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爱做梦的Yuna酱

4、流星雨

　　“吾，狐玄，誓于狐仙。绝不伤害卜灵玺，若有违反，天罚自来。”狐玄对狐仙起誓，狐玄二字出口时，身上就亮起了一道白光。当念到卜灵玺的名字时，他的身上也漾起了光芒。誓约完成之时，卜灵玺就看见了手背上浮现了一条雪白狐尾缠绕着三簇狐火，随后图案又隐去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契约的三个要点都有了，神明誓约的确完成了。卜灵玺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微微发痒的后脖颈，应该不会被掐脖子了。
　　巨大的桃树盘根错节，狐玄跳到突出地面的树根上，踩了踩其中一根突出的树根。
　　‘轰——’。
　　树根旁，一块约两平米大小的土地塌陷了下去。一节节台阶竖起，一直伸向黑暗，不知道有多长。地洞口的砂石，悉悉索索地掉下，滚落在阶梯上，却很快就听不见声音了。
　　卜灵玺跟着狐玄，进入地洞。地洞漆黑无比，狐玄尾巴上亮起了深蓝色的狐火，也勉强只够卜灵玺看见脚下的路。
　　终于，脚下触感一变。柔软的藤蔓取代坚硬的石板，卜灵玺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
　　稳了稳身子，卜灵玺就发现自己落后了狐玄一大截。蓝色的火光瞬间被黑暗吞噬，狐玄跃入黑暗，如同投湖的石子，找不到一点踪迹。
　　卜灵玺也不担心，反正狐狸还需要他呢。
　　果然，没一会，墙壁上就亮起了一盏盏油灯。油灯虽小，亮度却一点不逊色于大瓦白炽灯，整个地洞宛若白昼。
　　卜灵玺一抬头，就看见一只足足有五个他大的狐狸，伏在地上。那只小狐狸顺着巨狐的前肢爬上巨狐的脖子，最后往巨狐的脑袋上一跳，就消失了。
　　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渐渐睁开，如同之前小狐狸尾巴上萦绕的狐火，却冰冷，不带一丝热度。巨狐银色的皮毛却没有小狐狸的顺滑光亮，甚至有的地方还布满血块。并不是赤红鲜血留下的猩红，而是干涸已久，已经发棕的陈旧血斑。
　　地上无数纤细的藤蔓紧紧缠绕成两根粗壮的藤条，从巨狐的后背穿透到胸前，将狐狸牢牢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这或许也是巨狐没办法处理自己伤口的原因吧。
　　“人类，将你的血滴在这两条禁锢我的藤蔓根部。”狐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不动。三千年来，他从每天挣扎，鲜血淋漓，到最后按捺不动，尽量减少伤害。无尽的等待，在今天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卜灵玺顺着藤蔓方向走到巨狐的身后，两根藤蔓最终汇聚成一点，没入藤蔓地面。他蹲下，用手拨开紧实的藤蔓，直到碰到坚硬的地面。
　　原来，这覆盖了整个地洞的藤蔓都是从这小小的一块根部长出来的。它们有的向四周生长，铺满了地面，还有的则聚集在了聚集在了一起，成为那穿透狐躯的锋利。
　　卜灵玺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藤蔓根部。
　　地洞随之一颤，紧接着，地面开始不停地翻涌。所有的藤蔓仿佛遭遇了火灼，不停抽搐抖动起来。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卜灵玺面对仿佛地震一般的地面，本能地抓住了旁边牢固的建筑物——巨狐。握住狐狸后肢的双手感觉到了一股湿热粘稠。
　　原来狐狸的两只后肢也被刺穿了，只是比起前肢那粗壮无比的藤蔓结合体，这两根藤蔓孤零零的，可以说非常纤细了。可即使这般纤细，也在剧烈的抖动下，喷涌出了许多鲜血。那巨狐的前肢，又该流多少血呀。
　　但没等卜灵玺多想，藤蔓停止了抖动，不停地发出‘呲——呲——呲’声，然后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不断地缩水。最终，整个地洞的藤蔓都缩回了它的根部。平滑的地面，只有一个藤蔓跟凸出。
　　卜灵玺嘴角上扬，头还没转过来，一股疾风就从耳边擦过。
　　身旁的巨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那擦脸而过的是巨狐的一条尾巴，此刻尾巴已经刺进了厚厚的墙壁，足足有四五十厘米深。
　　卜灵玺擦了擦左脸颊的血迹，要不是刚刚自己本能地向右偏了一点。那钢锥一般的尾巴，扎的就不是墙壁，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卜灵玺没有傻傻地质问巨狐为什么违背契约了，狐本狡诈，刚刚的契约肯定有问题。该死，自己就不应该一时心软。
