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绾花》绾聪聪

6、素手绾花

　　后来我还是会想起那一朵娇艳的桃花，在他洁白修长的指尖蜿蜒成歌。

　　学校孔子像旁的桃花开得正好 。我和陈玥穿梭在花海里，看着灼灼桃花在风中笑着伸展着柔软的身段。想着，春天果然是到了呀。
　　春暖花开，高三的学习却日渐紧张，吃好饭后来这边转悠的高三生也没有几个，大多都马不停蹄地回去刷作业了。
　　以前我和陈玥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目不斜视地直奔教学楼，可是今天，就是那一抹春色，像一位神奇的魔法师突然揭开了春天神秘的面纱，让我们看到了春天的美丽和动人，我实在无法移开双眼。
　　突然间觉得，其实生活很美好。不管多少次因为那赤裸裸的排名而黯然神伤，不管多少次考砸了庆幸这不是高考，不管多少次感叹未来该何去何从。我们依然鲜活的生活在世界。
　　在这美丽的世界。
　　我和陈玥沿着小路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天文地理聊到诗词歌赋，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再从人生哲学回归最最平民化的八卦趣事。渐渐地，周围的学生也慢慢地回到了教室。
　　“念念，我们回去了吧，下午不是还有节活动课吗？我要回去睡觉了。”陈玥说道。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满园春色里流连忘返，竟不想离去。
　　“玥玥，再陪我去那里看看嘛，以前我们都没有去过。”
　　从孔子像穿过一座桥便是一片小树林，以前从来都没有踏足过，今天正好有雅兴，我便拉着有点不太情愿的陈玥往桥上走。
　　这座桥，这一代一代A中人心里，可是爱情之桥。原因是桥洞下面写着各种各样的表白语。青春里那些难以启齿的爱恋，在这里熠熠生辉。
　　那天，我仿佛看见所谓命运之神，偷偷牵引着我们，走到那座桥上。
　　“我要回去写作业了。”我突然听见许安俊的声音。淡淡的，他一贯的语调。
　　“再等等嘛，作业你们不是有晚自习的吗？”周晟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抬眼看到桥的那一头，周晟的面容渐渐清晰。我听见心脏在胸腔里不安的跳着。对面的少年立在桃花中，在桥的那头。
　　春日游，桃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那颗心脏在回到教室时依然不停地跳着，刚刚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打招呼，只有对视，然后默默地走过。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似乎也听见了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奏着悦耳动听的曲子。
　　后来我终于知道，我为何迟迟不肯离开那里，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着。等一场美丽的邂逅。

　　“哎，念念，你已经盯着周晟的背影看了好久了，你。。。。不会。。。”陈玥小声的提醒道。
　　我回过神来，赶紧转移话题道：
　　“别瞎想，对了，他送我狗的事情你可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说没什么嘛？还不让说？”
　　“……反正你就不要说嘛！”我想想也是，既然没什么，周晟为什么不让说呢？后来想想其实我心里也有鬼啊，不然送那个吉他挂饰我怎么也送的这么偷偷摸摸的。算了，这种事情比数学题还复杂。我摇摇头，把它抛诸脑后，抬头只看见陈玥在对面吞吞吐吐，说道：
　　“额.....我已经说了。”
　　“......”

　　我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周晟的背，后者很快就转过来了。当我又对上他那双布满星辰的眼睛，我的思绪又飘到刚刚那个让我心跳加速的午后。
　　可能是被我盯得发毛了。周晟小心翼翼得问道：“顾念，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赶紧移开目光，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玥玥已经告诉别人了.....那个狗的事情。”
　　“这样啊，告诉谁了？”周晟到是出乎意料地淡定，想来也是料到陈玥会传播这个八卦了。
　　“.....刘浩轩。”听到这个名字，周晟沉默了，因为这是他的死党之一。我仿佛看见了他刘浩轩问东问西的惨状。
　　我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陈玥，很好意思的甩锅了。
　　“那个我昨天就跟玥玥说了。但是那时候她已经说了。”这时候，睡梦中的陈玥嘟囔一声。闺蜜就是要扛锅的，玥玥你可别打我.....
　　“那好吧。”周晟说完就要转过去了。我情急之下拉住他的小手，虽然一下子就放开了，但是手感不错。
　　趁着被摸小手的周晟说话之前，我赶紧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就是你一个大男生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狗玩偶啊？”
　　周晟同学很实诚地说道：
　　“哦，小时候有个同学送我的，我觉得太丑了，不太喜欢，但我觉得你们小女生应该会喜欢。”
　　“......”
　　太丑了？！原来帮我当垃圾箱了！气的我摘掉眼镜，披上校服开始睡觉。
　　后来我再也没有理过周晟。

