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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   居然忘了结界已除。水镜月眉一皱,一手握住鸢尾颈间的玉八卦,垂下床帐,一手划圈设了结界。
      “水镜月!你、你不知羞耻!”
      理好了中衣,水镜月正犹豫着是去捡掉在外面的那件外衣呢,还是施法换件外衣,但一听到这句话,她眼神一冷,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撩开床帐,取过被扔在一侧的玄墨外袍,仔细地穿上,简直就当霄然以及随行的天将是些死物一般。
      待整好束腰,水镜月一拢长发,袍袖一甩,又恢复了清华高妙的上神水镜月。
      那边的霄然早已双目赤红,唇被咬得出血,脸色却是异样的惨白。
      水镜月瞟他一眼,唇角含笑,恰似墙头春色,让人有一窥之欲。“少微大夫来我上林殿有何贵干?”
      霄然目光满溢恨意,出口自不会好听,“哼!你□□天界,这天廷还有你立足的地方么!”他瞪着盖得严严实实的床帐,几乎要瞪出个洞来,“你们在干什么!”
      水镜月眉目冰冷,但笑意却软,眼梢轻挑,霄然身后的两个天将都看得脑袋发晕,“我在干什么?少微大夫不是已经看见了么?我在□□天界啊。”
      “你!你,好你个水镜月!”霄然想要怒骂,却只是恨得浑身发抖。看见,他的确看见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肩背都已裸露了,他们还能干什么?“六帝二后都已在外间,你就等着、等着受罚吧!”
      水镜月冷笑一声,昂了昂下巴,“笑话!我水镜月几时轮得到阿猫阿狗来处罚我?就算我修为尽失,你以为凭你们这点三脚猫就能制服我?”她手上蓝光一闪,霄然与两名天将只觉强流袭来,一个不备就被打出门去。
      等二人起身再欲冲入,屋内除了床帐遮得严严实实的卧榻之外,再无任何身影。霄然恨得将整个上林殿都拆了,但偏偏无奈,那最惹霄然愤恨的大床却始终完好,结界牢不可破。

      泰山上风清峦秀,岚气氤氲,襟带青山,劲松苍翠,百花娇艳。本该万分逍遥的泰山府君,俊逸的脸上此刻可是挂满了苦笑。
      “两位仙姑莫急!这松子哪有夏日就熟的,这是怎么也变不出来的呀!”他后悔死了当初将水镜月毁了司命天的消息给封住的举动,更后悔自己将念忘二人留下的好心。这不,眼下成了限留上差,却又拿不出松子的倒霉府君了。“哎呀,两位仙姑且宽心坐坐,我泰山景色虽不如上林殿琼阁玉宇,但也怡人性情,两位仙姑宽住几日,这松子定能准备妥当的。”
      忘儿心思最灵,在小鬼处打探得什么司命天被毁的消息,又仿佛和上神有关,这心里就急着想往回赶,眼见府君如此强留,心中就更坚定了要回去的心,任凭府君说破了嘴皮子,也拦不住。
      一个极力挽留,一个执意要走,就快吵起来的时候,府君忽然眸中一喜,“啊!总算来啦!”
      忘儿一愣,却听一旁的念儿欣喜地叫了出来,“上神!”
      “嗯。”水镜月含笑应了声,才冲一脸看到救星样的府君点了个头,“这些日子麻烦府君了。”
      府君心想麻烦快走了,脸上又恢复了俊逸的笑意,豪气地说:“上神客气啦!念忘二位仙姑伶俐可爱,只相见恨晚,到底是上林殿里调教出来的,我这儿就是掌簿判官都及不得二位仙姑妥当!”
      “哦?”水镜月笑笑,“真的?”
      “自然是真!”府君应了,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要改口已经晚了。
      只听水镜月含笑点头,“既如此,那我就将此二人留在府君处帮忙了!”
      “啊?”
      “上神!”念忘二人大惊。
      “我在天界捅了大瘘子,现在法力尽失,自保尚且不足,怎么还兼顾你们?”水镜月朝府君看了眼,“我与府君有旧,他还欠我一个情,总得拚死护住你们。”
      府君眼角抽动了一下,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但忘儿却是眼一红,泪珠儿已在眼眶里打转,“上神,你、你就这么丢下我们了?”
      水镜月难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傻!这三界之内,他们一定会拚尽全力诛杀我,我要么亡命天涯,要么去封崖。这两种路途,你们都不适合。”
      念儿也扯住了水镜月的衣袖,泪水扑簌簌地流,“那上神你怎么办?你刚刚说你已经法力尽失了,他们、他们为什么不能放过你?”
      水镜月一笑,负气自狂,“因为即心剑还跟着我啊。制命天地之能还在我手,他们又岂能安心?”
