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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番外3·世界上唯一仅有的你 ...

  •   我时常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影子,有的人和他有一样的笑容,有的和他有一样的表情,有的和他有一样的衣服,但是怎样都拼凑不了一个完整的他。

      而我需要的,就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他。

      遇见的那一年,我十九岁。

      我出生在一个非常正常的家庭,这里的正常是指家庭完整,没有家暴没有心理阴影源等,如果非要挑出些毛病的话,只能说是母慈父严得有些极端。母亲很溺爱我,她从来都是我的挡风屏,用来抵挡父亲太过严厉的教育方式。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孩子会变得更有恃无恐,但我不是,说实话我很怕父亲。

      小的时候父亲在责骂我时,我从来都是不敢顶嘴默默的在一旁听着,即使母亲在旁边帮忙插科打诨。我很怕父亲,但不是惧怕。小孩总有这种心态,如果旁边有人帮忙的话即使再大的事业不过尔尔,所以我倒是不怕他会打我或是怎样,只是莫名的不敢和他对话。

      久而久之,这种沉默形成了习惯,与人的交流也渐渐近零。话少了观察自然就会变多,班里的同学们真正的面目我都能了解一二,但幸好我不是什么八卦的人。

      在念大学之前我学习美术已有三年,当时父亲反对,他说美术设计方面看似有前途,其实没几个人有这种幸运。我照旧沉默。只是那次我的心底有股坚定的力量,沉默着坚持,母亲依然站在我这边,当时我以为她只是溺爱才会这样——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后来才知道母亲希望我有兴趣有个专注点,她说男孩子首先要成人才能去谈成材,这些年我的孤僻她都一直看在眼里,她怕我这样压抑久了会造成性格的扭曲,至少做喜欢的事情能分散些注意力。母亲有这种想法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最终我如愿的选择了一直以来唯一有兴趣的美术。

      上帝还是公平的吧,没有朋友的我把一切的时间都用在了美术上,长时间下来获得了很多老师的赞赏,在一些比赛中也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不可否认,我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和家庭也有些关系,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人都是两面性的,自负的人另一面有着不为人知的自卑。我也是这样的人吗?管他的。

      进入大学后,我读的是玩具设计专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选专业的时候看着这个名字就鬼使神差的选了。

      第一学期学的还很浅显,主要以强化手绘功底为主要,一段时间后,我自信且自负的认为至少在手绘方面,班上没人能超过我。而在某天夜里,我突然的觉得这样是不是太过无聊了一些,没事就喜欢跟人比,这样到底算什么?不过自己真没什么寄托,全部焦点都放在美术上,愿意与人比的也仅此而已。

      好想就此呐喊一句:我他妈真是个可怜虫!

      这周开设了一节新的基础课程,老师年轻英俊,简直不像能出现在生活中的那种人,他的出现让我小小的惊艳了一下,但这些绝对构不成我关注他的理由,我自诩不是那么肤浅且无聊的人。

      第一节课无非是些枯燥的概论。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周围的人虽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发出夸张切令人作呕的感叹,但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安静了不少,这的确是不可否认的美好事物的力量。

      人对于美好东西的抵御力都会薄弱一些吧,于是我就看着他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用他温柔的微笑、谦逊和善的态度收买了大多数的人,而真正的将我囊括进去的是他仿佛被赐予灵性的手。

      那只手可以创造出让人惊叹的画面,不过是一张白纸、不过是一支笔、不过是十几色的颜料,经过他的手竟然可以描绘出一张张不止是美丽的画。一副出色的画是可以让人回味的,每看一次都会发现新的惊喜,他的画就是那样。

      于是我便开始记住了这个老师的名字,黎肃然。

      第一次他和我交谈时说道,你是个非常有天分且不乏实力的学生,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大气,洒脱,很有风范。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认识我并且记住我,这是在属于我的领域唯一有的自信。

      而我们的交谈也仅止于专业问题而已,三周的课程很快结束,我在他画笔下学到了很多,一时间突然的觉得他的才华像是无边的金矿,我所看到的不过一角而已,面对这样特别的吸引力,我想,我十分有兴趣去了解这个人。

      我在课程表上来来回回的找着黎肃然这个名字,却发现他只教我们这一个课程,至少这一个学期不会再教我们了,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这学期以来,我极少的见过他,偶尔会在教学楼走廊或是老师宿舍的路上遇到,我们会微笑的点头打声招呼,然后各自忙碌,而我心里始终庆幸着,他还记得我。要知道大学是个流动列车,让老师记住一个学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晃眼便到了大一的下学期,在拿到课程表并且看到外出写生的带队老师是黎肃然的名字后,连自己都没发现那个时候的我嘴角在以极慢的速度上扬着。

      从心底的某一处升腾出名叫“寄望”的东西,漫过全身却浑然不觉,生活便成了掐算日子的消遣,一直直那样盼望外出写生的日子临近。

      下学期开始了专业课的学习,而就在开始的时候上天就给了我一个礼物。

      当黎肃然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走向讲台时,他瘪瘪嘴角然后微笑着说,教你们的李老师请了病假,所以我来帮他代一周的课,但是我呢,对玩具设计这一块还不太熟,所以听取李老师的建议暂时先上精细素描,这对你们接下来的设计课也是有帮助的,搁置的课时李老师说回来再给你们补上。