　　狐玄对卜灵玺灵敏的直觉感到差异，不过这个人类躲得了一次，还能躲三次四次甚至七次八次吗？他抽回钉在墙壁上的尾巴，柔软却锋利的尾巴在身后一晃，就出现了出现了四条一模一样的尾巴。四条尾巴同时伸出，扎向前面那个试图跑上阶梯的人类。
　　卜灵玺立刻向右一滚，‘刷——刷——刷’，三条尾巴在他左侧接连扎下。他立刻站起，没想到还有一条尾巴竟从右侧挥来。左右夹击，卜灵玺避无可避，只能将双臂挡在身前，减少冲击。
　　卜灵玺像被大锤抡飞出去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才停下。双臂和整个上身剧痛无比，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一根。
　　如此猛烈的撞击，要不是自己修炼拳法，身体比一般人强壮，恐怕早在狐尾拍到身体的一瞬间就毙命了。可是，也就如此了。他现在也和当场去世差不多了。
　　卜灵玺看着巨狐一步步靠近自己，他的脚却像被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狐玄甩甩了身后的尾巴，这下看这个人类还怎么跑。
　　卜灵玺眼前一黑，心道，不好。
　　脖子一痛，果然狐尾已经牢牢地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不断收紧的同时，还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果然，千防万防，还是逃不了被掐脖子的命运呀。
　　“愚蠢的人类，吾乃狐族，可吾乃九尾天狐，吾之侍奉乃天狐娘娘。”狐玄解释了誓约没有生效的原因，也算让这个人类做个明白鬼了。
　　将尾巴对准脑袋，这次他可不会再失手了。
　　卜灵玺两只手拼命地拉扯着尾巴，可脖子上的尾巴坚若磐石，并且越缠越紧。他只能将手挡在眼前，做着最后的挣扎。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爸爸，妈妈，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不会信狐狸的话了。
　　尾巴刺向脑袋的一瞬间，卜灵玺手腕上的手链发出耀眼的光芒。
　　狐玄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紧接着，就觉得尾巴一痛。
　　对狐玄来说亮的睁不开的眼睛的强光，在卜灵玺眼中却是柔和无比。手链中央的金色小球飞出，悬浮在空中。外面包裹的黄金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玉球。
　　指尖原先咬破的地方飞出了一滴鲜血，和狐尾上流出的狐血一起飞到了玉球上，最终融合到了一起，被小球吸收。
　　卜灵玺和狐玄同时感到心中一阵悸动，仿佛什么要在心中扎根。
　　狐玄发出巨大的吼声，四条尾巴同时飞出，想将玉球打落。但却在快要靠近玉球的时候被玉球的结界弹回。
　　不，不，不！
　　冰蓝的眼睛不再装满星光，而是被熊熊烈火所取代。
　　他狐玄，是绝不会屈服于人类的！
　　这个玉球想要强制契约他，成为奴仆。
　　他狐玄，是死都不会当人类的奴仆的！
　　狐玄聚集全身所有的力量，四条狐尾变成一条巨大的狐尾，狠狠的袭向玉珠。
　　‘嘭——’，狐尾与结界撞击出巨大的声音。狐玄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没有什么比成为仆人更痛的了。狐尾牢牢地抵在了结界上，狐尾如同铁板上的牛排，被煎的‘滋滋’作响。
　　终于，一道似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一道裂缝在结界上产生，紧接着无数条裂缝就如同蜘蛛网一样从第一道裂缝上蔓延开来。
　　结界，碎了。
　　没了结界的阻挠，狐玄狠狠地将玉球抽出。狐尾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刹不住出，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玉球砸向墙壁，又滚落到了地上。
　　一道裂缝，出现在了球面上，横穿了整个玉球。
　　狐玄本以为这样契约就可以终止，没想到，右眼一痛，眼前一红，一朵莲花倒映在了冰蓝之中。
　　果然，不毁了契子就不行呀。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卜灵玺觉得自己的左眼像被针扎一般，再加上胸口剧烈的疼痛，他一口气没吸得上来，就昏厥了过去。
　　与此同时，数道银光划破黑色的夜空，向大地坠去。
　　后山山腰处也有一道白光闪过，好似与天空相呼应，却又一闪而逝，仿佛是错觉，从未闪过。
　　流星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