      泰山府君瞧着水镜月如此说话,心里也微有些不好受,叹了口气道:“镜月,我们也算是有过五百年的交情,你若是不嫌弃,泰山虽小,照样能保你无虞。”
      水镜月白了他一眼,“得了!你这地方太丑,我不喜欢!”
      府君面子下不来,不由吼了声,“哼!我泰山不好,难道就你那天一池好?”
      “没错!我天一池就是瑶池仙宫也比不了!”水镜月比他更狂,见念忘二人都被哄住了,便冲府君问,“松子准备好了么?”
      “哎?你还真要?”府君眉一皱,“我以为你只是想拖住她们……”
      “你没准备?”
      面对水镜月的质问,府君满脸黑线,感觉自己在她面前真是难说话。“这是什么季节啊?哪会有松子!”
      “催熟!”水镜月轻淡地吩咐,就拣了一处坐下,忘儿立时端上一盏香茶,水镜月呷了口,点点头以示满意,才又转眼看向府君,“迟一些,天界的兵马可都要追到这儿来了!”
      府君狠狠瞪了水镜月一眼,叹了口气,催动法力,满山松树都开始结起松子,不多时,已然成熟。府君一挥手,便立时涌出大小一群小鬼,吱吱哑哑地蹦着去拣松子了。
      一盏茶后,府君将一只乾坤袋交到水镜月手中,她闻了闻,便摘下额间银饰一抛,“自己收好!”
      银光中,即心嘻嘻一笑,马上接过来收在腰间,“还是镜月想着我!不枉我舍弃荣华富贵陪在你身边!”
      “哼!”水镜月掐了他水嫩嫩的脸颊一把,正想说什么,却见府君变了脸色。
      “镜月!快走!上边来人了!”
      水镜月只来得及瞥念忘二人一眼,便被泰山府君袍袖一拢,前往泰山一处暗道。然而也没走出几步,霄然已带人拦在前头。
      看见泰山府君握在水镜月腕间的手,霄然脸色又变,“你这、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啊?”府君一呆,怎么是这个说法?
      水镜月眯细了眼,却是侧身往泰山府君怀里一靠,软软地道:“少微大夫何出此言哪?”
      府君只觉半身一麻,张大了嘴,却半句也支吾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瞅瞅霄然,又瞅瞅水镜月。
      “你!你这像什么话!”霄然气急,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拽她,却见她更加偎紧泰山府君,这一气更是气得头发都一根根直立了起来。“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水镜月见状倒是笑,笑得眉目冷淡,却别有媚意,“这又与你何干?难道我与三界任何的交情都需向你禀明不成?”
      “你自不用与我说什么,你根本是人人都能……”
      她盯住他,眉目间有隐怒,身居高位三千多年的威仪自然而然显露,令霄然再说不出话来,“我与何人用得着你来管?六帝二后都没指我若此,你倒先来声讨?你凭什么资格!”话至此,她微微一顿,继而冷笑,“我水镜月最瞧不得有气没种的人!”
      最后一句,击得霄然心中冰冷,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僵着。
      府君看了两人半晌,终于微微觉出些味来,耸了耸肩,心中直替霄然可怜,这么个大好青年,居然喜欢水镜月!真是的!他扫了眼跟在霄然身后的两员大将,暗中催动法力,打算动手,然而手才一抬,却被水镜月轻轻盖住。
      “水镜月,你把我松子藏哪儿去了!”耳畔忽然一声娇脆的呼声,霄然只觉一团白乎乎的肉团袭来,直觉一退,将肉团接在手中。那肉团被接住,却还瞪了霄然一眼,腿一蹬就跳到水镜月跟前。
      水镜月睨了他一眼,“不藏起来,你早就吃得精光了!”
      “我……好嘛!”即心撒娇似的扯扯她的袖子,“我把坏人都光光,你就把松子给我。”
      水镜月想了想,就点了个头,“嗯,也好,我烦了,打完了我们就快些去封崖。”
      “好咧!”即心灿烂地露了个笑脸,但眼一转,面向霄然与二天将时,脸就一下拉了下来,“哼!我是即心神剑,想魂飞魄散的就上来!不然就快滚!我数到三,不动我就出剑了!一、二……”
      三还没喊,即心当即就闪电奇袭,府君只看见亮光一闪,三人已被摆平在地上。
      “没、没死吧?”怎么水镜月身边的都是一群危险人物?上回是那个饕餮,这回是个更厉害的!
      即心眼皮子一翻,就丢出个白眼,“哼!想死在我的剑下,他们还没修行到家呢!走吧!镜月,时候也差不多了。”
      “嗯。”水镜月上前一步,即心拉住她的手就是一串咒诀飞出,府君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见岚风一荡,银光闪了下,眼前已再无二人身影。
      唉,泰山府君遥望天边,心头一叹。她啊,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干脆,也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绝然。这一别,只怕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吧。
      明明才刚分别,泰山府君却觉得已然在想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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