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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

  •   鸢尾回来时就像变了个人,见谁都不理,成日只是坐在“望尘崖”边上,看着那层层叠叠的云雾发呆。饕餮来劝过他,白泽也来过,神霄雷部的人来过,甚但鸢尾谁也没理,至连霄然这个死对头来时,他也只是以一种非常古怪的鄙薄的眼神看看他,又扭过头去了。
      白泽觉得不对劲,就来找水镜月。
      水镜月闻说却只是笑笑,“没事。那小子受了刺激,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来,自然会找人问个清楚。”
      白泽无语,却不怎么放心。然而果不出水镜月所料,当晚,鸢尾已立在了她的房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里头传来水镜月清泉似的声音,“进来。”
      鸢尾推门进去,见水镜月正坐在黑晶石桌边上,手中把玩着一颗夜光珠,莹润的光亮衬着玉脂般的肌肤,更显得她明眸皓齿,勾魂摄魄。
      鸢尾沉默地在对座坐下,似在挣扎,唇启了又阖。水镜月也不急,散漫的目光只是闲闲地看他,在他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玩味似的扬起一笑,“看到狌狌了?”
      鸢尾明显一愣,想了想才道:“是狌爷爷?”
      “嗯?”水镜月一笑,“看来它对你不错……你似乎也毫发无伤,嗯,可曾想过他为何要保你毫发无伤?”
      鸢尾闻言一怒,“狌爷爷和天廷的人不一样!”
      “是不一样。”水镜月正了脸色点了个头,“你本来是不是搬出了我,想要让我帮忙?”
      鸢尾皱眉看她,心中忽然有一股怨愤,“你会帮吗?”
      “不会。”她想也不想,看到鸢尾马上变色的脸,她哼笑一声,“打个比方,你如果看到一个吃人的魔头,你是不停地救人呢,还是一剑上去将那魔头杀了?”
      鸢尾一怔,眉峰便聚起,神色间带着怆痛,良久才哑着声音说:“如果,如果他正在吃的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呢?”
      水镜月笑容一窒,抿了抿唇,“如果来不及杀那魔头,就为他报仇。”
      鸢尾死咬着唇,眼眶就红了,“可是、可是朋友还是死了……我也报不了仇,我甚至不知道仇人是谁!”
      水镜月闻声心头隐隐一刺,令她气息微微一滞。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眯起眼,扯了个笑,“你难道没有问问狌狌,它虽不知未来,但熟知过往。”
      鸢尾一愣,下意识地皱紧了眉,他没问,他问的是胡灵――这个或许就是水镜月前生的人……
      见他摇头,水镜月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空落落的心怀到底有着怎样的情绪,希望他知道?庆幸他不知道?想了半晌,她决定抛开这个问题,“你懂他们想叛天的理由吧?其实狌狌与那个恒阳,包括整个聚窟洲叛天的人都只是殉道者,他们想要借身死来向所以陷于愚迷中的人们宣示:他们是被天界所愚弄的人们!天界与他们并无不同,要开启民智,不能苟且偷生!”她回眸看他,“要你看到,要你感受,要你认同,你日后才能完成他们的遗愿。”
      鸢尾被震惊了,呆呆地坐了半晌,才恍恍惚惚地指指自己,又看看水镜月,“我、我来完成?”他脑子里蓦地亮过一道光,紧追着问,“是向你传达么?”
      水镜月笑痕淡淡,没有说话。
      鸢尾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冒出一句,“你不救他们,是因为你正把刀对向魔头?那魔头到底是什么?”
      水镜月抿唇,以孺子可教的欣慰目光看着鸢尾。

      鸢尾回到神霄雷部,算是想清楚了,窝在望尘崖边根本不能帮助已经罹难的狌爷爷他们,唯有找出开启民智的办法,他才能够真正帮到他们。
      因了这回历练,他对天界的看法就变了,原本只是不屑,眼下却鄙夷。与霄然更是吵架频繁,也终于是吵得太厉害了,东王公忍不住站了出来,硬是用法术将二人都幽禁十日。
      听到这个消息,水镜月拢着茶盏就笑了,眉目深沉,令人找不到头绪。
      饕餮搔搔脑袋,瞅着白泽走了,才郑重相问:[上神,这老儿如此做法,只怕会在背后耍阴招。鸢尾这小子耳根子软……]他不明白,上神怎么会那么放心鸢尾,这小子明明还惦记着灭族的大仇,况这事儿上神又做得那么明,想遮遮都难,不,该是根本没想着要瞒过。
      水镜月听着饕餮说话,不由乐了,笑了半天才停下来,“我要怕什么呢?总要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不过换个人说罢了。”
      可、可这换个人说才是重点吧!饕餮有些受不了这种对话,[那群人就没安好心!]
      “我也没安好心。”水镜月截了他的话头,“饕餮,你就安心等着看吧。多有趣不是?”
      [可、可是鸢尾他、他对你……]饕餮有些喜欢这孩子,总觉得若是水镜月连他那点心思也算计,就太可怜了些。
      水镜月敛了笑意,眉宇轻轻蹙起,似有些烦,便搁了茶盏站起身走了几步,复又停下,“总是他自己的选择。”

