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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彼岸花 ...

  •   门的另一边是忘川河畔,河中央一位老伯正摆渡着一艘无底的木船。看到阎渊从门里跨步走出,随即乐呵呵地问候道:“阎渊大人回来啦。哟!您怀里抱着的是只狗崽子么?”

      阎渊伸手摸摸了朗元礼的脑袋,在他把滋着牙“嗷嗷”叫出来冲老伯咆哮之前,挂着一抹微笑开口道:“不是,是只小狼崽。”

      老伯“噢噢”了两声撑着根长长的竹篙随船飘远了。

      朗元礼开始扒拉着他的胳膊找刚刚那枚钥匙,既然它能连通人界鬼界,那连通鬼界和妖界也应该能行。

      “你在找什么?”男人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嗷呜,”他隔着一整堵人墙努力把爪子伸过男人的肩膀指了指他身后。这会儿功夫,那门早就凭空消失了。

      男人转过身,朗元礼这才看到,身后竟是一片火红的花海,数不尽也望不到边际的彼岸花无风自我摇曳,一轮暗红色的圆月一小半已经淹没在花海与暗夜天的交界线,几乎完美地融入了这绚烂的花海。
      阎渊就住在这里。

      元礼一时间被这炫目的花海惊住了,直到阎渊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

      “是花?”阎渊漫不经心地问他。

      小狼没反应,又继续扒拉他的手,开始拉扯袖子。

      “是这个啊。”见小狼崽不给自己反应,他就单手抱着他,一只手空出来伸到他面前。手心向上摊开,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钥匙。

      阎渊明确地看到怀里的小东西眼睛一亮,就伸出爪子去划拉那把钥匙。把手一缩,阎渊问他:“那你拿什么来换?”

      元礼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我看你的牙齿很锋利,拔下来给我做个狼牙棒吧,怎么样?”男人看着他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成功把小狼崽吓得“嗷嗷嗷”地叫,蹬着爪子要脱离他的怀抱随时跑路。

      阎渊这才爽朗地笑起来,手里的钥匙出现一根红色的长绳,他把钥匙挂在元礼的脖子上,顺毛摸着他的耳朵说“好了,不逗你了,不要你的牙齿,至于换什么先记着,以后我想到了再说。”

      朗元礼觉得欠人一个人情以后还什么的往往是最坑的,不过此时他也没什么办法拒绝,只好沉默是金地认了先。爪子伸着在脖子上探钥匙。

      “知道怎么用吗?”男人看着他的动作又问。看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一歪,绿油油的眼睛懵懵地盯着自己,他解释道:“只要心里想着你想去的地方,把钥匙插在虚空中一拧,门的另一边就是那个地方了。”

      “嗷。”

      ………………

      早饭是在花海里唯一的那座小院里吃的。
      吃完饭后,阎渊开始散步,狼崽子就摇摇摆摆地跟在他身后溜达。他腿脚还不利索,右腿在地上踩实了还有点痛,所以即使是四条腿,溜达的也比男人慢很多。

      走在前面的人就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两条大长腿迈出去的步子也变得小了。

      小院只有三个房子,中间那间大的就是他们刚刚吃饭的地方。院子左边角里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右边儿是一个小鱼塘,几朵睡莲躺在水面上,里面还有几尾锦鲤鱼。

      再往外面就是一道精致的矮篱笆,隔开了小院外耀眼的一片火红彼岸花。

      他们早已走出了小院子,走进了花海里。狼崽子实在是不够大个儿,又被这万花迷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淹没在了花海里。燃着赤红火焰的尾巴尖完美地融入了其中。

      阎渊回头看着跟自己越走越远的小狼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返回去将他抱了起来,掸去他背上落着的花瓣。

      地狱是没有太阳的,只有墨色的天空里透过乌云流露出些许暗暗的光,并不刺眼。
      正适合睡觉。

      所以在阎渊抱着他走了小半个时辰依旧没有走到花海尽头的时候,狼崽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用爪子抹了抹眼睛,调整一个合适的姿势躺好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窗边的榻上,毛肚皮上有人给他盖了一张薄毯。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床上被子叠地整整齐齐,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人睡过似的。

      门是关着的,只有窗户开了一条缝儿用来透气。桌子上点放着一盏光线微弱的煤油灯,整个房间就显得有点暗。

      小狼崽环顾了一圈,突然灵机一动,从嘴里吐出了一颗散发着莹莹白冷光的夜明珠,足足有碗口那么大只。

      整个房间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很好,虽然很舍不得,但人家给自己的红宝石钥匙看起来也是个不得了的宝贝。刚好他好像缺盏亮点的灯,这夜明珠给他就当是还了他的钥匙。

