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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东海破17 ...


  •   只听噗通一声,那化作鸢曳的妖物被推入了水中,甫一接触到水面,就化作了一只赤红皮毛的长尾小兽,夜色朦胧,阿福看不出那是什么灵物,但只见水面忽然变成了黑色。

      小兽自落到水中就拼命挣扎,但那变作黑色的泉水,仿佛熔岩一般,竟然翻滚着气泡,瞬时就把小兽吞噬了进去,除了萦绕在水面上经久不散的一阵白烟,竟是连一根毛也没剩下。

      阿福有些后怕地退了一步,突然想起鸢曳还一个人坐在树下,他不会也遇上这种东西了吧!

      面色倏而变得凝重,阿福迅速转过身,朝原路返回。

      招摇山遍植桂树,夜风幽幽,绵软的香气犹如顺着血管流淌的血液,源源不断地随着呼吸进入鸢曳的心肺,心口痛得越发厉害。

      身后那个黑影不远不近地缀着,仿佛一只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狼,在享用美味之前,要先逗着柔弱的羔羊玩一会儿。

      越往前跑,桂树林越茂密,参差的树杈在手臂上划了好几道血痕,龙血火脉,即使在幻境中,也有着奇异的力量,沾了血的桂树迅速委顿了,花枝干枯,一碰即化成灰,仿佛被烈火狠狠烤过一般。

      一阵抽疼袭来,鸢曳腿一软,只得扶着花枝暂时歇息片刻,一边喘息,一边回头去看,能看到那人逐渐欺近,一双黑湛的眼睛,在月光下竟有些剔透发蓝,显出妖异的光芒。

      鸢曳这才发现,那人身影飘忽,然而宽广的袖袍甚至触不到一片树叶,自己走过这一路,花枝沾血而枯,竟然拓开了一条不窄的小路。

      原来,自己竟然一直在为他以血开路吗?

      似乎能看到那人隐在假面下的嘲笑,鸢曳转过身,挺起脊背,逃不掉了,也不想再逃。

      “怎么不跑了?”那人沉沉的笑声在山野间显得很诡异,又有几分促狭。

      鸢曳抿抿唇,折下一枝桂花,以锋利的断口指着那人。

      “要跟我打架?”仍旧是漫不经心,轻视的口吻,那人抚了抚被夜风吹皱的衣袖,“龙帝陛下,你打不过我的,不如乖乖站在那里,让我捉住你的细胳膊细腿带回去,免得受疼。”

      鸢曳强忍着心口抽痛,勉强维持着冷肃的表情,之后一蹬地面,极快地朝那人攻去。

      “哟,陛下这记龙拳还挺凶……”那人侧身躲过一拳,动作灵活如蛇,也不出招,只是不断躲着鸢曳的攻击。

      打斗半晌,鸢曳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过,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陛下累了?”那人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头皮一阵发麻,似乎发丝被人捻起了一缕,鸢曳转过身,恰巧对上那人促狭的目光,他饮酒一般将口鼻凑到鸢曳发丝旁,深深嗅了一下,“好香啊,比桂花还香。”

      喉头一阵腥甜,鸢曳握着花枝朝那人刺去,同时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血珠溅到了白玉凝脂一般的手背上。

      花枝自然是刺空了,鸢曳眼前阵阵发黑,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吐血,有血疑惑地拿手背擦了擦嘴角,一道血痕洇在了脸上。

      那人也是愣怔了片刻,他未曾对鸢曳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何至于就吐血了!

      “给我……解药。”吐完血后,额角突突直跳,脑袋晕眩的厉害,原本清幽的桂花香气陡然变得浓重刺鼻起来,鸢曳以袖掩面,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此人在花香上做了手脚。

      那人有些慌乱,他的主子说,要把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去,这吐了血,还算不算完整呢?

      “解药……”鸢曳手足无力,仍挣扎着扣住那人手腕,“为什么……害我?”

