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后是冬天》泠风

1、冬天过后是冬天

　　萧说自从遇到我，她的冬天便绵面无期了，因为我是winter......
　　我叫wintre,人如其名，像能冻死人的冬天。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好事。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我遛逛在这个寂静很多的偌大校园，像游魂一样。我不知道我在在寻觅什么，真的不知道。
　　萧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不同学校上我们的大学。萧常常会来看像游魂一样的我，然后再和我一起像游魂一样晃荡在这所校园，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
　　我一直认为我和萧是孤独与寂寞的邂逅，孤独是想让寂寞不再寂寞，寂寞只想攀住孤独不再无助。我是孤独的，萧则是寂寞的。我是享受孤独的，萧则是害怕寂寞的。
　　萧是一株带刺的玫瑰，娇艳，却带刺，让人不敢亲近。萧是我在高中里认识的最美的女孩，我一直以为她是那所高中的校花，却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校花会这样形单影只，她应该是众星捧月式的才对呀。直到真的与萧接触，我才知道，萧有不太严重的自闭症，却足以使她徘徊在众人之外。我也是独来独往，不是我自闭，而是享受一个人的寂静与恬适。萧是寂寞的，寂寞得无助，寂寞得哭泣，却不知道怎样与人接触。那样一个像是带着幽怨与哀愁的娇美女孩，让我想让她不再寂寞，不再无助。我想或许孤独遇到寂寞后，孤独依然孤独，寂寞却会不再寂寞。
　　萧说，她只有我这么一个走进她心的朋友，她说她会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萧问我会怎么排友情、亲情和爱情饿位置。我告诉萧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不会伤害萧，或许我该违心地说是萧，可是我不知道萧到底在我心里是怎样一种位置，真的不知道。
　　在每一个下雪的冬天，萧会在雪花下蹦着叫着，“我爱冬天，我爱 winter。”那时的萧没有哀愁，没有无助，像幼稚得甜美的孩子。我会微笑着看着她，告诉她，我也爱冬天，要不然怎么会叫winter呢！
　　四年。我一直以为萧是飘浮在大海的落难者，无助、害怕，只能攀着我这根浮木。我一直在等，等待一艘船把萧救起，或许那艘船叫做爱情号。

　　这个冬天没有雪花。萧挽着我的胳膊随我一起游荡在我的学校或萧的学校或是这个城市。即使不说话，我也感觉得到萧很快乐。萧知道我不太爱说话，我也知道萧不善于交谈。萧挽着我的胳膊，就像抓着浮木。我在心里想，四年了，我等了四年，为什么没有一艘船过来救萧。
　　我们在萧的大学游荡时碰到了浩与冰洋。萧告诉我，他们和萧是同一个系的。浩是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冰洋却和他的名字一样，冷沉。或许他和我是一个‘色系’的。从浩看萧的眼神里，我知道浩是喜欢萧的，那种眼神是宠溺的。我想，那艘船快近了。我只是不知道萧愿不愿被救起。萧很腼腆地和他们打招呼。认识她四年，她的自闭好像一点也没好转。我知道萧只能把浩和冰洋当做同学，那种不让心靠近的同学。
　　我和萧在我的大学游荡时又碰到浩与冰洋。浩说他们来参观。萧说，“那，那你们参观吧，我和winter还有事。”萧拉着我就走。我明显察觉到萧在害怕，在逃避。我也明白她在害怕逃避什么。
　　“你应该试着与对你友好的人亲近。”
　　“winter,你对我说过好多次了，可是我办不到，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他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你不应该害怕。”
　　“不，winter,别逼我好吗？别逼我。”
　　我不知道该拿萧怎么办。或许我该私下和浩谈谈。
　　在我一个人游荡在我的大学时，我与浩和冰洋又一次不期而遇。这次没有萧。
　　“浩，我知道你喜欢萧，可是萧有自闭症，你需要很长时间，很有耐心。别放弃好吗？帮帮萧。”
　　“winter,我不会放弃的，我会慢慢让萧不再自闭的。”
　　我想，或许浩真的可以办到我四年来办不到的。萧遇见我，或许更加重了她的自闭。我或许应该消失一段时间在萧的世界里，那样才能让萧去抓那一艘船，而不是一直攀着我这根浮木。
　　我把萧交给了浩，我不在去找萧，也不让萧找到我。我游荡在萧找不到的地方，却总是遇到冰洋，那个冷峻的男生。
　　“你是对的，应该让萧学会接受其他。”
　　“你喜欢萧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可是就这样自然地出了口。
　　“为什么这样问？”冰洋好笑地反问我。
　　“因为 ，因为萧很娇美，是那种让人能激起保护欲的甜美女孩。”
　　“是，可是萧太脆弱，我没有足够的热力去保护她。”
　　我和冰洋一起游荡，在没有萧的地方。
　　我有一点放不下萧，可是有冰洋，他会让我暂时忘掉萧。
　　一个冰冷的冬夜，在昏黄的路灯下冰洋为我拉着风衣的领子。温暖的手抚摩着我冰冷的脸颊。冰洋告诉我，他喜欢我，从看到我和萧一起游荡在校园那一刻起。他说，我们是同一类人，是最能看透对方的。我告诉他，我不想和人分享心的孤独。
　　在接下来的一个又一个夜里，我梦着同一个梦，梦里冰洋在昏黄的路灯下对我说他喜欢我。我被自己纠缠着，在一个人的梦里哭泣着。
　　冰洋告诉我，他可以让我一个人享受心的孤独，只要能在我身边就好。于是我们恋爱了。
　　消失在萧的世界三十八天。如今，我只看到萧消瘦的脸和浩颓败的委靡。
　　萧抱着我哭泣，求我不要再消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
　　我告诉萧我恋爱了，萧措愕地望着我，是恐惧，抱紧了我颤抖着问我，是谁，我告诉她是冰洋。