      朗元礼觉得这打算很好,扒拉过来榻上的薄毯子把夜明珠上沾的一点儿口水擦干净,恋恋不舍地又把它放到了榻中央防止它不小心滚地上给摔了。

      接着他拿出那把钥匙卡在爪子上。

      心里想着要去的地方,妖界。唔……妖界具体哪儿?啊,第一反应竟然是母亲的花圃?大概是昨晚连看了两场花海,印象有些深刻。别说,还真是好看,不过还是红色的花海更胜一筹……

      脑子不受控制地发散思维。下一秒,门打开了,艳红的花海中,身形颀长的男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微微侧过脸来,与他四目相对。

      脑子不受控制地发散思维。下一秒,门打开了,艳红的花海中,身形颀长的男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微微侧过脸来,与他四目相对。

      “嗖”!

      门边伸出一半的爪子缩了回去,门又被大力而迅速地关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空气扭曲了一下化作虚无的光消散了。

      “嗤,小没良心,连声再见也不说。”那人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本该暗如黑夜的地狱,不按常理地充斥着并不耀眼的光,就像在最明亮的满月夜,使得周遭的一切看上去如此的清晰,又温柔。

      而阎渊就站在在花海里,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朗元礼连滚带爬的窜进了母亲的花圃里,最先发现他的还是老管家。府里空荡荡的,一大家子的人全部出去四处找他了。

      直到老管家传音通知他们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活宝终于安全回来了,一大家子的人才迅速的回了家。当然啦,老管家的原话是:“小少爷自己回来了,右腿还受了伤,老爷夫人们快回来吧。”

      老管家把他拦去先洗了个澡,又小心翼翼地帮他换了药。此刻他已经化作了人形,十五岁的红衣小少年坐在椅子上晃了一下脚丫。

      很好,伤口几乎不怎么疼了,从刚刚一系列的动作来说,慢跑慢跳完全不成问题。只是还未完全消肿的脚踝看上去有些伤势严重,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待会儿他爹娘要联手揍他给他个教训的时候,稍微晃动一下脚丫子,说不定他娘能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一心软,放他一马。

      不出半个时辰,一家子就都到齐了。狼尊夫人看到他首先二话没说先冲上去一把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她的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纤瘦的身躯成功的挡住了狼尊射向他的满含怒气的眼神。

      “你可担心死我们了,娘到你房间的时候连丝毫的结界法阵灵力都感受不到了,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你。”狼尊夫人终于缓了过来,双手捧着朗元礼的脑袋到自己面前,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被她捧的嘟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又是后怕又是生气地说。

      狼尊直接开吼了:“你这狗胆包天的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说着作势撸起了袖子。

      “呜。”他扯住母亲的衣服袖子,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仿佛含着泪光。

      这样子一下子就扯动了一个当母亲的心。狼尊夫人既想要教训他,又担心自己的丈夫下手没轻重,只好自己扯着他的耳朵,一边拿身体挡住两人,在小儿子嗷嗷叫着喊疼求饶的时候,一脸严肃的警告他胆敢有下次就打断他的两条狗腿。

      “唔……不用打了,我的腿都快断了……”他小心翼翼地说着,抬了下自己的脚示意众人看:“不是我自己跑出去的,是小厮推我进的结界阵,是有人想要杀我,他们还拿弓箭射我,我差点就死了……”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没了声音。因为他发现随着他这一波卖惨,和以往他们转怒为忧不同,这一次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而且越来越黑。

      “看来是本尊最近脾气太好了,把他们的胆子也养肥了,贪婪的鬣狗该死在他们的盲目自信上。”在家里,在亲人面前,这个男人几乎从来没有自称过本尊,这会儿他仿佛成了当年战场上统领狼族的至尊,威严中杀机毕露。

      狼尊夫人已经松开了自己的小儿子,走到男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让他外露的气势一下子收了很多,然后女人才对朗元礼说:“虽然事情的起因是你任性不听话,但确实是有小人作祟。我们知道你是被推过去的,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早就该是一顿胖揍躺床上起不来了。

      朗元礼诺诺道:“爹娘,大哥二哥,我知道错了……”

      狼尊叹了口气道:“凌月,你明天就带他去一念天。不学好不用回来。”

      “好的,父亲。”朗凌月十分识时务,这关头有母亲在,父亲是没有机会揍到元礼的,但难保自己这时候在旁边嘘寒问暖或者添油加醋会不会被怒火波及。所以他只要安静如鸡地传承围观那任性的小崽子挨批就好。

