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的时光信》温渃

5、第五章

　　1.
　　当天晚上顾宏彦就给顾奕办理了出院，虽然医院方面和霍莉都强调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建议多住几天，顾宏彦依旧固执地将顾奕带回了家。

　　他给的理由是：“在哪养伤不是养！住在医院还要花老子的钱！”

　　顾奕回到家就将房门上了锁，顾宏彦有好几次都忍不住踹门冲进去，被挺着大肚子的霍莉哭着拦住了好几次。

　　门外狂风暴雨，顾奕蜷在房间内，她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要让她听到外面那恶心的声音。

　　凑巧的，一条短信突然进来，她好奇是谁，拧眉点开，竟是一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

　　“劝你离步凡远一点，他的过去你都清楚吗？不要盲目崇拜！”

　　顾奕看完不由觉得一阵好笑，这是哪个不带脑子的发来的？崇拜？我会崇拜他？真是可笑。

　　想着可能是某个喜欢步凡的小太妹，见最近他俩走的有点近就搞了个恶作剧。

　　她轻嘲一声，随手就把手机往地上一丢，看到步凡这两个字，电话也不想打了。

　　可她没想到，这一扔手机出事了。

　　之前有段时间悉尼发生暴乱，聂江辛为了她安全着想，就在她手机上安装了一个震动系统，说是如果手机受到强烈震动，例如掉落地面，受到撞击，这个系统就会立即拨通他的电话，并且帮他立即定位到她的位置。

　　顾奕之前还笑他，万一我是不小心摔到了呢，万一我有天调皮，故意恶作剧让你担心怎么办？

　　他说：只要你平安无事，就算恶作剧一辈子，我奉陪到底。

　　想到此处，她心里一阵慌乱，抱着侥幸聂江辛这一次也是一直关机的状态。可没想到嘟的一声，电话竟然真的拨通了！

　　顾奕瞬间血液上脑，房门外的声音她已全然听不到，她的思维在飞速运转，满脑都是接通后她要说什么。

　　可她没想到，仅嘟了一声后，就被对方抢先挂断了。

　　她微微一愣，接着，手机忽然进来一条短信，她点开：

　　发件人：聂江辛

　　顾奕，一直以来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情，所以只好一直在逃避。我知道已没有资格请求原谅，我爱上别人了。所以对不起，忘了我吧。
　　猝不及防的眼泪就这么瞬间淹没视线，她疯了一般的不停的摔着手机，一遍一遍的把电话自动拨过去，但是接通后就被瞬间挂断，后来干脆关机，耳边回复她的也只有机械的：sorry,the number you call is unavailable……
　　该哭还是该骂自己贼心不死呢？

　　手机壳被摔的已经快烂掉，连同手机静静躺在一边。顾奕环紧双腿，压抑着哭腔，眼泪湿了她的膝盖，外面争吵的声音在渐渐清晰。

　　“顾奕你个狗杂碎！”

　　“（你冷静点好吗？她还是个孩子，有口无心）！”

　　顾宏彦听着霍莉的劝慰，不由得“呸”了一口：“（有这样的孩子吗？要不是我刚才出手咱们的孩子就被她打死了你知道吗！早知道这兔崽子这么不懂感恩，在娘胎的时候我就该弄死她！）！”

　　“我是后妈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后妈？后妈怎么了！咱们一直是你情我愿！你给我让开！让我打死这个杂碎！”

　　“你别闹了！冷静点……”

　　“起开！”接着一声巨响，“咚”的一声让房内的顾奕都吃了一惊。

　　“霍莉！霍莉你没事吧！霍莉！”

　　闻声的顾奕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不好的事，她推开房门，霍莉重重的倒在地，腿根的鲜血在地板上蔓延。

　　她愣在原地，突然反应过来冲进卫生间拿过毛巾按在出血处：“医院，快送医院！”

　　谁知顾宏彦接着就给了顾奕一个响亮的耳光：“都是你！要不是你霍莉也不会因为阻拦我被我推到！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就废了你！”

　　说着，他推开她抱起霍莉就往外冲。顾奕一个踉跄就哐当摔在地上，一时间，声音在偌大的房子里击起空幽的回响，冷清的骇人。

　　她躺在地上蜷缩成一个团，脸部已经笑到扭曲，满脸泪痕也遮掩不了。心脏安静的贴着冰冷的地面，地板的凉气传到她的胸腔，她把头埋进双膝间，默默告诉自己：顾奕，这是你的命，得认。

　　2.