　　最可气的是，周晟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我在生气。
　　这让我感到很没面子。
　　等了好久，周晟终于转过头来跟我讲话了，我想我施展的的机会来了，我就开始装作很高冷的样子，他说什么话我都不回。
　　周晟疑惑地问陈玥道：
　　“陈玥，你同桌怎么了？”
　　陈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说道
　　“这都看不出来，生气了呗。还不快哄！”
　　周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很无辜地说道：“顾念，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看着他那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正在喝水的我差点憋不住笑一口水碰他脸上，我赶紧拿起水瓶往厕所跑。足足在厕所笑到了上课铃响了我才回来。
　　下一节课是传说中的活动课，对于男生来说是体育课，对于我和陈玥来说就是旅游课。
　　果然，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多数男生已经去打篮球了。我和陈玥也收拾收拾拿起相机去拍那些动人的春景。相机是我考上A中他们给我的礼物。本来一直在家里当摆设。自从我看了《最好的我们》之后，我就开始随身带着相机了，因为我也想像耿耿一样，记录那些生活中的美好。
　　但是活动课总是过得很快，我总是感觉时间是不公平的。有时候走的快，眨眼间便匆匆流逝。可是它有时候又走的慢，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我曾经问过顾悦：“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钟表一圈一圈没有差别地走着，可为什么我感觉时间有时候快有时候慢。”
　　顾悦说道：“时钟本来就只是计时的一个工具而已。”我完全没理解。
　　这不是那个年纪的我应该承受的。
　　但那个时候我觉得听不懂的话就是高深。那个年纪的顾悦居然能说出我听不懂的话，所以我一直都很崇拜顾悦。

　　时钟一定是被拨快了，虽然我不知道谁干的。上课铃快要响起的时候我才走进教室，下一节是自修课。班里大都数男生们都还没有回来。仿佛篮球场上是没有安置扩音喇叭所以他们听不到上课铃似的。不过周晟居然坐在位子上，他不是最喜欢打球了吗？难道上次老胡的感人至极的谆谆教导对他起了作用？
　　在老胡到达教室的最后一分钟，男生们很准时地回来了。
　　可是，老胡就是老胡，只见他吼道：
　　“你们以为我听不见楼梯口你们叽叽喳喳上来的声音？刚刚才回来的男生给我出来！”
　　男生们感到很委屈，位子还没坐热呢！
　　我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老胡训男生话。
　　周晟突然转过头来，但就是盯着我没有说话。我以为他还在纠结我有没有在生气。我刚想展开一抹赦免的笑容。却看见前面那个男孩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朵盛开的桃花，说道：
　　“这个给你，你不要生气了行吗？我都是瞎说逗你玩的，狗送你是因为我觉得它跟你一样可爱。”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但我还是听见了，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刚想逗逗他，问道：
　　“你最后一句是什么？我没听清。”
　　“他说你像狗。”陈玥突然说道。
　　“……”玥玥你可不可以不说话……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它很可爱，然后.....”周晟突然止住了话语。
　　我疑惑道：
　　“怎么不说了？”
　　周晟盯着我，别扭地说道：“我觉得陈玥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这还让我怎么接？
　　这时候，许安俊破天荒地转过头来，淡淡地说：“他打篮球打到一半非拉着我一起去采花，我不肯，他就打算请我吃三天的饭。谢谢你，顾念，替我省了三天的饭钱，你以后可要多生生气。”
　　陈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说道：“你居然一次性能说这么多字。奇观啊。”

　　我看到周晟不自然的解释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看到花就想到中午我们遇见的时候，就想起了你，就给你摘了一朵。”听完他的话，我的心一下子特别特别温暖，他像是冬日的阳光，照进了我的故事里。
　　我看着他手上那朵桃花，配上他修长干净的双手，真是一副好景致。
　　素手绾花。
　　当时我的脑海里就跳出这样一个词。直到这时我才明白。
　　这些岁月，从初入我心的那个剪影开始，你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