      很显然,朗祈瑾也是这么想的。他站在旁边一声没吭,也没有去劝劝父亲母亲,也没有安慰或者批评朗元礼,只是全程皱着眉头,在这场批斗大会终于结束之时才突然开口道:“父亲,请允许我去烈家为元礼,为朗家讨个说法。”

      原本装出一副逆来顺受,默默听训,心里疯狂埋怨大哥二哥连劝劝都不敢上的朗元礼微微一愣。

      狼尊没有说话,一时空气有些沉默,他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

      不知不觉中祈瑾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可以撑起自己整个庞大族群的优秀接班人。

      看到他坚定的表情,狼尊点了点头,开口时语气有些沉重:“去吧,既然是他们先作的死,我们就配合配合,好好让他们死的痛快点。”

      朗祈瑾点了点头。

      狼尊的目光又放回了朗元礼身上,吓得原本竖着耳朵听的狼崽子“嗖”地缩回了脑袋。

      狼尊语气淡漠地道:“现在来说说吧,你是怎么回来的?”

      “额……是有个男人救了我,”小狼崽子很有戴罪之身的自觉,声音喏喏道:“我听一个老伯叫他阎渊大人,他杀了追杀我的那些人,然后带我去了鬼界……”

      狼尊疑惑道:“阎渊?地界王之子?”

      站在一旁老实当背景板的朗凌月突然开口道:“应该就是他救了元礼。元礼脖子上的钥匙就是他的。”

      狼尊看了那钥匙一眼,又道“那改日还是得登门道谢。”

      元礼道:“我有道过谢了,把一直随身带的那颗最大的夜明珠送给了他。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谁,我一直没有化人形。”

      “嗯。”狼尊应了一声。

      元礼想,这估计是对他知恩图报的肯定。
      后来朗元礼安全地逃过了这一劫,被勒令乖乖呆在房间里收拾行囊,明天赶紧滚蛋。

      狼尊夫人陪着他一起收拾,拿出一个介子戒,把要带的全部塞进去,其中占最多空间的还是他那一屋子的“圆圆”。

      可能是种族问题,他们一族无法抗拒任何长得圆不溜秋的东西,尤其当这东西是滚圆的,发着莹莹白冷光的,仿若白玉质地的。

      所以说朗元礼留给阎渊的那颗超大夜明珠可以说是割肉放血了。

      这现象在他们族其实挺普遍,但大家的症状并不严重,他就成了这个例外,一个极端。

      这会儿,光是夜明珠就给塞进去十几个,个头都挺大,但都不如他送出去的那一个。然后是比他原形团起来还要大一点的白色毛球,那是狼尊夫人亲自给他做的抱枕。还有一些衣服鞋子,零碎的杂七杂八,整理了一两个时辰。

      狼族夫人一边叠着叠了半个时辰还没叠完的衣服,一边悠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到了那儿多长些心眼儿,一念天鱼龙混杂,那里的妖魔鬼怪没一个好相与的,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别再让我跟你爹担心。”

      “我可是狼尊的儿子,”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又咬牙切齿地说:“该死,这种暗算我不会中第二次的!”

      狼尊夫人:“我和你爹已经去拜访过琼岐尊者了,让他多照顾照顾你,遇到什么事就去找他。”

      “嗯?什么时候的事?”元礼挑眉。

      “就在你跑出去跟隔壁虎子打架的时候。”狼尊夫人语气温和,不急不缓地说。

      “嘿!那时候你们还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问我到底愿不愿意去呢!”

      “你该思考思考,为什么娘这么爱你还能下定决心把你打包送走。”狼尊夫人放下手中叠好的衣服,抬头看着面前正一脸不满的小儿子,不理会他的莫名理直气壮,漫不经心地安慰他:“好了好了,娘是爱你的,是为了你好,你到了那儿要学乖别闯祸。”

      说着她又轻轻地自言自语:“最近狼族事儿也多,去那儿也好。”

      小狼崽子皱了皱眉头,语气沉了沉,问:“是跟鬣族、跟我有关吗?”

      “唔……是那群狗东西没错,他们蠢蠢欲动很久了,只不过现在终于伸出了爪牙。”狼尊夫人也皱紧了眉头,语气之中尽是嫌恶。

      看到小儿子有些担忧的模样,她才松开了眉头改为温柔的笑容说:“放心吧,他们还不足以你爹放在眼里,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元礼道:“我就不能不去吗?”

      狼尊夫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能。”

  • 作者有话要说:  很明显,渊渊大人是故意点了盏不亮的没有灯免得影响元礼睡觉的,并不是因为穷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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