      鸢尾被关在神霄雷部的公文馆里,满屋子灵契玉符,单调乏味。躺了一天,心头就有些不爽,他凭什么被关!冲了几次,愣没冲出去之后,鸢尾转转眼珠子便想捣乱,眼神溜过这整堆整堆的文书,脸上就挂了个坏笑。“哼!敢幽禁我!”
      他一弹指,便念出一串咒符,那整理妥当的文卷一下子如洪水过境,零乱倾倒,公文、判书、贺表、奏议、议程、言疏,一下子都混在了一起。
      “哼哼,没事干,就让你们多出些事来!”他话音一落,忽然眼角瞥见一卷明令飘落脚下,心中一动,他鬼使神差地俯身拾起来看。
      “上神教令
      擢蛮雷使者乙未领‘天罗阵’平叛清剿天一池狐妖 无赦
      神会丹章  ”

      鸢尾只觉胸口一窒,手一抖,那卷玉帛明令便翻落脚下,眼神怔怔的,他揪着前襟喘了几口气,仿佛想要确证似的又将那明令拾起来看。
      连看了十几遍,直至每个字,每一笔,甚至那“神会丹方”的印章刻纹都深镌脑中,鸢尾才抖颤着坐倒在地。目光定定的,原本润红的唇色抖成了惨白。似是身体受了什么巨创,他抬起头,想要大喊,却只余下大口大口喘气的力气。
      上神教令,那是她的令文。神会丹方,那是她的章,随身而佩,他见过好几次的。
      无赦……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
      他抱住头,蜷着身体,什么话也不出来,只是觉得头很痛,渐渐地好似神魂都抽离了这具皮囊,心木木地跳着,喘息一如上了砧板的鱼,但脑海里却静得出奇,觉不出有多难受,只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鸢尾,去顾着你娘!
      鸢尾,小心些!
      可恶!那些天兵天将怎么下手那么狠!
      ……鸢尾,二叔、二叔和小蒜子都、都没啦……为什么!为什么!
      鸢尾,我好恨!我恨他们!恨这些是非不分的人!恨这群助纣为虐的天界兵将!
      鸢尾,但凡有一口气在,不能叫他们污了天一池!记住!
      鸢尾……沙莲姐姐不能再欺负、欺负你了……你哭、哭什么呀……还有蒲、蒲草,菖儿、石……石头,他们、他们都在的……鸢尾,你要、要好…好好……
      鸢尾!鸢尾,我喘不过气了……是不是你,你又掐我、掐我……脖子了……放开吧、放开吧……呜……我不想、不想死……
      鸢尾,你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才能报仇!才能报仇……
      他受不了了,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声音,十多年来已经淡忘的声音,那般清晰,以至于他们喘了多少口气,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报仇,报仇么?他就在她身边十几年呵!他一直以为她是恩人,他从没想过她是他们一族的血仇!
      看着自己这样像哈巴狗一样地呆在身边,她开心吧?她一定很开心!她为什么从来不说!
      鸢尾流着泪,眼睛痛得不行,只能以臂捂住,为什么明明应该那么恨,却又偏偏恨不下去?想为她找理由,不想那么恨她,一点儿也不想……

      十日到了,摇光星君奉命打开鸢尾的封禁,正想唤人,却被眼前如遭洪水肆虐的屋子吓了一跳。心头一跳,他立时就叱:“鸢尾,你的胆子也太……”怒叱戛然而止,摇光星君看着仰瘫在地上,了无生气的鸢尾,心神一拎,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立时俯低身子去看。
      才搬开那搁在额际的手臂,就见鸢尾□□一声,眼眸微张,又紧紧闭上。
      “呵!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摇光也一把坐倒在地,“这你也玩得太厉害了!这些可都是机要啊!你看看,被你弄成……”他絮絮地训了半天,却不见他应话,心中诧异,便扭头去看。
      “……你、你怎么了?”
      这一看,摇光狠吓了一跳,为何明明那般俊秀明朗的少年,短短十日间竟变得如此憔悴神伤?东王公莫非加了什么法术在内?不会吧……他可记得上神曾经撂过话的,谁敢动这尊菩萨呀!
      “哎!”他捅捅他,却发觉鸢尾即便睁着双眸,那双曾经灿亮的眼睛也阒寂无光,心头一怔。“鸢尾……”
      摇光陪着干坐了半天,心想不对,只得勉强清了清嗓子,“鸢尾,那个、东王公已经放……”话还未落,就见原本毫无光彩的眼珠子忽然划过一道光,凛凛冽冽,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东王公,”连声音也有别于往日的清朗带笑了,“他在哪儿?”
      摇光被吓得恍惚,“在、在金阙宫……”话落,眼前已不见那少年身影。