      “我没有下毒!”那人匆忙摆手,若是龙帝出了什么事,他的主子必定要罚自己;若是龙帝出了什么事,还是自己害的,他的主子一定会把自己碎尸万段。

      “……嗯!”鸢曳闷哼出声,蹙着眉,紧咬着嘴唇,唇缝间还是溢出一丝血来。

      那人在心中破口大骂那个捣鬼的人,平白无故自己要背这口锅,简直没有天理。

      “真不是我,我就是想把你带出去,顺带杀了那个……”那人话音戛然,心思陡然一转,“祸斗!一定是祸斗给你下的毒!”他眯了眯眼,想道,这里就他们三个,自己没下毒,一定是祸斗下了毒。
      “好啊,这条恶犬,做了坏事,居然还想赖在我头上!”他低声暗骂。

      鸢曳痛的心肺都要裂开,根本顾不上他说了什么话,攥着那人衣袖的手指骨节泛白,血不断从唇缝中涌出来。

      “解……解药……”

      “你……”那人也是着急,扶着摇摇欲坠的鸢曳,不知该不该就这样把他带回去。

      阿福回到鸢曳呆的树下,没有见到人,又看到地上折断的花枝,打斗的痕迹,心急如焚,足尖轻点,顺着一路的残破花枝寻过去。

      等到了尽头,正好看到鸢曳面色惨白地被人抱在怀里,而那个人身着黑衣,脸覆银面,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自己!

      “放开他!”阿福扬声怒吼,这显然就是自己方才遇到的把戏,不知这个“傀儡”对鸢曳做了什么,居然用自己的模样,把人迷惑成了这样!

      罪无可恕!

      “你居然没死。”那人本来正在忧心鸢曳,一见到阿福,眼眸一亮,没死反而是好的,锅他可不想背。

      “放开他!”阿福虽然没有灵力,但他本来就是食火的生灵,体内拥有无数火种,信手便捻了一簇火,两指并拢,朝那人掷去。

      那人武艺绝佳,挟着鸢曳,侧身躲过火苗,踮足停在一根树杈上,调笑道:“龙帝陛下可是艳杀众神之人,我将‘他’送你赏玩,你不领情便罢,哪里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思及在泉边发生的事情,阿福怒火中烧,恨的牙根发痒,鸢曳是他生命里唯一的火光,他虔诚而卑微地爱慕着,哪里能受得了别人将他的模样做成傀儡,还牵线令其做出那样淫邪无尊的事情。

      “放肆!”阿福踏枝而上,掌中皆是烈烈火焰,朝那人袭去。

      火伤不了鸢曳,那人便拿鸢曳抵挡火光,仗着身姿轻盈灵活,在树间窜动,在阿福的猛烈攻势下闪躲着。

      但他还抱着一个人,纵使鸢曳再纤弱,时间久了,他也不再轻松,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又是一轮激烈的火攻,他一个不慎,袖袍被烈火击中,那是九昧真火,凭他现在这样毫无灵力的身躯,根本不可能熄灭。

      烈火攀上皮肉,烧的滋滋作响,但他仿佛不怕疼似的,还勾唇笑了一声:

      “不陪你玩了!”

      阿福看着他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小盒子,打开之后极快地念了咒语,之后就从在自己面前,连同鸢曳,眼睁睁地消失了。

      “鸢曳!”阿福迅速扑到二人曾呆过的地方,除了一地残枝,什么都不剩了。

      他狠狠地捶地,暗骂自己的无用。

      鸢曳早已疼至昏迷,又被人灌了迷药,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

      身边似乎有股熟悉的气息,离自己极近,梦便与之相关……

      “母神在找你。”

      身后陡然传来的声音将鸢曳吓了一跳,他迅速把手心里的小东西塞入了袖中。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母神还在东海陪伴着他。他第一次悄悄出东海,从附近的山上带回来一只小灵兽。

      “哥哥,”鸢曳转过身,抿着唇,一副乖巧的模样,“母神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袖子里藏了什么?”暗蓝衣裳的青年眯眯眼,不怀好意地调侃道,“该不会从上面偷了个小妖精回来?”