      于是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我也听见了心里的一丝雀跃,我想,我很喜欢这个老师。
      我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像是发光体一样不断的引人亲近,如果可以,我不想叫他黎老师,我只想叫他的名字。

      在心底里暗藏的那种崇拜式的喜欢竟然被同学看穿,有人说我只听他的话,我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做我喜欢做的事。

      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朋友,于是也养成了独立的个性,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也正因为如此,那个秘密只被我一个人看到。

      我听见成天和黎肃然黏在一起的那个叫沈耀的老师说,我追你追整整一年诶。

      而黎肃然抱着他,眼里是类似老人一般平静的幸福,说,我开始觉得有人需要我,我也有个可以依赖的人。

      而沈老师吻上黎肃然的眉心。

      艺术生在某一个学期中有一节写生课,去到某个小城市看看那里的景色和文化,为以后的设计累积一些底蕴。

      在知道黎肃然的秘密后,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得奇怪起来,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这件事发生的两个月后,我们要完成写生这门课,带队老师是黎肃然。

      晚上十一点的火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旅店的房间已经订好,只是还没有分配人员,大家有些疲惫的嚷嚷着我和谁谁谁们一间房。

      叽喳声过后,一时间我发现我落了单。

      好吧,就按大家说的分配,黎肃然说。在大家各自忙碌时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跟我住好不好,老人家很孤单的。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黎肃然的睡相极好,不打呼噜也不踢床单,倒下去两分钟不到便睡着了,但对于我这种夜间习惯性熬夜的人来讲,沾枕头就睡着的习惯是极为奢侈的。

      他侧卧着,双手横抱在胸前,通常这种睡法的人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我还在顺着往下想,只听见黎肃然嘴唇动了动,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也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于是正准备翻身,一句稍微清晰的呓语却传进了我的耳朵。

      锦西,锦西······我们为什么不能相爱······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他的恋人不是沈耀吗?为什么在梦中叫着的却是别人的名字?我脑袋一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想着想着,我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早上我是被一声声的叫唤硬从梦中拖起来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黎肃然微笑着得脸,或许是当时的光线太好,他的皮肤看起来光洁美好,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起床气似乎都化于无形。

      好了你,看你那张不大情愿的脸,赶快洗洗,马上要出发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这样的话语,感觉距离都变得更近了一些,我这样想到。

      说是写生,但没有谁会将笨重的画架画板颜料什么的带在身上,有的人带上相机拍下一些值得珍藏的画面,但我还是带上了体积很小的的速写板,不时的快速画上一张。

      黎肃然和昨晚那个皱着眉头哽咽的完全判若两人,他经常会接到电话,说着我很好你不用担心、这边很漂亮、我过几天就回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云云。有同学揶揄他也是淡淡一笑,然后腹黑的用计谋让别人互相抖对方的料,只有我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女朋友”其实是和黎肃然同一性别的沈耀。

      说不定并不是黎肃然爱着,只是他交往着的沈耀。

      他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为什么连我这样从来对别人的事不闻不问的人,却那么想知道?我始终想不出一个头绪。

      晚上回到旅馆洗完澡后时间还早,其他同学逛街的逛街,玩游戏的玩游戏,黎肃然哥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了他们的邀请,而我,从来就不是合群中的一个。

      看电视没多大意思,我侧过头叫着另一张床上的黎肃然,突然想和他聊天。

      我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顿了一秒说,当然。

      那你尝试过喜欢却无法在一起的感觉吗?

      我想我肯定是脑袋进水了,这样明显的问谁都会发现不太对劲,我暗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八卦了,于是我又胡诌,可以对你说吗黎老师,我觉得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很期待看见她,但我知道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她有了她自己的幸福。

      黎肃然得眼神黯淡了那么几秒,他说,相见不如怀念,不能在一起了就不要见面,这样对大家都好,只要记住那一段美好就足够了,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遇见那个相伴一生的人,一次次失败的爱恋只是在教你该如何学会去爱,所以我们只用记住和那些人的美好就够了。

      他后面的话我越来越听不进去,因为我开始对之前撒的那个“我的单恋”的谎有了害怕的感觉,明明只是瞎掰而已,我却越来越觉得这根本就是在说我自己!而所指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而是“他”!那个人······

      我很喜欢他的笑容,干干净净的,我喜欢他巧夺天工般的才华,我喜欢他面带幸福的样子,但久了我就会发现他眼底会透出一丝无奈的忧伤,我总是想靠近他,我知道他的恋人是同性之后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我不断的想了解他,难道是因为——

      没有!我没有······脑袋越发混乱,我自己都不敢往下想,只是身体发出警报让我不可以再看他一眼,这样太危险!

