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尾生吗》莫以然

2、老师你好（1）

　　“贺老师你已经到了呀！来来，跟我走。”一声饱含热情的呼喊将佳微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来接她的是村小学的校长兼唯一的老师，张韦生。
　　这位张校长看上去大概三十岁的样子，中等个子，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很是醒目。
　　他很自然地接过佳微手中的行李箱，一路将她引向落雁村唯一的一所学校——落雁中心小学。
　　到了那，佳微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这里，也能算是小学吗？
　　和在村口看到的大多数房子一样，这里也是几间茅草房，如果硬说要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几间屋子相比之下还要更破旧一点，茅屋中间的空地便是操场，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正在那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见到张韦生回来，他们就都围了上来。
　　“张校长，她就是新来的老师吗？”一个有着红扑扑脸蛋的女孩子怯生生得问道。
　　“是啊，”张韦生笑着抚过她的头，指着佳微介绍道，“这位是贺老师，大家还不快叫老师好。”
　　“老师你好——”孩子们扯着嗓子叫道，稚嫩的声音拖得老长。

　　“贺老师，这里就是你的宿舍了。”张韦生把她带进了边上的一间茅屋，推开门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比较艰难，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这边我昨天已经打扫过了，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我叫人给你从镇上捎过来。”
　　一张简单的木板床，上面挂着崭新的蓝色蚊帐，一个深色的木柜，还有一张黄色斑驳的书桌，一张板凳，这就是这间屋子里的全部摆设。
　　佳微扫了一眼，侧头微笑着对张韦生说：“已经很好了，谢谢。”
　　“那我先过去了，孩子们还有课。”张韦生指了指操场，对着佳微咧嘴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去操场上敲起了国旗下那个生了锈的铜锣。

　　收拾完行李，佳微忙得满头大汗，可屋里屋外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来水龙头，只在屋后找到一口简陋的水井。
　　贺佳微拉动井绳，想打点水上来，却不想井绳拉上来却是一个竹篾篮子，里面放了半篮子鲜嫩的红果子，看上去倒是颇为诱人。
　　“放下我的篮子！”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夺过佳微手中的竹篮，像宝贝一样护在胸前。
　　佳微看看他，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这里的学生吗？怎么没在里面上课？”
　　“要你管！”男孩扬起头，极不友善地瞪了她一眼。
　　佳微无端受了他的白眼，感觉有些莫名，但她并不打算和这么个小孩子计较，只是用提桶取了水来洗手。
　　抱着篮子蹲在那的男孩瞄了她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三个月，最多三个月。”
　　“什么三个月？”贺佳微皱起眉头，不解地问。
　　那小男孩拿棍子挑着地上的泥巴，头也不抬地说：“像你们这种手上一个茧子也没有的女老师，最多在这待三个月。”
　　“是吗？”佳微笑了笑，这孩子说得没错，她的确没想在这长留，不管是三五个月还是一年半载，等事情平息，她总还是要回到城里去的。
　　见贺佳微一副默认了的样子，男孩扔下棍子，白了她一眼，抱着篮子一溜烟地跑走了。

　　洗完脸，佳微回屋泡了杯茶，搬了个凳子坐到房间门口，雨后的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青草味，山风吹在身上，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盛夏的燥热不安。下课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从教室走出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会停下来，乖乖地叫一声“贺老师”。
　　虽然佳微还没有开始授课，但很显然孩子们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这种感觉在佳微看来是有些奇妙的，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教书育人，但在这一刻，看着那一张张真诚的脸，再抬头望望那碧蓝碧蓝的天空，佳微突然觉得，来这里支教，或许并不是个坏主意。

　　白天的教室到了晚上就转变为食堂，贺佳微就是在这里和几个住校的学生还有张校长一起吃了她到落雁村以后的第一餐。
　　一盘炒土豆丝，半锅面疙瘩，还有一盘烤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就是他们的晚餐。张韦生一句“开始吃吧”还没说完，几个孩子就一起把手伸向了那个黑乎乎的盘子，等他们抓到手上大口地撕咬起来的时候，佳微才看出来这应该是烤的小鸟。
　　想到山里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就这样变成了自己的盘中餐，佳微多少有些反感，所以迟迟不曾动筷，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碗里的面疙瘩。

　　不多会，一个男孩已经啃完了自己的那只，他意犹未尽地把手伸向盘里仅剩的那只烤鸟，不想手还没碰到盘子，就被张韦生狠狠地拍了一把。
　　“小胖！少吃多滋味，这只是贺老师的！”
　　佳微没想到，看上去一副老好人模样的张韦生，面对这帮孩子的时候，倒还有几分威严。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人要管着这里将近二十个孩子，没点魄力肯定是不行的。
　　那个叫小胖的孩子讪讪地缩回了手，佳微看着有些不忍，自己伸手把盘子递了过去，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的。”
　　小胖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但却犹疑着不敢去接，只是偷眼看着张韦生的表情。而桌上的另外两个孩子则用艳羡的眼神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张韦生看了看贺佳微，见她坚持摆手说不吃，也就无奈地挥挥手，小胖见状连忙把整只烤鸟从上到下舔了一遍，然后对着剩下俩孩子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这时佳微才注意到桌上总共五个人，而刚刚的盘子里却只有四只烤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张韦生说：“哎呀，张校长，我忘了你还没吃呢。”
　　正在喝着面汤的张韦生抬起头来，淡淡地笑了笑说：“我吃素的，不吃这些东西。”
　　佳微听了有些发懵，她指着桌上的饭菜问他：“听他们说，这些都是校长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张韦生温和而关切地问道。
　　“没，没有，味道很好。”佳微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心里却生出了一个疑问：一个吃素的人，怎么又回去抓了小鸟回来，剥皮破肚，做出这么一盘烤鸟来呢？”

　　吃过晚饭，贺佳微寻思着一路上奔波劳顿，就想找个地方洗澡。但张韦生给她的答案却是：最近的澡堂，是在二三十里外的镇上。所以，她只能选择自己从井里打点水来，烧了回屋凑合着洗一把算了。这还亏得是在夏天，到了冬天可咋办呢。
　　不过佳微并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多久，冬天，没准她就不在这了。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挖这么个坑，只是某天想到这么个故事的时候，就很想把它写出来。为了写这文前后也做了些功课，了解了不少关于支教的故事，矫情地说上一句：谨以此文向所有将青春奉献在偏远山区的志愿者们致敬！
更新估计在两三天一更的样子，每更至少会有两千吧……
最后要吼一句：走过路过的记得留下痕迹哦，莫莫需要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