      东王公注视着眼前一块被毁了一半的玉诀,神思渺远,也不知在想什么,清雅温润的面容上,眉目淡淡沉沉。
      鸢尾“嘭”地推开了门,身后的卫丞立时要上前拦他,却叫东王公挥手斥下。无言,两人只是冰冷地对视。
      良久,倒是东王公笑了,浅浅一晃,让人只见温润不见锋芒,“你就不问我什么?比如那东西是真是假……”
      鸢尾嗤笑一声,满是鄙夷恨意,“要跟她斗,总不会拿出些子虚乌有的证据。”
      东王公不以为意,轻轻点头,仔细地盯着气息颓靡,心神暗伤的少年,有些惊讶于他的锐利与直接,继而联想到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心中忽闪过些许恨意。“哼,这么直的性子,怪不得被瞒骗了十多年而不自知。”
      “她从来没有瞒骗过我什么……哼,说吧,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哦?对她做什么?”东王公笑得有点刺目,“到底是美人难得,这灭族血仇,终不过是……”
      “行了!不用对我来什么激将法!”鸢尾毫不客气,“我会跨进这个门,意味着什么决定你们都清楚。少来那假惺惺的一套!”
      默了会儿,东王公挑眉轻笑,笑得恣意而凌厉,“你是恨她?还是恨我?”直击鸢尾痛处。
      鸢尾死死盯了他一会儿,才往后瘫坐在椅子上,唇角浮起一抹笑,苦得像用泪和成,“呵呵,恨谁?”恨谁?恨意其实悉数集中中眼前这人身上!恨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也恨她,恨她为什么不设法瞒骗自己。是啊,她连瞒骗都不愿意……

      晨曦初透,林霏未开,鸢尾顶着一头露水,有些昏昏沉沉地回来,满身心的疲累,总觉得睡一百年都不够。然而才踏入西园的门,就见水镜月迎着朝晖坐在回廊下,莹白的手指摆弄着棋子。听见他来,她抬头,淡笑,就如沉在水中的璧玉,溶溶浥浥,笼烟笼雾。
      鸢尾凝望住她,只是看,仿佛再看一会儿,她就要不见,带着刻骨铭心的眷恋。看她启口,心底隐有期待。
      水镜月微眯起眼,与他对视,手上执的子顿住。良久,她收回视线,低垂了眉睫,如常一笑:“来下盘棋吧。”
      鸢尾笑了笑,无声,却让水镜月执子的手微微一紧。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她明明看出来了,却能什么也不问!是呵,又须问什么呢?自己原是可有可无的,又何须在意。
      “那就来一盘吧。”他落座,接过子,却是不同以往的白子。水镜月已然开局,他顿了顿,应子。
      落了数子之后,水镜月将一枚黑子捏在指尖把玩,轻道:“其实,每一局棋,对弈双方并不公平。开局永远是黑子,白子除了放弃,只有应战。”
      鸢尾搁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一颤,没有吭声。
      “应了战,就要想法子胜。不然,太辜负那些供驱使、被牺牲的棋子。”她将那枚黑子落到天元。
      鸢尾盯着那枚黑子,唇动了动,咧出个惨笑,“若是、那棋子不甘愿供驱使、被牺牲呢?”
      “啪”,水镜月执起的黑子又跌回棋笥里,良久,她才掀了掀唇,想说话,却先饮了口茶,才道,“棋局已然开始,不结束它……永远都没有展望。”润过了茶,使得这话仅余浅浅的涩意,微不可寻。
      鸢尾盯着她,盯了许久许久,“若是、那棋子心甘情愿供驱使、被牺牲呢?”
      水镜月蓦地抬头瞪他,手中才被拾起的黑子一下捏得粉碎,“你再说一遍!”语声像从牙齿缝里漏出来似的。
      鸢尾没有说话。
      “呯”水镜月拍案而起,拂袖便走。
      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下完棋局,也是水镜月生平第一次没有完成棋局。