　　我去萧的学校找冰洋，是萧打电话来，说冰洋找我。我在枯败的白杨树下看见萧抱着冰洋。我没有出声，只是流着泪离开。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在昏黄的路灯下，我说，分手吧。然后泪就流了下来。冰洋吻着我的泪，抱着我问为什么，我不说话，拚命地摇着头，想摇开一切......
　　萧来我的学校找我。游荡很久以后，萧告诉我她喜欢冰洋。我说我知道。萧问我会不会难过。我无言。只能苦笑。萧问我到底会不会难过，如果难过，她就退出。我大叫着不会，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校园，足以让不远处的冰洋听到。我没看到，没看到冰洋。
　　我知道萧的无助、脆弱，我不想伤害萧。我不是一直在等吗，在等一艘船，救萧。如今萧愿意登上这艘船，我该快乐，不管这艘船是来救谁的。
　　我告诉冰洋好好照顾萧。冰洋说，我会的。冰洋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他分手，我也不知道冰洋的‘我会的’的含义。我伤心地告别冰洋，告别我早夭的初恋。

　　又一个月过去，假期接近末声，冬天即将过去。萧几乎天天和我腻在一起。有时会问她，“冰洋呢，你又把他凉在一边了吗？”问这话时依然很心酸。萧只是笑而不答。我不知道他们怎样。我已经一直没看到冰洋了。

　　假期终于结束。冬天的最后一天，萧对我说，“我喜欢冬天，喜欢雪，可是今年冬天这里没下雪，winter，你是我绵绵无尽的冬天。”
　　萧告诉我冰洋出国了。我很诧异，我问萧，“那你们怎么办。”萧说，“没有，什么也没有。”
　　“什么什么也没有？”我挂心冰洋，担心萧。
　　“我没有喜欢冰洋，冰洋也没有喜欢我。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萧哭泣着，“我骗了你，拆散了你和冰洋，你会不会原谅我，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我平静地问着，却不知泪早已滴在了枯叶上。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再无助地一个人。”是畸恋吗？不，不是。我知道萧只是寂寞太久了，太久了。抱着我这根浮木不敢放，也怕他人来抢。她只是寂寞太久了，久得只能接受我。
　　“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不告诉我，我会快乐地以为你找到了一艘船，以为自己可以放心你了，为什么告诉我？”我无奈地哭泣着。
　　“因为......因为我内疚。”萧抱着我说内疚。
　　我告诉萧，我一直在等一艘船，一艘来救萧的船。我告诉萧，我只是浮木。

　　冬天过后应该是春天吧？萧告诉我，她愿意永远是冬天。她说在她心里冬天过后是冬天。我不知道该拿萧怎么办，我只能等，等春天，等救萧的船。

　　萧把冰洋的电话号码给我，告诉我，冰洋一直在等我没有回答的‘为什么’，为什么分手，我想不起为什么了。

　　winter,这里冬天刚开始，冬天过后又是冬天。”冰洋在电话里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