      东海之人,将陆地称为“上面”,青年是鸢曳的异母哥哥,东海的二殿下。

      鸢曳未经人事,并不知道这位蛇族兄长口中的“小妖精”充满着暧昧意味,还以为袖中藏着的小兽已经被看透了,垂着眼眸此地无银道:“不是偷来的,我不做那种事。”

      云觉本来不怀疑他,一是因为鸢曳年幼,并不到能做这些事的年纪,二是他觉得,这个幺弟长成这个娇弱模样,出去这一遭不被他人压着欺负了就是好事,遑论能带回来个美人。

      他方才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可鸢曳的反应却分明……像是真的在袖子里藏娇了。

      不,藏什么娇呢,谁还能比他娇。想着,云觉勾唇笑了笑。

      “真不是偷!”鸢曳见他神情间皆是讽刺,以为他不信,情急下拉住了云觉的袖子,“哥哥,你信我。”

      “啧……”云觉扯开鸢曳的手,绕着他转了几圈,眼睛眯了又眯。

      此时鸢曳身上还穿着一件仿效狐族的半透流光的衣裳,红衣衬着雪肤,瞳仁绯赤,额上的火灵符文——一朵血红的榴花,因为东海的压制而有些萎靡。

      还没长开,就是艳极的模样。

      天上、地下、海里,见了那么多美人,云觉挑眉——没一个比得上他好看的。

      这个便宜弟弟,堪称八荒殊丽。

      鸢曳向来是怕极了这个蛇类兄长的,因着某些原因,他幼时并不跟云觉在一处,数十年前的一个晚上,这个向来阴晴不定的哥哥才被父神寻了来。

      据说他亲生母神早已殒命,而龙帝怜他孤苦,便带了东海来教养。

      他比鸢曳大了整三百岁,脾性孤僻,一双阴骘的眼睛因为某些隐秘的情愫,总盯着鸢曳不放。

      鸢曳自小在他手下吃了不少亏,见之,多半是又躲又逃的。

      “哥哥?”见云觉神色怪异,鸢曳便又叫了他一声。

      不成想这一叫,云觉竟身形一闪,朝着鸢曳倾身,身体软的像蛇一般的欺压上来。

      这是云觉这几年最爱玩的把戏,他灵力为寒性,而在东海深处,鸢曳灵力本就式微,所以他轻易将天生火灵的鸢曳压制得死死的,一被他靠近,鸢曳就会不受控制地打哆嗦。

      此时鸢曳伸手抵住他胸膛,冷得结结巴巴,声音透着让人怜惜的颤意:“不是说、说母神要找我吗?哥哥莫要耽误时辰,省的母后着急……”

      顽皮的孩子,多伴有几样惧怕入骨的东西或人。鸢曳此时觉得自己骨头都结了冰,又怕又冷,惶然不知所措。

      “别拿她吓唬我。”听鸢曳提及龙后,云觉神色愈发阴沉。他反握住鸢曳的手,顺势把他拉近,两根手指隔着一层薄纱钳住鸢曳侧腰,嘴唇凑在鸢曳耳边,坏声怀气道,“你穿这件衣裳去见她,把她活活气死,龙帝一高兴,正好再纳几个年轻妾室。”

      云觉言行无常,咒骂父神母神也是常有的。

      大家只当他幼时丧了考妣,神思受到刺激,因此说话颠三倒四,所以并不怪他。

      纵是听惯了这话,鸢曳心里也难受极了,皱起黛眉,像是要哭了:“你不要胡说……”偏头躲过他喷在耳侧的冰冷呼吸,眼眸中雾气氤氲。

      他害怕云觉,怕的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比较短,跟编辑商量,下一章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往后也请多多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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