      于是我干笑一声,说,突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我想睡了。

      一年很快就过完。

      不过是在痛苦和挣扎中思念着。

      我二十岁,读大二。

      距离我发现我的不正常起,已过一年。

      而现在,我仍然觉得我很不正常。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来认清并承认我喜欢黎肃然这个事实,然后开始犯傻了,我主动去拉近我们的关系,却并不是想有个结果之类的,我只是卑微的想停留在他身边一下下而已。

      我认识了黎肃然口中的钟锦西,他的确是个十分有魅力的人,对黎肃然的爱必须用心体会才会发现他是爱到了骨子里的。他们的事情是我在和黎肃然非常要好了之后才知道的,黎肃然告诉我的时候他们已经冲破一切束缚又在一起了。知道了他们的事之后,我想了很久很久,究竟像我这种定/时/炸/弹一般的人物呆在他们身边到底合适不合适,天知道我哪天会不会突然的爱到想用手段将他们分开,我不愿意将自己变得那样可怖,同样也不愿意拆散这对倾尽所有才能在一起的恋人。可我从没打算过这样做,爱上了而已,难道仅仅呆在他身边做一株向日葵的权利都没有吗?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呆在他身边是有代价的,当我看到钟锦西趁黎肃然一个不注意就调皮的偷吻他的脸颊,当我看到黎肃然哥用没有任何杂质、满满幸福的眼神凝视着钟锦西,当我看到他们发自内心旁若无人的拥抱。那种从心里最最底层一直蔓延到喉咙管的伤痛就会像海啸一般席卷着我。

      钟锦西说,你想吃什么自己拿,就当自己家。

      黎肃然哥在一旁笑得奸诈,你又不是来一次两次,拘谨什么,这就是你的第二个家,你就是我们的孩子,哇哈哈哈哈哈。

      黎肃然你美的你,像个师长的样子好不好,哪有像你这么带坏学生的!

      哪有······

      于是那份伤痛破喉而出,我笑得惨淡,说,你们就恶心我吧,我要回学校了。

      仓皇的逃离他们的甜蜜,我这个胆小鬼+自虐狂,承受不起。

      下午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父亲板着脸,母亲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父亲见我回来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母亲倒是一反常态的没做声。

      父亲怒气冲冲的说,学个艺术倒是把你整个人都学开放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我压下慌乱动了动嘴,说,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既然会质问你就是有十成的把握,黎肃然!

      我一惊,他竟然都知晓到这种程度了,一时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搪塞。

      我帮你找好了国外的一家更好的艺术学校,这是退学申请表,赶紧填了,你没得选!

      我颤抖的想接过那张纸,在碰到纸角的那一秒,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勇气,一把拍掉纸后摔门而去。

      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竟又来到了黎肃然哥的家门口,我踌躇了很久正准备按门铃却发现门只是轻轻的合上的,肯定又是他们疯疯闹闹的忘了关好,我边想着边推门进去。

      从门口就可以看到卧室的一个小角,而我,就在那里看到了他们纠缠着的身影,还有一些暧昧的呼吸声。我轻轻的退出来,自己安慰自己说这没什么的,恋人之间肯定会发生这种事,这有什么。

      却始终抑制不住心脏骤停的感觉,眼前开始模糊,我尝到了被我咬破的嘴唇流出的血味。

      你还能再继续留在这里留在他身边吗?面对一切的不可能难道对你不是一种折磨吗?放手吧,相见不如怀念。我听到心里有这样的话传出,闹腾腾的。

      我不知道现在可以去哪里,似乎只有宿舍可以呆。走过学校看到美术展厅时突然想到黎肃然说过,那是学校老师的作品展,也有他的作品。而我却一直不敢去看,处在这样甜蜜幸福状态下的黎肃然还能画出什么作品?所以我不敢。

      而突然的,我又想看了。

      黎肃然的作品被摆放在一个还比较显眼的位置,我一眼便看出——即使还没看作者署名。

      那是一副全开大小的油画,截取了人物的眉眼部分,这幅作品的精彩之处在于作者将人物眼里的情绪表达的十分到位,瞳孔里还有折射出人物所看到的情景,仿佛这画面是有故事一样。

      或许别人看不出,但我一眼便看出画中的人,钟锦西。

      《整个世界》——这是这幅画的名字。

      看到这里,我竟笑出声来。

      浑浑噩噩的走出展厅,我摸出电话。

      妈,定机票吧。

      这样的生活我不再想过,每天都在罪恶与贪念中挣扎,突然想嘲笑这样的自己,人家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你身上过,对于他来说钟锦西才是他的整个世界。

      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应该爱上的人,做了一场荒唐却刻骨的梦,现在是时候清醒了,给自己留条退路也放他们爱情一条生路。

      可是——心好疼,像针尖划过那样锐利的疼痛,然后沁到骨髓里,几乎让我站不稳。不过是爱情而已,竟然可以让人变得那么脆弱,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黎肃然,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你世界里一抹短暂的流星而已,但对于我,你却是我整个世界,我用我整个世界来成全你世界中那颗最闪耀的恒星,这么说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心酸?

      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请记住我,记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我。

      我的名字叫做,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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