      翻了半宿的身,水镜月恼怒地起身,确认自己处于失眠状态,不由又恨恨地想起那个罪魁祸首。
      哼!有什么好想不通的!那点子仇,要报就来报,不报就拉倒,问那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咬了两遍牙,忽然想起这些有的没有的是自己提的头,不由又有些无力。
      叹了口气,她轻轻闭眼,终究,不只是棋子啊。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让她差点以为那个巨阙居然能突破封印活过来,有一瞬间的担心。幸好……
      她摸下自己额上的银饰,随手一抛,银光闪了闪,就冒出个冰雪砌出来的娃娃。那娃娃冷冰冰地看她几眼,就上前赖到她怀里。
      水镜月一皱眉,有些嫌恶地扯开他,“别赖我身上!”
      “哼!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好好的为什么不能跟他说清楚?”娃娃往床上一坐,两手抱胸,老气横秋。
      水镜月横了他一眼,仰倒床上,良久,才轻吐:“你懂什么!”
      “哈!我不懂?”娃娃恶意地凑到她面前,怪声怪气地道,“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看!”他一把拉开自己的衣服,理应白嫩柔滑的胸脯却只有一面平滑光亮的镜子,“即心是镜,总不是蒙蒙人的。你不就想着用他来让那帮老头子折腾么?这样你就可以去司命天干大事了。嘿嘿嘿,说老实话,就你敢这么疯狂。”他开始捂着嘴笑。
      水镜月瞪着床顶的帷帐,没有说话。
      娃娃笑了半天,见她没反应,不由又凑过去,上上下下地看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你这么犹豫不忍心,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水镜月瞥都懒得瞥他。
      “好嘛!既然把我招出来了,就别不理我嘛!”娃娃趴在她边,“好歹人家也陪了你三千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都陪你经历过了……”
      “我的心思不都写在镜上了么?还问什么!”水镜月翻了个白眼。
      “也只有你,明明清楚,却老叫人什么都看不透!”娃娃撅了撅嘴,“别人的心思,我一照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你,每天看着,却总像临水照月,真就像你的名字!”
      “别烦我!自己功力浅就一边去!”
      “哼!要我别烦你,那把我招出来做什么?”
      水镜月仔细看了他半晌,忽然道:“给你找个新主人怎么样?”
      “啊?”娃娃跳了起来,一手指着水镜月,两眼直瞪,“你要把我让给那个毛头小子?你个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把我丢了!呜啊~~”娃娃抱住水镜月的手臂开始大哭。
      水镜月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看见他把一把眼泪偷偷蹭在袖口时暴发,“你敢再哭一声试试!”
      娃娃一抖,委委屈屈地扁住嘴。
      水镜月有些深沉地盯着他,“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娃娃又抖了抖,有些嗫嚅,“你要把我丢了……”
      水镜月哼了声。
      娃娃开始往边上缩,却被一把扣住,“我、我……”
      “不想说?”声音不响,却让娃娃抖得不行,“那算了。”
      “啊?真的?”娃娃简直不信自己的走运。
      “到了封崖,我也没法力,当然就算了。”
      “水镜月~~”娃娃凑上脸,扯着袖子磨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他、他是、是巨阙,你知道的。”
      水镜月不耐烦地弹着手指。
      娃娃觑她一眼,“巨阙是万世名剑,你也知道……啊,我说我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但我与他是同质之体,每次接近他,就好像力场都被他压制了一样,憋闷得难受。上、上回在极北,”娃娃又偷看她一眼,“虽然你封住了他,他好像也……”
      说到这里,娃娃也涩了涩,一直知道水镜月狠,但是那个巨阙看她的眼神就连他这个冷冰冰的剑灵也心软,偏她还能施重咒。
      “你是说?”水镜月沉默了会儿,“那你看,能给他配样什么兵器?”
      娃娃一听不用自己,心头立时安了,认真想了会儿,“他自己本身就是万世名剑,这世上还有什么兵器能配得上?”
      “不,我不想让巨阙再出来。”水镜月眉目沉沉,竟看不出在想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巨阙曾跟你有过、有过什么纠结,你、你会……”娃娃被盯了一眼,有些问不下去。
      水镜月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就算有,现在的鸢尾就能被牺牲么?”这样一双生生死死的眼,说没什么,她自己都不信。
      “那巨阙就能被牺牲?”娃娃忽然吼了一句,连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一吼之后,他就缩去一边了。
      水镜月看他一眼,倒没发火,想了想才说,“我不记得了,怎样的情义深重,不记得了,又能如何?”
      “那如果记得了呢?”没被教训,娃娃的胆子就大了。
      水镜月一窒,不由回想起那双眼睛,这么深浓的情感,她也参与有份么?如果那样,她可以舍弃鸢尾,从此抹杀他的存在么?不屑于说谎,她索性沉默。
      娃娃看准机会磨着磨着就磨到她怀里,趁着她发呆,成功赖上。“镜月,不管怎样,都不要丢了我,好不好?”
      水镜月扫了他一眼,吐了口气,“若我失了法力,若我心中有结,只怕是你要丢了我了。”
      “唔,嗯,那在之前,你不要丢了我,就这么说定了!”
      水镜月倒拎着他的衣领,一甩就将人扔到地上,起身就走。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十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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