　　霍莉的孩子好在保住了，医生说要不是用毛巾止血，孩子估计早没了。顾宏彦对顾奕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一点，但是切断了顾奕的所有经济来源，甩下一句话：不承认我是你爸以后别吃我的自己赚！

　　顾奕也绝，找到一家中餐厅做起了服务生。虽然餐厅不大但是地段很好，生意火爆，薪水也合适，顾奕能在一份洗碗工都不好找的悉尼拿到这份工作，简直走了狗屎运。

　　而她再见到步凡，已是出院后第三天的事情。

　　刚下工的顾奕就被朋友叫到附近的烤肉店吃饭，步凡顶着那头深栗色头发就站在对面的Tom Jones门口，白衬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却愣是穿出了一种痞气。

　　顾奕在二楼的餐厅，看着他跟几个乳臭未干的白人local倚在蓝花楹上聊天，他教他们将抽完的烟头摁灭，然后藏到蓝花楹的落花里，说这样不影响市容。

　　坐在顾奕对面略显丰满，肚皮上一沓褶子的女孩也认真的看着，她名叫谢雨灵，顾奕的朋友。她身旁戴着眼镜一身名牌，看起来白白瘦瘦的男生是她男朋友，姓石，家里从商，父母希望他日后可以在商界飞黄腾达，故取名石商飞。但也因为名字……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苍蝇”。

　　别看这俩人如此不搭，实际上她们有个很浪漫的爱情故事。

　　早年石商飞来澳洲留学，谢雨灵来澳洲探亲，俩人在一个音乐pub上相识。当时的谢雨灵还没现在这么肥硕，石商飞对她一见钟情，但却一直含蓄做着她的好朋友。后来谢雨灵的签证到期，只得回国。离开澳洲的那天，石商飞来机场送她，在她快要登机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表白：“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谢雨灵没有回答。飞机起飞，石商飞在外面看着谢雨灵坐的航班划过头顶，他心灰意冷要走的时候，突然一双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就看见谢雨灵站在他身后笑意甜甜：“又见面了，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多年已过，情比金坚，但岁月不是把残酷的杀猪刀，却是把温柔的猪粮，现如今谢雨灵已经被石尚飞喂成了一个饭团，但是俩人依旧你侬我侬，腻歪不够。

　　石商飞是聂江辛的朋友，和顾奕也是交好，这次他出来看到顾奕惨白的一张脸，就基本猜到了这段时间她过着怎样的生活。

　　为了活跃气氛，他先嚷起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说明日的。今天我请客啊，熙乔，放开了吃。”

　　顾奕没搭话，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夹着菜，专注的看着楼下和人勾肩搭背的步凡。

　　谢雨灵显然也看到了人群中扎眼的步凡，一向对帅哥有种执念的她，放下杯子就摇晃起一身肉叫起来：“下面那个亚洲男生好帅哇。”

　　石商飞往那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你算了吧！那家伙一看就不靠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你不觉得他很迷人吗？那种痞气散漫的气质，让人无法抵挡。”谢雨灵夸张的念叨着，少女心泛滥的她表情极其神往。

　　石商飞冷哼一声，装作不以为意的却又认真往外面瞥了两眼，刚想找词开口酸，突然间，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睁大眼贴在玻璃上仔细看向外面。

　　”那不是我高中同学吗！哎哎……真是我高中同学！”

　　“什么帅哥、富二代都是你同学，你在悉尼的同学可真多。”谢雨灵白了他一眼，觉得没意思直接抄过盘子吃。

　　“这次真不骗你，真是我高中同学！我肯定！”

　　“人家是你高中同学，那叫甚名甚你可知啊？装逼也要有个度。”

　　“步凡嘛！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们校区就他一个姓步的，而且他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化成灰我也肯定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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