逖棠眼尖看见了零落,挥手打招呼。
零落走上前去,笑道:“真是恭喜。”
“仙君这声恭喜还是进去给我兄长和兄嫂说比较好。”白雪笑嘻嘻道,“今天客人多,仙君自行进去吧,还望见谅。”
“无妨,那我先进去了。”
零落自行进去,在找到崇醨前也遇见了不少认识的人,不免一番客套话。零落感觉有点不舒服,便离开了主路,到旁边的石桌旁坐下来休息。坐在那既可以看见主路上来来往往寒暄的人们,周围又没什么人,这种距离对零落来说正好。他趴在桌上,将头埋在自己的右臂间。
“零落。”
听见有人叫自己,零落抬头一看,是崇醨,立刻起身,不免一阵眩晕。
“你慢点。”崇醨下意识想去扶他,但手刚伸出去忽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停利了半空,只看着零落自己及时用右手撑了下桌子,重新坐下。
崇醨将手收回,关心道:“趴在石桌上会着凉的。”
零落缓了缓,眩晕的感觉过去了:“没事,只是刚才跟太多人打招呼,有点不太舒服,才过来这边坐一下。我这种特殊的体质还真是麻烦,不好意思。”零落带着歉意笑了笑。
“有什么可道歉的?又不是什么错事。”崇醨笑道,“上次我和莲镜的婚宴你提前走了,我父亲想见你都没见到,他说这次一定要见你。”
零落听崇醨这么说,忽的愣在了那里,心底一沉,但崇醨说的下句话就让零落的泪水夺眶而出,满心欢喜。
崇醨继续说:“父亲让我转告你,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